《云泥记》第530章


唐夫人却不听,摇头道:“你瞎说,咱们儿子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又臭又硬,只要决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更改的,你怎么能这么放心……”
见她真的难过着急,唐归掩就放柔了语气低头哄她:“你要相信我,我说的话哪次失策过?咱们儿子虽然固执,可也要看碰到什么人。碰到你,那肯定是不会改变了,可要是碰到了她媳妇……”唐归掩没有说下去。
唐夫人虽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可她却没有他那么乐观:“这个媳妇虽然是很有主意,可到底是女流之辈,万一拗不过咱们儿子呢?而且我瞧着平日里她也是十分顺从拙山的话,更何况,这事凶险万分,是拿着她的性命在冒险,但凡胆子小一些或者怕死些的,都不会选择把孩子留下的。”
说来说去,唐夫人就是担心唐韶、云罗最后决定把孩子打掉。
一想到再过九个月不到就可以看到粉嫩嫩、雪白白的一团小生命,她哪里还坐得住,越想越着急,一下子从炕上跳下来,准备去落霞院。
可惜还没走出一步,就被唐归掩一把给抱了回来。
“好了,你别操心了,我派了人去落霞院了,你且放心吧,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传来,如果情形不对,我马上就过去,怎么样?”唐归掩把妻子搂在怀里,柔声细语。
唐夫人的脸“噌”的一下子红了,人也软了下来。
“知……知道……道了,”她只觉的双颊发烫,声音发颤。
唐归掩满意地盯着妻子耳根处的那团粉红,映着依然如初雪般白皙的脸庞,极像一副美妙的画。
“哈哈哈……”低沉的笑声冲散了方才的郁闷。
芳萋院里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只要老爷在,夫人就会心情很好。
一直守在门外的半夏望着远处的白云,心情一阵大好。
可惜,此刻落霞院里却是气氛低迷。
红缨、青葱等人都不敢靠近主屋。
因为从来都不舍得对少夫人说一句重话的少爷,今日是冷着脸进的屋子,甚至都没有顾忌跟在身后的少夫人步伐凌乱而急促地追赶。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少爷但凡和少夫人一起出现,向来会刻意放缓自己的步子,以便少夫人跟上。
可是,这次却完全不同。
谁都看得出来少爷心情不好。
更别提,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近”的气息,三丈内就不容错辨。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先是夫人身边的半夏急匆匆地跑过来,心急火燎地把少夫人请去了芳萋院,结果不消一炷香时间,就看到少爷和少夫人双双回来了,显然两人直接气氛不对。
从未见过这种架势的红缨和青葱等人,不禁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找到了惊讶和……害怕。
对,就是害怕,害怕少爷和少夫人起口角之争。
毕竟,少夫人在唐府势单力孤,如今一切的安宁,都是依赖于少爷对少夫人的百般维护。
若没了这层依仗,谁知道唐府上上下下会露出怎么样的嘴脸呢?
☆、第651节 妥协
屋子里,唐韶和云罗各据着临窗大炕的一头,谁也不肯开口先说一句。
气氛沉闷滞涩就像暴风雨前夕。
“拙山……”云罗望着那张清俊冷凝的侧脸,最终忍不住先开了口。
可是,唐韶却是皱了眉头看向她,一言不发。漆黑的眼睛里瞧不见半点星光,也看不到自己的一丝身影……
她的心猛地一紧,声音中有了突变的情绪:“这是条鲜活的生命,是你和我共同孕育的子嗣,你怎么能让我轻言放弃?这世界上,没有哪个母亲会随意放弃自己的骨肉,更不用说,我是这么盼望他的到来……”说着,云罗的眼里已经悄悄地蓄满泪水,“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怎么能……”
这一声声地责备,这一句句的哀怨,无一例外地击打在唐韶的心骨,本来有满腔的怒气,可是被她这么一番泪眼悱恻,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长长一声叹息。
他下意识地起身、走近、蹲下,仰望着痛苦的容颜,最后抬手、碰触、感受掌下细腻的肌肤,无奈道:“我又何尝忍心?那可是你我的骨肉……可是,他的出生是以你的生命为代价,那我宁愿失去他,也不能没有你。罗儿,难道你不懂我的心吗?”说着,他就轻轻执起云罗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自己心底的害怕和恐惧。
有力的心跳中,是毫不掩饰地担忧。
冷硬如铁的唐韶也有这样的情绪……
云罗望着手掌后的胸膛,眼泪顿湿。
她一下子哭倒在他怀里,搂着他痛苦道:“此事难道不能两全吗?我实在不舍得这个孩子,他,他到底是一个生命啊……只要能保住我的性命,拙山,你不是一向都很有办法的吗?你能不能找到生命办法可以克制住寒冰之气,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我。我……”云罗哭的稀里哗啦,再也说不下去。
唐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面对她的哀求,要说完全没有动摇。那是不可能的,他开始认真考虑起云罗的“两全之策”。
“这个……”唐韶没有一口回绝。
聪慧如云罗,她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睁着迷蒙的泪眼,忽闪忽闪地望着唐韶。等待最后的宣判。
唐韶抿直了唇线,没有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而过,云罗等不到一点回应,她的心七上八下。
“总之,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不管你怎么想,我已经做了决定,假设你违背我的意愿,一定要拿掉这个孩子。就算你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我也不会感激你,反倒还会怨你恨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得不到肯定答案的云罗面容肃穆,目光锐利,神色坚毅,绷直了肩膀一字一句地把自己的心底话说出来。
唐韶听完,目光中似是被什么重重刺过,闪过凌乱的光,却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云罗,一瞬不瞬,似乎在确定方才的话的确是从云罗嘴里说出来。
知道自己的话伤到了唐韶,心里又愧疚又难受。可是。当指尖轻轻滑过平坦如昔的小腹,云罗心底的愧疚一下子被油然而生的母爱给压倒了。
她在赌——
唐韶的沉默表示并非一定要打掉孩子,还是有两全的办法,只是可能那法子万分凶险或者没有十足把握。
她紧张的手心冒汗。
尤其,唐韶的目光是那么的锐利如电。
可她依然硬着头皮,没有看他一眼。忍住心底的愧疚望着空中虚无的一点,在心中暗暗祈求他的答应。
时间在僵持中流逝。
就在云罗打算死心的那个时候,屋子里响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声音——
“也许有一法可试。”
是谁在说话吗?
还是自己幻听了?
寂静中,云罗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抬头试探性地去看他,瞥见他鬓角忽生的灰白,她的心,痛如刀绞。
再也没有心思去关心刚刚是不是他说的话,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去触碰那近在咫尺的鬓角,泪如雨下:“你的头发……白了……”
指尖碰到那柔软而明晃晃的灰白,她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对他何等残忍。
他为了自己,可以牺牲子嗣,而自己呢?又是如何逼迫他的?用他的深情、用他的在意,去逼他……
心,痛彻心扉,她静静地靠近那个宽广的怀抱,伏在他的胸口,低低啜泣道:“拙山,请原谅我的自私,你一定要想到办法,让我和孩子都没有事,拙山……拙山……拙山……”
一声低过一声的呼唤,一声哀过一声的祈求,声声都如锤子般落在唐韶的心口,每一下都凿出了血,露出斑驳的肉。
“好,好,好……”纵然心底早已血肉模糊,唐韶依然一脸坚毅,伸出手掌轻轻地抚摸她的黑发,宠溺地回答,“我答应你,穷尽一切,保住你和孩子……”
他的承诺,低沉而有力。
可对于云罗,却分明是这世间最动听的音符,再也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让她暖入心扉,他的承诺,就像是一粒饱满的种子落在了她的心田,开花结果,结出参天大树。
只要有他的承诺,哪怕前路坎坷,哪怕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不怕。
因为,一路有他!
信心满满的云罗窝在唐韶的怀中,留下激动而喜悦的泪。
却没有看到,那个深爱着她的男人眼中痛彻心扉的眸光;更没有看到他眼眶里血红的水光,似是有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可以吞噬世间一切。
而脸上,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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