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入酒曲》第43章


“娘娘有所顾虑,都是情有可原。”沈月然的性子和上辈子一样,不喜斗争,只想安安分分地做好皇后,过完半生,“有件事微臣一直瞒着娘娘。乞巧宴晚上,侯爷被惠妃算计,误用了催、情、药,被惠妃的人引进一间宫殿。而那宫殿,恰巧是微臣暂时住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沈月然平静的表情渐渐碎裂。
“在那后头没多时,沁夫人就带了陛下来。”赵爰清手腕上新添了一枚粉玉镯子,“微臣起初也困惑,想了许久,才琢磨出,惠妃之所以选了微臣,左不过几个缘由。首先,微臣虽只是酿酒局的女官,却是大荣皇帝亲自下旨派来的,要是闹到前朝。言官往大处说,可以给侯爷安个败坏邦交之名。二来,后宫私通本就为大罪。娘娘既是后宫之主,又身为嫡长姐,侯爷以身犯法,娘娘难辞其咎。”
“微臣之所以想帮娘娘,一则是还娘娘恩情,二则是为自身考虑。楼惠妃试图陷害侯爷与微臣不成,心中定然怀恨,说不清在哪准备着,想再次构陷微臣。为求自保,微臣不得不先发制人。”
“当然,娘娘金贵,不能因腌渍之事脏了手。”赵爰清道,“这些都是微臣一人所为,哪怕事情败露。陛下面前,微臣都不会透露一星半点。娘娘只需静静看着,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沈月然像不信她,眼神中仍带打量。
“微臣明白,娘娘现在还不能不相信微臣。但日久见人心,娘娘早晚会知道的。”赵爰清看向沈月然手里的折子,“娘娘只需准了微臣这份折子,后续事务,微臣会自行安排,绝不牵扯娘娘半分。”
……
齐彦铭近来心情好,他和赵爰清的关系不知觉中改善颇多。晌午时分,酿造局还送了酒来。尽管是按规矩做事,但齐彦铭硬是自恋地相信,这酒是阿清专程酿的。
离晚膳犹剩半个时辰,齐彦铭有些焦虑。生怕哪个闹事的,半路请赵爰清去宫里用膳,将他的好事黄了。
快近饭点,内监还未来报告消息,齐彦铭不住猜测,是否是皇后留她用晚膳。登时坐不住了,恨不能到椒房殿捉她回来。可想起自己先前说的话,又硬生生坐回去。直到蹲守在椒房殿外的内监来报,说赵大人已经从椒房殿出来,估计在半道上了,这才松了气。
宫女收拾好桌子,摆上碗筷、凉菜,齐彦铭想到门口候着,又觉得不妥,不安地呆在原座。
内监被他一遍遍地打发去探查。
“大人已经到了御花园。”
“过了议政殿,大约只剩一盏茶功夫。”
“陛下,大人的轿子已经停在门外。”
轿子平稳落在地上,以木替她掀开轿帘,赵爰清看了看上阳宫外的蓝天,沉声道,“你在外头候着就好,不用跟我进去。”
“是。”
陆忠候了多时,忙替她开门,恭敬道,“大人,陛下在里面等着您。”
“恩。”赵爰清慢条斯理地进去,齐彦铭如坐针毡,目光随意停在桌上刻了白莲的银杯,“微臣见过陛下。”
“免礼,坐下。”齐彦铭拿起筷子,开始替她布菜,“桂花糖藕,我记得,你过去很喜欢。”
“这点小事还是不劳烦陛下。”赵爰清夹起藕片,入口甜津津的,“陛下找臣来用膳,可是有何要事?”
齐彦铭又夹菜给她,满脸纠结。难道没事就不能寻她吃饭,不是说好给他机会吗?“之前,你送了两坛桃子酒到上阳宫,我想表示谢意。”
“微臣惶恐,那酒本就是照着规矩送来的,万不敢担陛下一个谢字。”赵爰清连筷子都搁了,就差跪下来请罪。
“我只是想陪你吃饭罢了。”陆忠带着宫人,将小火温了许久的菜肴端上,倒是个个精致,还都是她欢喜的。
宫人一退出,齐彦铭就写了满脸的不高兴,“阿清,不是说好重新再来吗?你怎么还这么生分,弄得咱们……好像什么都没一样。”
“我们确实没什么。”赵爰清夹了一只刺猬包子,淡淡地看他,“不过听陛下一说,臣又想起一些往事,咱们好像确实有些什么。”
“是我糊涂弄错了。”齐彦铭心虚,怕她算起旧账,连之前说好的事一并反悔。忙拿过玉碗,替她舀酒酿圆子,“那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把?”
“臣说过什么?兴许最近事太忙,记不清。”赵爰清安然地接过碗,舀了一勺丸子,送到嘴边吹了吹,自动忽略齐彦铭淡定从容下的紧张。
“每年九月,我会带朝臣去京郊的猎场狩猎,你也一起吧。”齐彦铭连忙移开话题,替她夹上一勺金齑玉鲙。
“多谢陛下美意,只是微臣局里事务过于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赵爰清喝着酒酿汤,悠悠答道。
“繁忙?”被拒的皇帝陛下不悦,又拧起眉毛,“你有这么多事吗?怎么比孤还忙?”话一出口,又觉得后悔,不该语气这样重。齐彦铭不服气地想,她都说了,喜欢像李筠那样温柔体贴的。可孤为何要学着那样温温弱弱,没有男子气魄,忙改口道,“阿清你别多想,我是担心有人为难你,故意给你们局里添事。你看你日夜操劳,面色都憔悴了。”
赵爰清一阵恶寒,温柔体贴的齐彦铭,实在不忍直视。
她嚼着嚼着停下,齐彦铭暗自责怪,他一时学不会温柔体贴,又说错话惹得她不快,回去得让影卫偷偷跟踪、监视李筠,一言一行都不能漏了。
“陛下管理偌大的齐国,日理万机,国事繁忙,这自然不是臣能比的。”赵爰清被刚才那幕惊到,一下子缓不过来,“可陛下有这么多贤能、有才干的大臣帮忙分担,自然能事半功倍。微臣局里就以木、以竹称得上能干,别的都是新手。好不容易教了许久,初初有了长进,但自乞巧宴后,这宫那宫的娘娘都要送酒,礼部祭祀用酒也催得紧,总的就二十几个人,顶事的一个手就数的出来,微臣自然分身乏术,得事事亲力亲为。”
听赵爰清一解释,齐彦铭心都软了。当初就该挑个别的由头把她要来,如今弄得阿清心力憔悴,连一贯喜欢的狩猎都不去了。都是那些宫人,一个个偷懒,不好好干事,“你局里人手不够,再招些进来就是。”
“微臣想过这事。”赵爰清看着犹豫,欲言又止,“可终归不放心。”
齐彦铭在赵爰清外的事务上,都神思清明,顿时心领神会,八成是有人在暗中给她添堵,“楼惠还是王沁?”
“没有。”赵爰清低头用烧鹅,看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诬陷娘娘的罪名,微臣可担不起。”
有些事,哪怕努力忘掉,尽力忽略,却始终藏在记忆的角落里。
就像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好端端就没了。他扶着苏清清坐在床上,难以置信。太医只解释说,是母体经了一次小产,本就虚弱,又劳累受损,才牵连胎儿。
齐彦铭问她是不是冯贵妃做的,冯媛早上才找她去殿里问话,回来就小产。苏清清摇摇头推开她,“没有。我出身卑微,担不起诬陷娘娘的罪名。
齐彦铭想追问,可她却滑进被子,闭上眼,“我乏了,你去御书房批折子就好。不必管我。”
她不想说,他也能查出来。
“微臣想把陛下派去酒正府的人调进酿造局,反正府里清闲,正好缓一缓缺人手的事。”赵爰清说着无意,“可毕竟是陛下派来的人,没征求陛下的意见,微臣也不好随意边改他们的差事。”
“我把人调去给你,就是你的人。所有事宜你自己拿捏就好,不必问我的意见。”齐彦铭接着替她布菜,“她们在宫里呆的年月久,也知道轻重缓急,不会给你添乱。如果有人惹事,还能帮着你。就调去酿造局吧。”
“谢陛下。”
“另外。”碗里又多了烤猪肉,赵爰清饭量不大,已经有些饱了,“招人的事不要搁下,继续照做。”
赵爰清略微诧异,抬头看向齐彦铭。他们难得想在一块,都准备引蛇出洞。
☆、兰陵酒中
很快,加盖凤印的折子被送回赵爰清手中。
对大齐酿造局而言,新一波的忙碌又必须开始了。
“皇后娘娘已准了赵大人的折子,酿造局这回统共招20人,其中13人是由赵大人从府上带来的亲信,所以这回只从宫女中挑7人。”楼惠妃和沁夫人高坐上位,听下面的水珊汇报。
“七人。这次参加酿造局选拔之人,大概有多少。”
“约莫50多。”
“这样一看,胜算又小了许多。”楼惠妃思忖道。
“不仅如此。”水珊继续道,“就算我们塞了自己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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