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丑妻(千千雪猫)》第126章


不是质疑他话语的真假,而是觉得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可笑,世上所有似乎都颠倒起来。原本应该对她痴心一片的文睿渊,却对她说出那些如刀子般的话来,原本应该对她不屑一顾的李齐珞,反而对她做出这样的承诺,为了娶她不惜搬出文府来逼她同意。
她一直笑着,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就这么一路回到文府。
这里……大抵也回不了几次了吧。
她再次抬头,仔细地看着文府大门的模样,就让它们的模样都深深地记入自己的心间,日后的时光里她需要不断地回忆它们来度过。往昔不曾留意到的一草一木,如今见来都觉得十分亲切,她本不曾将这里作为归宿,但不得已要离去时却发现,真的要割舍并非易事。
那些发生在这里的事情,那些曾经快乐过的日子,那些有他在身边陪伴的时光,都静静地停留在这个地方。
她静静地驻足,看着眼前涌动的一幕又一幕,挪不动分毫。
时光啊,若是能够停留在那个瞬间就好了。岁月啊,若是能够不再流逝也就好了。
她很想再摸一摸那张印在记忆里的笑颜,很想再一次感受属于他的温暖气息。
为什么!
他们不是好好的么?他明明不是说会守护她一辈子的么?他明明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么?
为什么事到如今,伤她最深的人会是他。
她捂住自己的心口,任由眼泪流淌,撑不住的身子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一如她的心。她亲眼看见,她的心碎成一片片,跌落在他含笑的眼前,一寸寸,冰封在他温柔的笑容中。
文睿渊……
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少夫人……”见她跌坐在院中,来往的下人惊呼着朝她跑过来,手忙脚乱地将她搀扶起来。
“少夫人,您没事吧?”有人见她脸色苍白,面露哀愁,不由得发问。
被他们的追问惊醒回来,挽妆难看地笑了笑,安抚众人道:“我没事,你们都去忙吧。”
众人有些担忧,三步一回头朝她看来,直至见到她若无其事地朝清荷苑方向走去才放下心来,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挽妆回到清荷苑时,烟墨还在熟睡中,从云趴在床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小身子,细心地照料着她。
“小姐。”见挽妆归来,从云怕惊动熟睡中的烟墨,小心翼翼地起身,放轻了脚步靠到她的身边。“小姐,您究竟是怎么了?”
她的问话,挽妆犹未听见,神情黯然地坐在凳上。
“小姐,可是……”从云犹犹豫豫,却还是将话问了出来:“可是姑爷救不回来了?”如果不是姑爷的事情无法解决,她家小姐的脸色怎会如此难看。
“我让你收拾的东西呢?”挽妆仍旧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追问起之前的嘱咐。
“小姐,我们真的要离开?”随着她的问话,从云才想起她之前交代的那件事来。
不离开,不离开又能如何呢?如今的文睿渊视她成仇人,即便是他真的能够回来,这文府还能有她的立足之地么?与其将来成为他人的眼中钉,还不如自己知趣的早些离去。她,常挽妆素来都是个知进退的贤德女子。
“你先收拾东西,”挽妆转眼看了看床上熟睡的烟墨,对从云吩咐道:“好好照顾烟墨。”
“小姐……”见她才坐下不久,这又要起身,从云急忙追了上去:“小姐,即便是再要奔波,也要先顾好自己的身子,现下都已近午时,不如先用午食再去办事。”
挽妆随她的话,望向门外的天色,这次第,日光正盛。
“我等得及,他不一定等得及啊。”
“什么。”那句话似是挽妆自言自语般,从云没听得清楚,又追问了一句。
挽妆回头,对她笑了笑,时隔很多年后她依然记得那一个笑容,既无奈又凄凉,不像挽妆以往的任何一个笑容。所以,它一直停留在从云的记忆里,并且很深刻。
通往宫里的路,挽妆走过千百遍,每一块青砖似乎都能记得。从暖春门进去,有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侧都是高高的宫墙,慧淑太后在时觉得那里有些寂寥,便命人隔上几步放上花盆,增添了许多其他的色泽,让整条路都春意盎然起来。
数着这些花盆,直至第九十九个时就是南北书房,再穿过院子里一条短短的回廊便就是东西书房。历代帝王所住的居所就在东西书房后的龙乾殿,因此这东西书房也是帝王最常在后宫里处置政事的屋子。
跟随在龙乾殿后面就是连绵不断的各处宫殿,最近的便是历代皇后的居所——栖梧宫,曾经是慧淑太后的居所,再后来是凌姐姐的,现在呢?也许是空着,也许日后会住进另一位女子。
挽妆站在南北书房的门口,看着沐浴在日光里的辉煌宫殿。在那之后,是宠妃们所居住的灼华宫,肃宗前期最负盛名的杜贵妃就住在那里,如今住着的人是金一,向元柳的亲妹妹。
再往后,往后,是更多的宫殿,有修葺一新的正待迎接新人的,还有破败在薄雾里的,如同帝王后宫的女人,得宠的,不得宠的,打入冷宫的,形形**,各种各样。
和她记忆中的,没多少的变化。正因她自幼就见多了这些,于是当初就毅然地选择此生不入宫门,想着那样她就会过得很幸福,可是呢?在宫门之内就不幸福,在宫门之外就一定幸福吗?
“你若不信我的话,就去东书房里瞧瞧那墙壁上挂的是什么画即可!”
齐珞的话,反复地出现在挽妆的耳边。其实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有一些事情都已经浮现在挽妆的眼前,并且串联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而如今挽妆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是想亲眼确定。她始终还是不敢相信,她曾经一直笃信的那个疼爱她的齐华哥哥会是那样工于心计,城府极深之人。
“妆妆小姐,陛下让您去龙乾殿候着。”银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侧,从进入暖春门开始。今上毕竟是心急了,等待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事情,抛弃了那么多,为的就是如今的这一个答案,于是让他早早地候在暖春门,就是等常挽妆的回禀。
“你去转告陛下,说我……说我在东书房候着他。”
银泰在她身后唤着她,她却只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径自地朝东书房内闯。宫里的人自是见她见惯了的,此刻也无人上前阻拦,银泰见拦截不下来,只得擦着满脸的冷汗向灼华宫赶去。
瞧这架势,妆妆小姐怕是知道了内情,而这样一来,龙颜必定是会震怒了。银泰一边小跑着,一边揣测着待会儿如何向今上禀明。
齐华日前与挽妆说过了那一番话,自己一个人也是呆不下去,下朝之后在书房内独自呆了一会儿,只觉得越呆下去越心烦气躁,便带着徐多福来灼华宫,顺便检查容卿这几日的功课。
银泰跑得急匆匆,徐多福瞧了情知必定出了什么事情,但碍于宸贵妃在场,他亦不方便多说一二,悄悄地向银泰打了个手势,让人先站在他的身后一起候着。
银泰虽然动作小心,却没能逃过齐华的关注,早在他踏入灼华宫门时,齐华便瞧见他的身影,自然也没放过他脸上焦急的神色。
“罢了,朕昨夜里批阅奏折有些累,还是先回去歇息一二,稍晚些再来看爱妃。”
他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明知他是作假,但金一无法戳破,顺着他给的阶梯,柔柔地笑着,带着容卿恭送于他。
待出了灼华宫,齐华才斜眼扫过徐多福身后的银泰,慵懒地询问:“出了什么事?”
被点名的银泰抬眼看了看师傅徐多福,见他也是万般无奈的神色,只得自己硬着头皮上前回道:“妆妆小姐入宫了,不过她没去龙乾殿,而是去了东书房。”
闻言,齐华脸色大变,狠戾地眼神看向银泰,呵斥道:“朕不是让你引她去龙乾殿的么!”
龙颜果真大怒,徐多福也只是自保平安,断不敢上前为徒弟说上几句好话。银泰一边偷偷打量齐华的脸色,一边颤着声解释起来:“陛下的旨意,小人哪里敢违抗,只是妆妆小姐执意要去东书房……莫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这还用你说!”齐华恼怒地拂过衣袖,大步朝前走去。这些事情,始终是纸包不住火,更何况常挽妆素来就是个聪慧之人。只是……他没有任何的把握,他的解释能不能管用,他们还能不能回到过去。
怀
揣着这些不安,他终于到了东书房,宫人们见他急忙跪下行礼。他回首看了一眼徐多福,徐多福会意,将还来不及出声的众人统统带到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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