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笑
“怎么就起身了,御医说可以行动了么?”秋晨一脸担忧的问道
“已经没有大碍了,那一剑没有刺中要害,除了多流了点血,已经不疼了。”儒雅的面容浮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只是王爷像是不太好,一直都没有苏醒的迹象,而且一直高烧未退,连御医都束手无策,说是要看王爷自己的造化。”李斯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床畔的位置,脸上尽是深浓的自责
“是我不好……倒是连累了你。”秋晨软了嗓音,缓缓走到床沿的位置。
“说的什么话,我是想要帮你的,这样挺好。”李斯揉了揉头,似乎为自己的嘴笨而懊恼不已。
秋晨但笑不语,伸出手探向莫商的额头,果然烫的厉害,就连原本苍白的面容和唇瓣也因为发烧的缘故泛着妖冶的红色,墨色发丝凌乱的散开,妖娆的凤眸紧闭着,此刻若同睡着了一般无害。秋晨嘴角的笑意敛去,方才知晓为何李斯要抱着重病在一旁看护,莫商的情况果然不太乐观,若是高烧一直不能退下,即便他内力再是高深,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御医怎么说?”接过李斯手中的锦帕,小心翼翼的拧干毛巾换下莫商额头上早已发热的毛巾,素手不顾李斯的阻止,微微掀开被角,莫商的身子是趴着的,难怪方才只能看到他的侧面,那一刀刺在背部的位置,此刻匕首已然拔出,像是在换药,伤口周围已经红肿化脓,似乎已经恶化发炎了。
“秋晨,你别看。”李斯心下一急,想要再次遮住却被秋晨无声无息的制止住。
“御医怎么说?”这一次口气再不如先前那般风淡云轻,清透的目光落在李斯的身上。
李斯神色微暗,薄唇轻启,许久之后方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不太好。”
“是吗?”秋晨应了声,再次拧干了那原先换下的锦帕,除了那哒哒的水声,周围已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御医说若是王爷撑不过这三日,便回天无力。”李斯声音不大,隐约透着深浓的担忧,”那夜里王爷本来已经醒了,他又在冷水中泡了整整一个晚上,任谁也无法阻止,第二天便倒下再也没有苏醒过来,御医说王爷这是心病,若是自己不能支撑下去,再好的药物也没有用。”李斯说的很慢中间停顿了很多次,终是将所有的事情脱口而出,王爷是因为想着秋晨。
“秋晨并未答话,只是拿起一旁被李斯搁下的伤药,小心翼翼的洒在伤口的周边,转而轻轻绑好绷带,将薄被盖好,压好被角,滴滴答答的水声却不从间断过,只是那面色依旧红艳的紧,眉目紧闭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
“秋晨,能够求你一件事情么?”李斯突然跪下身子,若同那日里他求秋晨救莫商一般,同样的目的,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知遇之恩不能不报。
“我不会让莫商死的。”淡淡的嗓音幽幽的响起,声音不大,却异常的坚定。
李斯有些诧异的抬起头,转而露出一抹欣喜的浅笑,”对不起,秋晨,九王爷那边我会去说的。”若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想秋晨难做,这份感情他终究是要不起,也守护不到,却依旧想要抱着那卑微的爱,能够偶尔看到她,得知她安全便好,他的生命本就卑賤,卑賤到和别人要的东西不一样,只求她安好。
“不必了,阿离他会理解的。”他未随自己进入,也主动提及要来看莫商,只怕也是得知了莫商的情况方才会这样,他的用心良苦,她怎么能不接受呢。
“可是,九王爷似乎还等在门外……”透过纸窗隐约可以望见榕树下撑着油纸伞的男子,身影挺得笔直。
“也罢……”秋晨换下锦帕,站直了身躯,素手撤开的瞬间,却被一双炙热的大手紧紧握住。
“莫商……”秋晨略带欣喜的回过头,却见那双眸依旧紧闭着,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
“别走……别走……”因为发烧而干涸的唇瓣,便连声音也沙哑难耐,软声哀求像是被抛弃的孩子一般凄凉的嗓音,凤眸紧闭,眉目促成一团,睡梦中似乎梦到了极为可怕难过的事情,整张脸几乎皱成一团。
“我不走,不走……”秋晨再次坐下身子软声安慰道,想要抽回手,这一次那手却握得死紧,说什么也不肯松开分毫,若不是那眸紧闭着,她几乎要以为莫商已经醒来了。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子对着李斯轻声说了几声。
“好……”李斯点了点头,站直了身躯,缓缓朝着门口的方向而去,秋晨,对不起,只是王爷那哀求他实在是无法拒绝,他开的口,所以秋晨绝对不会怀疑王爷醒着,他开的口,秋晨也决计不会拒绝,只是至少有一件事情是真的,便是那烧是真的,那伤口恶化也是真的,王爷的倔强和那任性的自虐,他无法拒绝。
☆、335。三日溫柔
秋晨有些怔怔的凝望着李斯单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位置,透过门缝依稀可以望见阿离撑着油纸伞静静凝立在树下,似乎看到他对着自己露出一抹温软的浅笑,白色长袍已然被雨水打湿。
李斯也不知道和阿离说了什么,那身影许久都站在那榕树下,只是没有撑伞,雨水不大,却依旧湿了他的发,湿了他的衣。
秋晨眼睛微微干涩,却没有任何要离开的动作。
由于太过于专注的缘故,她并没有发现身后那原本紧闭的凤眸微微开启一条缝隙,妖娆的凤眸尽是深浓到化不开的哀伤,手上的动作却紧了又紧,似乎贪恋着那柔软手心里淡淡的温软
说他卑鄙也好,说他自私也罢,这三日,九哥,就当我和你借秋晨三日,就这样静静的呆在一起,他便觉得足够了,每一次见面总是嚣张跋扈血雨腥风,而这一次这副几乎要报废掉的身躯可以安静的呆在她的身边了
他从未觉得他是个好人,也没有想到有一日他会这般疯狂,只是因为想要被她照顾着,不顾重伤直直在冷水中泡了一个晚上,无意外高烧,伤口恶化,不过只要她来了,这些就都值得了,真傻是不是,只是为了这样相对无言的呆着,他便连命都赌上了,明明已经累到了极致,却知晓这样的幸福或许以后都不能再拥有了,所以他不能睡,他要醒着,一直醒着
“莫商,你先放开我,一只手我如何替你换下锦帕。”秋晨回头的瞬间,那双眸已经再次紧闭,许是因为伤口疼痛的紧,加上高热整个人都不舒服,那份难受倒是不需要装
莫商的大手紧了几分,似乎感觉到秋晨要离去一般,死死握住不放,他真的不喜欢那生疏的称呼,他还是喜欢她唤他小商的模样,几分懊恼,几分嗔怒
“小商,听话,在你没有醒过来之前,我定不会走。”秋晨无奈的放软了嗓音,像是看透了莫商的想法一般。果真那大手松开了几分,转而紧紧拽住秋晨的衣角,似乎担心她随時都会离开一般
秋晨觉得有些好笑,可是看到莫商奄奄一息的模样又笑不出来,锦帕一块块换下,不時说些愉快的或是令人恼火的事情,或是责备或是心疼,”小商,其实你这人还真是不太讨喜。”明明是责备的嗓音却偏偏带着淡淡的心疼
是么,真的不讨喜。
夜,深浓,整整两日两夜未睡,第三夜,在感觉到莫商的烧几乎已经完全褪去,且伤口也没有再恶化的情况,秋晨终是忍不住疲惫靠在床沿的位置熟睡了过去,而原本躺在床上紧闭着眉目的男子,妖娆的凤眸却一点点睁了开来。
扯过一旁的披风,小心翼翼的搭在秋晨的身上,骨骼分明的长指似乎想要触碰那略带着疲惫的面容,却终究只是用微微冰冷的指尖落在那不灭的伤口处,却又不敢触碰太久,怕自己的冰冷会伤着了她,也怕她若是醒了,只怕会责备自己,他深深知道秋晨的性子,最讨厌的便是背叛和欺骗。
这三日还真是委屈了她,除了洗澡擦身之事九哥会来代劳之外,其余時间都是她一人静静的呆在他的身边,偶尔会骂上他或是责备上他几句,可是他却喜欢听她略带责备的话语。
这几日她一直在自己耳畔或是轻声,或是威胁味十足的不停的呢喃着要他活下去,活下去很好啊,可以看见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可以放肆的哭,放肆的笑,可以恨,可以爱,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活下去可以有这么多的理由,他活下去只想要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而现在突然想出去看看,看看她所形容的事情,所形容的极端情绪真有那么有趣,比得到自己想要东西还要有趣么?
指尖轻轻滑落那睫毛下淡淡的阴影,想象着单薄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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