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倾谢》第113章


他虽然不说,心中却也是苦涩。
天下的子女,哪一个不求着父母的疼爱?他们无非奢望有人关心,有人照料,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还有父母在身后支持。
可他的父母,一个比一个对他更残酷。
一个比一个擅长于用冷漠来伤害他。
这就是帝王之子的命运,这就是非嫡非长的命运!既没有坐拥天下的资格,也没有被基本的信赖,父亲的猜忌伴随左右,母亲只拿他当作棋子,甚至,等他没有利用价值之后,要让他陷入万劫不复!
她要让他记载史册,遗臭万年!只因他是她和最憎恨之人生的孩子,只为了成就那个男人的梦,延续那个男人的血脉,让那个男人的后代贵不可言。
她从来没有为他考虑过,对他,比对陌生人还不如。
这就是他的母亲。
这就是他在这世间最亲的人!
若是说期盼,那么在很小的时候,他已经学会将那期盼打磨成细细针,越来越细,越来越尖,扎在自己的胸口,告诉自己期盼,是一种伤己的利器。
可为何几乎已经没有期盼了,却还是……这样难受。
不是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么。他的希望那么小,却为何……给带来那么多的失望?
他明白今日,不是她死便是他们亡,这个所谓的母亲,早就已经狠下心肠,要将他彻底摧毁。
就这样与她决出胜负,无论生死,他亦不悔!
死都不惧怕了,却为什么,在看到那个男人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心还是会痛?
难道到了现在,还想乞求她给他一点自尊吗!
皇甫熙越咬着牙,眉心是怎么也抚不平的姿态。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既是我父亲最爱的人,我便会护她周全。”秦弄月淡淡地回答,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一把剑,冷硬的姿态呈现在他们面前,也包括……她。
“你父亲最爱的人?”皇甫熙越冷笑一声,“若是最爱,何不自己得了天下,来护住她!却要让她独自一人在这世上,机关算尽,众叛亲离?”
秦弄月不回话,他只定定看着皇甫熙越,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包围起来,是那样耀眼璀璨的模样。
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浓郁,卿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只知道自己,确实不愿意看到这两人有任何一人受伤。
突然间,震撼天地的一股气势将几人的目光吸引之时,皇甫熙越和秦弄月皆是脸色大变,兰妃早就没了生存的意志,却是冷冷地,任由秦弄月拉开了她。
只是,那道黑色的光芒是选准了目标,冲着她来的。
皇甫熙越早已闪到卿容身边,带着她远远离开那一处黑芒,他的表情很是严肃,看上去似乎发生了非常大不了的事情。卿容不好马上询问,只努力抱着他的腰,不想给他添麻烦。
秦弄月反应也很快,揽着兰妃就往后撤退,但那凝重的黑色光芒紧随而来,以秦弄月从未见过的速度侵袭上来。
那是一个人,一个黑色的人,若是说一团黑色的东西,似乎更加贴切。
兰妃眼中划过一抹凌厉,趁着秦弄月没留神,一把推开秦弄月,自己运了一掌,迎上那黑色光芒!
“轰——轰——”秦弄月离得最近,整个人被强大的气浪震飞十几丈,棵棵粗壮的树干被拦腰截断,秦弄月整个人散了架,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吐出一口血来,身体倒在树下,翻了好几圈。
那黑色的一 团也被反弹了几丈,在地上缓缓停下来之后,便恢复成了人的模样。
拉着卿容赶上来的皇甫熙越凝神一看,是楚浣!
冷峻的面容上一丝表情也无,脸部的线条勾勒出淡漠的神色,唇角有细细的血流,沾染出几分妖冶。他紧闭双眼躺在地上,发丝散落在四周,看上去竟有几分安详——他再没有任何动作,呼吸还有,却是轻微到无法感知,时断时续,看样子性命难保已经是注定的了。
“他怎么样了?”卿容有些不知所措地问皇甫熙越,不管怎么样,认识楚浣那么多年,他也是卿容熟悉的伙伴。
皇甫熙越为他诊脉,只片刻,脸色就沉了下来,“他原本身受重伤,不静养数月无法痊愈,竟还如此大胆,服用了超出身体负荷的丹药,那丹药恐怕是可以激发身体潜能的,使他在重伤情况下,还能够打出超出常人极限的一掌。看来,他这是决心要以命换命了。不过这丹药也着实霸道,竟然能够发挥出这样强大的作用,即便我全盛之时,也无法硬拼接下这一掌。兰妃,恐怕也是活不成了。”
卿容不敢相信这样的变故:“他,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杀兰妃?”
“这跟他的身份有关,他是父皇的人,对父皇死忠。我倒是疏忽了,忘记了他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皇甫熙越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粒土黄色药丸,塞进楚浣的口中。
“这药只能让他神智再聚集片刻,不能救他性命。”皇甫熙越扶起他的头,确认那药丸进入了他的喉中,又道:“他必定不是常人,否则父皇不会如此垂青他。”
静静地等待片刻,果然瞧见楚浣逐渐睁开了眼,他眼中透出几分清明,卿容也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心中不忍,有些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对不起。”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对皇甫熙越的,干涸的嘴唇说话都很费力,但他也意识到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表达自己的机会,这个向来少话的男人第一次有些迫不及待,“先帝……愧对你……”
“你究竟是谁?”皇甫熙越抱着他,声音里有几分宽恕,还有几分不解。
楚浣竟然露出淡淡的笑意来,那笑容是卿容从未见过的,皇甫熙越也一样。
他笑得极浅极淡,如春风一般扫进人心中,足以驱散人内心深处的沉重和负担。
“启王……的……私生子,我母亲是秦明院暗中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勾引他之后,有了我……大败之后,母亲怂恿父亲不得投降,最后,父亲葬送了性命……我母亲回到秦明院身边,生下了我,然后母亲被处死……后来,在战场上,先帝用兰妃的性命交换回我……”楚浣说完这番话,似乎自己也轻松了不少,大概这些隐秘埋藏于心底太多年,压得他太累,太累。
皇甫熙越和卿容对视一眼,都难以掩饰自己心底的震动。楚浣也是皇族血脉,是启王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兄弟。
这么多年,他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一个无权无势的下属,出生入死,伪装自己,只是为了报答皇甫华裕的恩情。
卿容没想到第一次听到楚浣说那么多话,就是听到这样的内容。
不知道怎样表达心中的复杂,最后只能带着淡淡的难过:“你何必牺牲自己……”
“若不是我,先帝大可早就杀了兰妃……我死,也必要杀了她……”楚浣说完,眼神逐渐开始暗淡了,“王爷……先帝并非不爱你……他防了你一辈子,不过是因为……你是她的儿子……他只是怕你……被她花言巧语蒙骗……先帝珍藏着……你第一次自己作的画……就在御书房……”
皇甫熙越的手紧紧握住,有些颤抖。
卿容伸出手去,覆在他的手背上。
这一刻的功夫,楚浣的眼逐渐闭上了……
“噗——”一口浓黑的鲜血喷在他脸上,滑入那尚未紧闭的眼中,皇甫熙越猛地抬头,看到卿容嘴唇上的黑色。
不远处,秦弄月捂着自己的胸口,倚着树大口大口喘气,他体内真气混乱,已到了最危险的边缘。
第一百七十章:峰回路转,料峭丛生
王子伦接到消息,楚浣突然闯出来将兰妃击杀,自己也断了气。秦弄月不知所踪,更重要的是,卿容体内之毒突然发作。
皇甫熙越虽传回消息,却没带着卿容回来,而是直接去了自己师门,为卿容寻求解药。那毒,已经伴随卿容多年,皇甫熙越本就想事情一了,带着卿容去师门走一趟,只没想到,它发作得比自己想象的要快。
此时迫在眉睫,于是给王子伦传了信他便直接离去了。
将此事禀报给皇甫熙烈,皇甫熙烈却置若罔闻,依旧心神恍惚,一个人在宰相府里守着韩茗的遗物,不言不语,不寝不食,每日只抱着韩茗的衣服喃喃自语。
韩茗已经葬在皇陵,她留下来的东西极少。在宰相府的这几件衣服,是她生前最后一次穿的衣服,业已洗净。
王子伦看着心中着急,日日来劝,皇甫熙烈却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没想到他竟然伤心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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