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香番外》第10章


“哥?”她唤他。
“嗯。”
唐修衡按着眉心,这次真是没少喝,天光大亮时才入睡,原本打算睡一整日,偏生帘子外的小兔崽子不成全,合眼没多久就找了过来。
“你怎么啦?”薇珑往前走了几步,歪着小脑瓜问他,“是不是还乏得厉害?”
“……还好。”唐修衡和声问道,“有事?”
“……没啊。”薇珑老老实实地道,“只是想让你带我出去玩儿。我们去看戏,好不好?”
唐修衡险些叹气,“不好。你是大孩子了,看个戏而已,也用得着我陪你去?”
“那……我们去看看你的别院吧?”薇珑语气已经有点儿可怜兮兮的了。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最近总是不肯带她出门。
唐修衡无奈地笑起来,“别院不是还没建成么?去看什么?”
“就是因为没建成,才应该去看啊。”薇珑走到珍珠帘前,确定他是和衣而卧之后,才穿过帘子,走到他近前,无辜地看着他,“要是已经建好了,我就不用去看了。”
唐修衡放下按眉心的手,侧头凝视着她,“什么叫不用去看了?”
薇珑却在这时留意到他面色有些苍白,说:“你是不是很难受?头疼吗?”
“头疼。”唐修衡仍是凝视着她。真头疼了。说话时动辄跟人打岔,是他和飞卿的拿手绝活,她什么时候学会了?
“那我给你按一按吧。”薇珑走过去,卷起袖管,“要不要醒酒汤?我会做。真的。”厨艺不是不佳,是一窍不通,但也不妨碍她特地学一两道羹汤。
微凉的小手落到他额头,很舒服,可他还是皱眉——“手这么凉,是又穿得不够吧?飞卿不是特地给过你几张皮子让你做大氅么?合着你是为了好看什么都不管,是吧?我们的话,就是外边儿的西北风,是吧?”
连番发问,她哪里招架得了,索性沉默不语,唇角却上翘成愉悦的弧度。他是越来越言简意赅,但每到数落她的时候,话就会很多——相对他自己来讲。
见她不吭声,唐修衡嘀咕:“真想让你到外边儿喝西北风去。”
她无声地笑起来。是特别开心的那种笑。“哥,抽空带我去别院看看吧?”她捡回先前的话题。
“你们家的车夫不认路?”他仍是没好气。
薇珑按揉他头部穴位的力道加重了一些,“就是要你陪我去。”
“……好。”唐修衡没辙,“下午,成么?”
“不成。”薇珑说,“今日你好生歇息,明日我们再去。”
唐修衡又想叹气了,“明日我……”
“你就答应我吧。”薇珑敛目凝视着他昳丽的眉眼,“大过年的……”
“好。”唐修衡阖了眼睑,“黎郡主发话了,在下怎么敢有异议。”
薇珑笑靥如花,语声变得轻柔,“老老实实的,睡一觉。我等你睡着就走。”
他牵了牵唇,“行啊。”
其实,他私心里觉得,她已经长大了,不该再这般亲近,更不该时不时一起出门。男女大防,对于他们这样的异姓兄妹,可以是虚设,但是……
如果他不想只与她做兄妹呢?
也不是那个劳什子的如果了,他已确定。
她知情之后,会怎么想?会不会再不肯见他?
飞卿说她是傻乎乎的小兔子,这一段想想,还真是。飞卿真没冤枉她。
这只傻兔子,若被惊吓一次,恐怕就要记他一辈子吧?
不合适,好多事都不合适了。
只是……
那双小手被他额头的温度焐热了,暖暖的,软软的,又柔柔的……
有一刻,他连呼吸都屏住,以此抵制心头翻涌的浪潮。
最后一次。再纵容自己最后一次。他这样告诉自己。
等到她及笄,便与她挑明心迹。
不,不能等到她及笄——及笄前若是能定亲,再好不过,不然的话,得有多少人跟他抢她啊?
她若是惊慌失措……认了。
在那之后不妨慢慢来,只要她没意中人,总会有点头答应的一日……吧?
不确定。
但这是他必须得做的事,亦是这一生必须得做的要事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想得好好儿的,一章写完,但是到今天都没写完,没动静又对不起你们,就先放出这些~
尽快把下章写完哈,顺的话,晚上就能看到啦~么么你萌!
第10章 注定
注定(下)
初七上午,唐修衡到黎王府接薇珑,与三位长辈说笑一阵子,和薇珑一起出门。
薇珑脚步轻快,像只快活的小鸟。
黎兆先与徐岩交换一个眼神,默契地笑了。
太妃等两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后,笑眯眯地道:“意航最是有分寸,我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一语双关,夫妻二人俱是点头称是。

唐修衡和薇珑一个骑马,一个乘坐马车,去往别院。
别院离王府不近,大概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到。
路上,薇珑坐在车窗前,时不时地望一眼随车而行的唐修衡,唇角始终噙着笑意。
阿魏快马加鞭赶来,把一个油纸包交给唐修衡。
唐修衡转手交给薇珑的丫鬟荷风。
荷风上了马车,笑嘻嘻的,“大公子派人给您买来的,还很烫手呢。”
薇珑笑着接过,放到跟前的矮几上,打开油纸包,见里是肉沫锅盔。
她逸出低低的欢呼声,推开小窗子,问:“哥,京城有卖锅盔的了?”其实一直都有,只是,以前没吃到过合口的——不合口的,他不准她吃,甚而不准她品尝。
唐修衡颔首一笑,“上回在街头见到叔父,看到他吃,就跟着买了一个尝了尝。我们俩都觉得做得不错。你尝尝。”
“嗯!”她又碰了碰散发着甜丝丝味道的烤红薯的外皮,笑容愈发明丽。
荷风给薇珑倒了一杯热水才下车去。
薇珑品尝着面前的风味小吃,津津有味的。
外面的唐修衡想着她呼噜呼噜吃东西的小模样,不自觉地笑了。
天气并不好,寒冷的小风嗖嗖的,天空也是阴沉的灰蓝色,但是,她在近前的时刻,总能让他宛若置身满园春。色中,只觉舒心、惬意。
薇珑帮唐修衡建这所别院的过程,完全合了他慢性子的做派,挑选地皮、破土动工至如今,已有三年多光景。
也好,她从来也不是急性子,园子建的越慢越细致,她心里越踏实。要是换个人,早就为源源不断地超出预算的银钱跳脚了,但他不会。就算会也没事,大不了,黎王府贴银子帮他如愿——这是双亲和祖母早就说过的。
步入别院,往里走的时候,薇珑问唐修衡:“春日就能完工了。你想好名字没有?”
“想好了。”唐修衡侧头看着她,“取名‘清心’怎样?”
薇珑长而浓密的睫毛忽闪一下,又问:“是哪两个字?”
唐修衡照实说了。
“清字——”她看着他,抿唇微笑。她小字清欢,他是知道的。
唐修衡也笑了,“怎么?一个字而已,只许你用么?”
“……”薇珑转头望着前方,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什么人啊这是?就不能说两句让她高兴的话?就不能说这园名与她有关?
唐修衡留意到她的不悦,笑意更浓。
“其实,爹爹以前说过,可以取名棠梨苑。但是……因为同音的是我们两家的姓氏,就否了。”薇珑转头凝了他一眼,“可我觉得很好。”
唐修衡只是漫应一声:“是么?”随后再无下文。
没多会儿,薇珑变成了小气包子,看哪儿都不顺眼。
从外院、内院再到后园,她一句话都不肯跟他说。
唐修衡却没留意到,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所园子——她倾尽心力为他建的别院。
这女孩,面对工匠的时候,自有身为郡主的气势,更有事事认真缜密的态度。比起以前,较真儿的毛病好多了,但心绪烦躁起来,也不乏三言两语就把存心敷衍的工匠奚落的面红耳赤、强压的恨不得哭一鼻子的时候。
不知不觉,到了午间,他商量她:“去状元楼吃饭?”
“不去。”薇珑没好气。
唐修衡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那你想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薇珑鼓着小腮帮,走到就近的凉亭中,在圆几前落座,继而双臂撑着圆几,双手托着小脸儿,眨着漂亮至极的眼睛瞧着他。
真想刮一刮她挺秀的小鼻子、捏一下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儿。他笑着摆手示意下人退下,继而走到她面前,落座后问:“那午间就不吃了?喝风?”
薇珑想继续跟他闹脾气的,闻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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