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刀》第143章


她取出小药瓶给他上药; 细致到每一寸伤处,谢熠有些奇怪,自己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柳三汴温柔的一面?
她大多数时候都是那样尖刻,没有人愿意剥开她坚硬的壳,去探里头尚存的热。
只有程九思敢,并赢了,可在那之前,谁都没想到他能生还。
谢熠不由苦笑,原来一开始就输了啊。
柳三汴给他上|完两条手臂,就觉得有些累了,干脆把药瓶甩给他,让他自己给不可描述的地方上药。
谢熠接过药瓶,纳入袖中。他轻轻摩挲着那只青瓷小瓶,表情仍是不屑:
“你不会让我死这儿吧?”
柳三汴不知道林钧有没有把全部计划告诉他,这地方隔墙有耳也不宜多言,想来想去只能指望他的阅读理解能力。
她捋着根本不存在的胡须作讳莫如深状:
“置之死地而后生嘛。”
谢熠没有追问,是谁死,谁又生?
他猜先东乡侯夫人必须要死,因为她的生还太说明问题了。
而他谢熠也必须要死,因为他不肯做尤秀的证人,其实是无用弃子。
只有一个人不可以死——
言贵妃。
谢熠觉得好笑,有朝一日他竟然会跟柳三汴同生共死。
其实更好笑的是,他把自己的生死,交到了宿敌手里。
谢熠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划算,他觉得自己可以不死的。于是他向尤秀投诚,表示自己可以当他的证人,前提是尤秀要留住言贵妃的性命。
尤秀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
他一直认为谢统领是冲着他先生来的,感情是跟言贵妃……
尤秀开始怀疑,陛下之死是不是因为这顶绿帽子。
尤秀经过推算演绎,已有证据证明陛下已死,而谢熠和言贵妃则是证明一切是德妃所为的人证。
尤秀给谢熠喂了一颗毒|药,拱手表示合作愉快。
谢熠本来想趁他不妨吐掉,谁知吃出了点山楂的酸甜味儿。他苦笑里带点甜——
柳三汴让池良把药丸换成什么不好,非得换成他最讨厌吃的山楂丹!
谢熠与尤秀做完交易,回房时看见柳三汴倚在门边冲他奸笑,仿佛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谢熠知道她什么都算到了,哪怕是他这个意外她也算到了。
那么她有没有算到,这个意外为什么会发生呢?
柳三汴朝他拱手,眼里亮晶晶的只是谢意,不是谢熠。于是他便知道,纵然她非常清楚,也从来不打算回应。
这就是柳三汴,无情无义是她的标签。
夜里谢熠被嘈杂声吵醒,睁眼一看自己已然置身火海。
尤秀亲自冲进来救他,谢熠受宠若惊地跟着他跑了,等出了火海才想起柳三汴。
池良把柳三汴抱出来,她被烧得面目全非,活脱脱是个碳烤的非洲黑人=_=。
尤秀颤抖着双手去探她的鼻息,继而不可置信地与池良对视,后者冲他含泪点头,宣布恩师故去的事实。
尤秀开始冷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任谁劝都不肯停。
犯人未被审判就已身死的事,尤秀碰到过很多次,其中不乏畏罪自裁者。
尤秀觉得他们都太任性了——
你是我的犯人,你的命是我的,不经过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死?!
尤秀想不通,柳三汴何必以命抵命呢?他知道,陛下不是她杀的。
池良忍不住劝解:“先生恐怕是知道,自己活着要面对什么。”
他这番劝解还不如不劝——
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尤秀,先生是你逼死的。
尤秀于是明白,她觉得他会把她定为凶手,为了保护德妃才甘于舍命,她算计得分毫不差,差点把谢熠一起带走。
尤秀保住了谢熠,没有保住她,这场师生对决,他究竟是输了,还是赢了?
她走得轻巧,尤秀功亏一篑,简直不知恨谁。
她究竟知不知道,他费了多少心思来保护她?为什么她连活着都不肯呢?
礼部尚书庞负找到下狱的刑部尚书尤秀时,后者再三强调,先东乡侯夫人必须交由他全权处理。
庞尚书一口答应,也始终守诺,没有干预尤秀的一切审问,任由柳三汴毫发无损,并接受了谢熠的投诚。
庞尚书知道先东乡侯夫人的死讯时,并没有责怪尤秀,只说你已经尽力,如今一切都看天意。
尤秀把先东乡侯夫人葬在了澄江边上。
当年她就是在这里带他去北漠,去揭露元八涓通敌的真相,去守护这个国家的疆土与命脉。
一眨眼她竟帮着弑君之人。
尤秀给她上完三炷香,闭眼已然有泪。
先生,此生尤秀为不负家国,只能负你。
只望来世……你我再为师生,莫再为敌。
作者有话要说: 柳三汴当然不会死啦~绝对HE么么!
☆、番十五 开局
尤秀严防死守柳三汴出逃; 却没算到她压根儿就没打算跑——
她直接死别了=_=。
本来只需要她活着,尤秀就能证明先东乡侯夫人与德妃娘娘来往甚密; 甚至近日仍在往来; 德妃娘娘才能训练出肖似先东乡侯夫人的刺客,最终导致陛下心死身陨。
可是她死了; 尸首一片狼籍; 怎能证明这就是先东乡侯夫人?
尤秀深受打击,险些一蹶不振。
还是被他喂了一颗毒|药的谢熠好心劝解他:
“你这位老师啊; 生平最好两件事。”
“一是创造,二是毁灭。”
尤秀深以为然。认识柳三汴之前; 他从来没见过谁能这么分裂。
可是尤秀不懂; 她怎么忍心毁灭自己呢?
谢熠说这你就别操心了; 你只需要明白,她毁灭自己,只是一桩小小的爱好; 跟你完全没有关系。
尤秀觉得吧,最近他的世界观经常被刷新=_=。
转眼陛下罢朝养伤已有一月; 文武百官一个月没见陛下,心里头慌得一|批,奈何有德高望重的钟相镇着; 谁都不敢站出来瞎逼|逼。
这尼玛要是站错队……可是要死全家的呀!!
刑部尤尚书表示,他全家早就死光了,他怕谁?!
礼部庞尚书表示,老夫挺你!
兵部郑尚书表示; 本官欣赏你!
禁卫军庞副统领表示,楼上加一!
荣王殿下表示,本王才是最后的赢家!
敏妃娘娘弱弱地表示,你萌啥时候来救救窝,窝快被德妃那个死|变|态折磨死了!
今日钟相主持朝会之时,明显感觉到金銮殿里的气氛不对。
好像大家都在努力憋,可下一秒就要憋不住。
钟相不疾不徐地讲完了他该讲的,他话音刚落,礼部尚书庞负就站出来挑刺:
“钟相主持朝会已有一月,为何只字不提陛下遇刺的审查结果?为何传言甚嚣尘上,都说先东乡侯夫人行刺,钟相却置之不理?”
钟相摆摆手,笑得老谋深算:
“传言终究是传言。再说了,东乡侯不是被郑尚书亲自扣押了吗?庞尚书你不知道吗?”
郑尚书被点名,只能站出来回应:
“钟相,臣审理东乡侯府颇有所获,不知当讲不当讲。”
钟相的笑容瞬间变得和蔼可亲:
“你都讲了,还有什么不当讲的?”
郑则说,东乡侯夫人作证,先东乡侯夫人并未身死,曾在东乡侯府住过几日。
钟相笑意不减:“哦?那么先东乡侯夫人现在何处?”
郑则闷声答:“死了。”
钟相说你怕不是在戏弄老夫,方才明明说人还活着,现在却说死了?!
这时殿前传来一道清亮声音,声音的主人吸引了所有目光——
是尤秀。
尤秀踏入殿内,他步步沉稳,字字刚劲,保证在场诸位都能听见:
“先东乡侯夫人虽然死了,可她是在陛下遇刺之后才死的。她与德妃娘娘的联系,自始至终都存在。”
尤秀出示先东乡侯夫人在世时的出入宫禁记录,证明她的确与德妃娘娘来往甚密。
渝王殿下还未反驳,荣王殿下倒是忙着解密:“德妃娘娘可真是厉害,雇凶杀人,兵不血刃。”
渝王殿下沉得住气,钟相欣慰之余,正想替德妃娘娘分辩几句,却听尤秀打了荣王的脸:
“德妃娘娘的确是雇凶杀人,只是雇的不是先东乡侯夫人,而是一个男人。”
尤秀接着出示物证——
他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鞋印,是一个男人的尺寸。
钟相欣赏尤秀的较真,却不得不指出他的破绽:既然是一个男人假扮了先东乡侯夫人,他怎么就敢确定是德妃娘娘所雇呢?
尤秀请出他的第一位人证,言贵妃。
言贵妃说自南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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