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入酒曲》第35章


“不过啊,我听消息通的人讲,皇后虽然生了个儿子,但以后怕是再也生不了了。”王才人压低了声音,悄悄说着。
“还有这样的事?”英贵人颇为惊讶。
“可不是呢。”王才人幸灾乐祸道,“说是这大皇子生起来不容易,险些难产了。皇后因此落了病根。”
“她真该啊。”英贵人幽幽怨着。
“可皇后好歹有个大皇子,就算以后皇子再多,这都是嫡出的长子,到底尊贵。沈家肯定会全心全力地把他推上龙椅。咱们呢,还是别想了,这辈子啊,能有个一儿半女承欢膝下已是万幸。”王才人同样酸酸的,“就算不能光耀门楣,继承大统。至少老来还有个依靠,不至于淹没在这新人辈出的宫里头。”
“听说除了皇后,冯贵妃也有了。太医去查了,已经两个多月了。”
“是吗?”王才人呵呵笑道,“这两位大主子都有了,看来这宫里,又得热闹起来了。”
苏清清站在树后,听他们说着,指甲抓着树皮,生生嵌了进去。
“小主,小主您怎么出来了?”绣萝从屋里拿着披风,帮她披上,看她脸色苍白,心里忍不住担心,“您身子还没好透,怎么就到外面吹风了?太医说,这要是落下病根,以后可有苦头吃。”
“没事。”苏清清倒不在乎,反正她是没有以后的人。
“哟。这不是清贵人吗?”英贵人眼尖,一下就发现了她,“妹妹怎么躲在树后,不如过来,咱们一道聊聊天?”
绣萝想拦着她,英贵人从不是个善主,专爱刁难她来讨好冯贵妃。
“姐姐有什么话想对妹妹说吗?”苏清清跟她是同级,也用不着行礼,直接坐了下来。
“清妹妹之前做了错事,被皇后娘娘罚去去佛堂替陛下诵经祈福,照理还有十多天才能出来,怎么这会就来了。”
“是妹妹的身子不争气,在佛堂生了病。皇后娘娘仁厚,就准了妹妹回来将养。”
“是嘛?”英贵人笑了笑,摆明是当她生病躲懒。
“那清妹妹可得好好养着。你怀了两回都生不下来,没准就是因为身子骨太弱,承受不起龙种。”绣萝想上去辩解,被苏清清拦着,她气色不佳,也懒得生事,“姐姐说得是。”
砰砰几声,天上开出几朵烟花。色彩绚烂,斑斓若星。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竟然放烟花?”烟花是稀奇的东西,除了重要日子,很少能见着。
“你忘了。咱们才刚说过,皇后娘娘生了个儿子,今天是他洗三的日子。”
“洗三……”苏清清怔怔看着烟花一朵朵地催开,远处好像有热热闹闹的声音,小孩咯咯的笑声。皇后一身华装,接受朝拜贺礼。
“到底是嫡长子,洗三都这么隆重。”英贵人就跟喝了醋一样,“这儿吵吵闹闹的,弄得我头疼。我先回房了。”
苏清清在外头坐了很久,烟花落了,她还坐着。绣萝劝了几回都不肯进去。直到夜深露重,才倚着桌子睡去了。
“大人,大人。”赵爰清睁开眼,绣萝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心中一惊。
“大人,您若是乏了,就回房里睡。睡在这儿不舒服,可能还会着凉。”
还好。赵爰清舒了气,自己方才看书,竟看着看着在桌上睡去了。睁开眼见到绣萝,甚至误以为停在前世。
“恩。”赵爰清收拾好情绪,绣萝准备退下,却被她叫住,“等等,坐下吧。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大人有什么问题要问奴婢?奴婢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大人。”绣萝没坐下,仍旧站在一边。
“你既在老尚宫手下当了这些年差,对尚宫局的各类事务,应该很清楚吧。”赵爰清接着道,“那你可了解……沁夫人?”
“沁夫人……”绣萝想了想,“确实知道一些。大人想知道哪方面的事?”
“衣食住行,凡是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尽管赵爰清几乎确定了,沁夫人就是那个人,但还想再确认一遍。
“衣……夫人的衣裳都是分两批做的,一半一半的。”绣萝想了想,“一部分是做大红吉色,纹饰得华丽繁复,还一部分是一些秀气的淡色,像淡蓝、淡绿,花纹也简单。首饰也是一半华丽一半简素。”
“吃食上。糖蟹,腩炙,芙蓉鸡片,雨后春笋,夫人要得最多。至于点心,夫人更喜欢蟹黄酥,不吃玫瑰做的东西,木香花也碰不得。”
“那茶水呢?”
“茶水……”绣萝似乎记得不清,“日子隔得有些久,要是奴婢没记错,应该是君山银针茶。”
“司寝具那儿倒有件趣事,奴婢听说,夫人从纱帐,床垫到桌椅,都只用贵人规格的。至于为什么,奴婢也不清楚。”
“还有出行。夫人总共有两顶轿子,跟衣裳一样,一个格外华美,另个就比较简单了。”
“好,我知道了。”赵爰清若有所思,“夜也深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是。大人也早些安歇。”
“东西都备好了?”赵爰清仍旧不放心,掀开轿子窗口的帘子。
“大人安心,奴婢和以竹一人查了两遍,钱陆还找了郎中仔细验过,不会出差错。”以木走在一侧,赵爰清稍微淡定,放下帘子。
到了皇后的椒房殿,赵爰清有些局促,就跟许多次一样。古书参天,莲荷清丽,这处那处的景致都未曾变化,就是来的人变了,心境变了。
以木和管事的姑姑通气,进去禀报。
姑姑没多久就出来,和气道,“赵大人,皇后娘娘请您进去。”
“多谢姑姑。”赵爰清慢慢朝里走,一步步都迈得沉重。沈月然坐在上座,大气淡然,眼前恍惚印出前世的画面,那是她最后一次见沈月然。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沈月然在上头默不作声,由她跪了许久,才幽幽道,“以前总觉得清贵人温顺和气,就算偶尔使些小性子,本性却是良善。想来还是本宫资历尚浅,阅历不足,是以识人不清。”
“你终于露出你的毒牙,狠狠咬了本宫一口。”
“娘娘息怒。”苏清清跪在地上,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片宁静,不杂半丝慌乱。
“之前一切都照着你的计划,没露半丝破绽。而陛下忙于国事,并未起疑。”沈月然依旧温和,哪怕她做了这样的事,态度不改以往,“你今天来,是想看看,大皇子在本宫这过得好不好吗?阿昭……”
“嫔妾不敢。大皇子养在娘娘膝下,定然比养在别处都好。”皇后温和仁慈,就算她犯下多大的错事,都不会将恨意转嫁给一个婴儿,且这婴儿,是她后半生唯一的依靠,“嫔妾今天过来,是想说冯贵妃的事儿。”
“冯贵妃……”沈月然想起些什么,“她的孩子,是你下的手吧?”
“是。”苏清清承认。
“幼子无辜,纵然她的母亲苛待于你,还犯下很多错事,你都不该冲着孩子去。”沈月然叹了叹,“你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何苦这样冤冤相报?”
正因为知道,才想让她尝尝,那般撕心裂骨的痛。
“东面战事结束后,冯大将军立下不少战功,地位扶摇直上。冯家已经威胁到沈家朝中第一大家的地位。如果冯贵妃生下儿子,那势必会被议储。她生性狠毒,为了帮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子,一定会对大皇子多方暗害。”
“你为了你的儿子,当真是不择手段。”沈月然摇摇头,“从他还没出生,就小心翼翼地一步步筹谋,一点点清楚障碍,帮他坐上全天下最尊贵的位子。”
“娘娘,所有的母亲都是这样。”
“是吗?”沈月然忍不住将手搁在自己的小腹,“那本宫帮着你,将大皇子送上龙椅。事成之后,你是不是也要将本宫这个绊脚石除去,自己占着太后的位置?”
“嫔妾不敢。我永远都没办法拥有,像您还有贵妃一般高贵的出身。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苏清清说到这,惨然一笑,“我无法成为他朝堂上的助力,替他赢得大臣们的支持,我也不能给他创造最优渥的环境,得到最好的教养。”
“我只是一个小贵人。我不懂朝堂上的事,也不似您这样出身名门,从小就被教着如何管理后宫,我只适合当一个贵人。”苏清清坚定道,“大皇子是皇后娘娘嫡出的,这件事永远都变更不了。”
“可本宫已经被你咬过一次,你如何保证,你不会咬本宫第二次呢?”沈月然打量她,第一次露出这般深沉的目光,“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本宫心里终究不安。”
“嫔妾会让娘娘安心。”椒房殿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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