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一枚铜钱)》第93章


魏嬷嬷说道,“老夫人,这儿不就个有提桶的人么。”
萧娘浑身一震,跪下说道,“不是奴婢,这水才半桶高,不会溢出来的。”
洪沅喜欢见她求饶的模样,也嫌恶不已,“打。”
魏嬷嬷也是个狠毒心肠的,上前便给她耳光子。打了七八回,薛康林从里头出来,见了这情形,皱眉说道,“家里正缺人手,别将人打伤了,住手吧。”
魏嬷嬷当即退下,在洪沅看来,却是另一种滋味——她的丈夫在护着这爬床的贱丨人。
夜里萧娘回到房里,玉书正往兜里放宋锦云给的糖,不藏好的话要被同屋的人给偷了去的。听见母亲的脚步声,她欢喜回头,却见母亲脸上红肿,她大惊,“娘你怎么了?”她咬牙,“是不是洪沅又打你了?”
“嘘。”萧娘忙让她噤声,“你想挨打么,这样直呼她的姓名。”
玉书看得心疼不已,拿了一颗糖放她嘴里,“吃糖就不疼了。”
萧娘笑了笑,“真甜,真的一点都不疼了。”
房里没有药,也找不到鸡蛋可以敷,只能等着消肿。玉书给她揉着肩头,说道,“等以后宋姑娘做了当家主母,我就去求她把卖身契还给我们,然后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萧娘只觉遥遥无期,却又不是没有盼头。正想得美好,就见外头冲进两个下人,不由分说就捉了她的手拽出去,“你偷了老夫人的簪子,好大的胆子!”
萧娘惊愕,“我没有。”
玉书也上去拦,可一推就被推开了,脑袋磕在地上,差点没晕过去。萧娘急声,“玉书?玉书。”
可哪里顾得上孩子,自己已经被拖了出去,没瞧清眼前人,身上就挨了乱棍,疼得她钻心的痛。
玉书摇摇晃晃出来,看见母亲被重棍敲打,惊叫着冲过去。那同屋的婢女急忙拉住她,颤声,“不要过去,会把你也打死的。”
“娘,娘!”
她撕扯着嗓子喊,可根本没有用。婢女看得也双目有泪,死死拦着她。
魏嬷嬷冷眼看了许久,见萧娘已不会挣扎,这才抬手,“下次谁再敢偷主子的东西,就是这个下场。”
玉书嘶声,“我娘没有……”
话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魏嬷嬷瞧她一眼,迟早要轮到这小杂种,不急着要她的命。
等那恶人都走了,婢女也没了力气,玉书挣脱她的手,颤颤跑到母亲身边,却再没半点鼻息。
她怔了半晌,痛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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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滨州薛家娶妻,场面不小,那跟在花轿后面的嫁妆更是夺尽了风采。
薛凝一早就觉得身体不舒服,跑到母亲房里想说说,可母亲早就去六哥那边了。她坐在房里等她回来,等着等着就躺床上睡下了。
午时洪沅回来,不许下人进来,将买来的毒丨药放进酒壶里。如果宋锦云不愿交出嫁妆,那这酒,就是送她去西天的。放好毒酒,她就关门出去了,继续去迎宾客。
薛凝一觉醒来,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外头十分喧闹,喊了几声没人回话,她只好自己起来。找了找没找着茶水,见桌上有酒壶,小抿了一口,顿时辣进嘴里,呛得她直咳嗽,忙吐了出来,可嗓子还是*辣的。手一乱摆,将酒都倒在了桌上,吓得她立刻清醒过来。
酒壶上面贴了个喜字,那肯定是往六哥房里送的。她生怕挨骂,在房里找了一圈,只看见脸盆里有水。顾不得那么多,只好用这水填充,再擦拭干净,放回原位,跑回自己房里去了。
宋锦云从花轿下来,拜了天地,被众人簇拥进房,坐在床边时心里好不激动。一会薛升进来,揭了盖头,众人闹了新房,这才心满意足离去。薛升说道,“你先在这坐着,我去陪宾客喝酒。”
她点点头,又道,“少喝些,酒喝多了伤身。”
薛升笑笑,“你要是累就先歇着吧。”
宋锦云看着一身红衣的他出去,又看看桌上的食物,真想填饱肚子。但这好像不合规矩,又忍住了。
天色渐黑,外面的宾客没有散席,她等得实在饿了,起身去拿东西吃。
薛升陪客回来,酒喝多了,已开始打酒嗝。洪氏让他避开下人进房,将酒拿给他,说道,“这酒喝上一杯,必死无疑,你等会就试探试探她,如果她要自己保管嫁妆,就喂她喝了吧。你爹急着要这笔钱,拖不得。”
薛升淡声,“我看她倒不会那么轻易交出来,宋家远在青州,又只是商人,哪怕是真的出事了,也不敢来纠缠我们官家人,最后……”
铛。
窗外突有声响,洪沅一顿,薛升也是小愣片刻,随后伏窗看去,却什么都没瞧见。
洪沅疑心道,“方才那动静,该不会是人吧?”
薛升想了想,离这儿最近的,就是新房了。宋锦云跑出来了?这不可能吧。为了打消疑虑,他拿上酒壶疾步走了过去。
宋锦云在房里也听见了动静,在窗边看去,就见一只猫急跑而过,吓了她一跳。这一抖头上的金梳篦抖落一个,落在外头。她恼了恼,想爬出去捡起。刚挪了凳子来,就听见后头门开的声音,回头看去,薛升正站在那。
薛升看了看她脚下放的凳子,眸光顿时阴冷,反手关上门。将酒放到桌上,转而过去捉住她。
宋锦云起先还以为他是在逗她,谁想这一抓力气十分大,好像要将她的胳膊卸下来。她拧眉,“你抓疼我了。”
薛升冷声,“你偷听我们说话?”
“什么偷听?”
宋锦云不喜欢他这样,挣扎着要拖手,可薛升却抓得更紧。用力一拽,将她扯倒在地,惊得她要呼声。可根本没用,薛升已经捂住她的嘴,伸手拿了桌上的酒酒,张开指缝,就往她嘴里灌酒。
她惊愕不已,胡乱伸手捶打,却无济于事。酒并不辣,味道更像水,可因猛烈的冲灌,让她呛声。偏又无法咳出水来,水堵住喉咙,一时气没缓上,假死过去。
薛升见毒丨药起了作用,又探她鼻息,确定已死,这才松了一口气。
杀一个人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哪怕杀的是他的新娘,心中也不会有半分慈悲。他理了理衣服,离开新房。他要回前堂去陪宾客喝酒,发现她尸体的人,自己定不会是第一个。宋家要寻他麻烦,也是要讲证据的。
他刚走不久,窗外就跳进一人。
岳长修生平第一次做这种乱闯的事,腿还在发抖。可是想到宋锦云要嫁给别人,他还是千里迢迢赶过来了。但还是没有赶在她拜堂之前,可能赶在洞房之前也好。他一定要带她走,哪怕不要荣华富贵,他也不能容忍宋锦云嫁给别人。
可进了这屋子,他却看见宋锦云倒在地上,十分狼狈。他愣了愣,大了胆子过去,却见她脸色青白,像是死了。他腿一软,跌坐在她旁边,晃了晃她,“云妹?云妹?”
这一晃,哽在喉咙里的酒水也一动,宋锦云猛咳一声,终于慢慢清醒过来。看见岳长修时她还以为在做梦,拽了他的裤管几乎要哭了,“岳哥哥。”
岳长修不知发生了何事,可一定不是小事。他将她扶起,要抱她逃走,但因太害怕,一点力气也没,“云妹你别急,我这就带你走,我们私奔,做夫妻,一辈子都不要分开了。”
宋锦云心底惊怕难过,听见这话,却依旧抗拒迟疑。
相伴多年,岳长修怎会看不出她的想法,“你不愿意?”
宋锦云低声,“岳哥哥,我们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了。”
“怎么不可以?”
他大声质问。好在方才下人就让薛升打发走了,否则此时一定要冲进人来。
宋锦云没有力气答他,岳长修又问了一遍,得到的依旧是摇头,他心中顿觉羞辱,“我不曾嫌弃你已经嫁过人,你却嫌弃我。宋锦云,你当真不愿嫁我?”
见她神情决然,岳长修愣神,猛地将她松开,起身盯着她,“我不能让你嫁给别人……我不能让你把身子交给别人……你不能做我的人,那就……去死吧!”
宋锦云瞪大了眼,随后就见他拿起桌上宝瓶砸来。只听见额头上方有瓷器碎裂的声音,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岳长修看着血从她头上溢出,流了满地,突然清醒过来。他这是在做什么?他杀了她?他错愕不已,看着手上被瓷片刮出的伤,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他强打精神,从原路逃走,不敢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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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红事,却一夜之间变成了白事。打击最大的,莫过于宋知言。贺绿浓陪在一旁,忧心忡忡。荣德见她出来,说道,“贺姨娘,您还是吃点东西吧,别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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