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这个妃子居然》第220章


大皇子也是满心忧虑,道:“并肩王也是此意,前线阵前三番规劝父皇。父皇说,如今战事略颓,我大魏退兵便是认输。将士不能退,父皇他便不肯退,说他倘若退了,便是丢了慕家天子的脸。隆国公与诸位将士也是再三劝谏,还是不得用。”
枕春咬牙:“他不惑之年一把老骨头,还学少年郎的骨气来做甚么。糊涂!聪明一世,竟然要蠢笨一时吗?!”
大皇子不敢接话。
枕春是惧怕战争的,她的二哥哥便是死在了战场上。其实在她心中,民族情怀并不那么浓烈,但她要守护自己的手足亲人啊。倘若慕北易死,大魏国得来不易的安宁或许便会满盘倾覆。她可以不爱这个男人,但大魏国的子民不能没有一个明君。
如此再三思虑,还是撑起身来,叫大皇子伺候笔墨,写了一封诚恳的亲笔请归书。又深思熟虑一番,勉力起身更衣,扶着肚子往外走去。
苏白见得此状,惊骇不已,连忙拦着:“娘娘胎气有动,万万不可劳动,这是要做甚么啊!”
枕春眸中目光坚毅,手上捏着书信,沉沉道:“上朝。”
众臣听闻枕春接到军机,胎气大动卧病在床的时候,是已经准备下朝了。一阵内侍唱礼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步伐。便看见枕春素面朝天地从珠帘后转出来,凤袍一撩,竟然坐在了龙椅上。
众人嘈杂的非议之声传进了枕春的耳朵里。
临淄王面色一讪,上前一步,道:“妇容乃是女子德行,皇后娘娘怎能面上不加修饰便素面以示诸位外臣……”
“闭嘴。”枕春面色沉郁,忍着孕中不适,手紧紧攥着龙椅上的兽头扶手。
临淄王陡然领了一句骂,竟是头次见得贵族女子之中也有如此泼辣,措不及防愣在原地。
川崎侯道:“皇后娘娘即便身子不适,也不能坐陛下的龙椅。龙椅乃是天子之象征,上头的花纹是九五之尊的……”
“那你们便对着这龙椅三跪九叩,称颂我大魏福泽绵长,把你们的妻女交到扶南人的短斧大刀之下罢!”枕春手按小腹,声音嘶哑,疾言厉色而斥。
诸臣顿时噤若寒蝉。
枕春轻扬眉头,徐徐而道:“如今是什么时候?该恩令内侍去搬个小榻,过来遮住帘子、摆上软枕、华衾,再挂上珠帘,给诸位大臣缓缓唱个礼?”她讽刺地冷笑一声,“这每一时、每一刻,都有南疆的将士被斩杀。你们的陛下,腹上、背脊覆着长箭的重伤,在满是尸体的泥泞中砍杀。你们却跟本宫说面上的妆容、说椅子的花纹。国难当前,如今谁才是怯懦无能的那个?!”
满朝文武应声俱跪,朝堂安静得好似死了。
须臾,安青山拱手:“皇后娘娘但请吩咐。”
枕春扫一眼大皇子:“秦王说。”
大皇子轻轻擦去头上冷汗,上前撩袍奏道:“枢密院来报,前方战急。平原上第二次、第三次会战,我魏军皆不敌扶南国。如今父皇负伤临阵,万般危急。并肩王有计放火烧山逼出林中扶南军,却连月梅雨不得实施,正是焦灼时候。”
枕春将手上书信掷在地上:“陛下重伤不肯卸甲,何人敢接本宫手书,前往前线去说服陛下归京?”
诸位朝臣面面相觑,皆有些疑虑。做一个说客简单,拿着皇后的手书去说服皇帝,这便有些以下犯上的意思。天子素来多疑,忌讳结党,征战在外想来脾气也大,倘若御前一句没说清楚,恐怕……
金銮殿有些寂静。
“臣自请前往。”一个声音传来。
“哥哥……”枕春喃喃,略是摇头。
安正则却撩袍向枕春而跪:“皇后娘娘明鉴,臣任中书侍郎,应起草文书以发诏为任,前去投递书信也算适合。”
枕春敛眉:“前线危险,刀剑无眼。”
“臣的亲兄弟,为国殉葬,死在了雁北。”安正则忽然抬头,声音清朗,“安家的儿郎敢为国身先士卒,故而臣敢接此任。”
“可是……”
“此乃道义。臣的妹妹。”安正则拱手执笏,“臣的妹妹,是大魏国的皇后,她的丈夫正为国征战。臣自幼不擅骑马射箭,只会读书,不能为国家斩杀敌军!如今臣嫡亲妹妹的丈夫有垂堂之危,臣应当劝谏。皇后娘娘的手书,臣为兄为亲,前去说服陛下,最合适不过。此乃道理。”
“……”枕春犹自不肯,便有些愧疚。她敛眉沉声,“正是因为中书侍郎你不会骑马射箭……”
“故而多读书,才能说话文章做个说客。寒窗十年苦读,就为一日证道,此乃读书人的骨气。”安青山陡然上前一步,“老臣附议。”
枕春望向朝堂上几乎剖开胸胆奉给她的父兄,眼睛酸涩,少顷才垂泪而道:“……准奏。”
安正则去往扶南战场的日子很难挨,枕春几乎夜不能寐。
寒食节,雨却停了,天色仍旧阴霾。枢密院来了军报,慕北易接了枕春的书信,终归是听了劝,重伤下阵,立时便昏迷不醒。禁军统领护送天子北归,并肩王慕永钺继任大帅,与扶南军在国境边缘准备开始第四场鏖战。
此时此刻,魏军地形不熟,节节败退,已死伤近半。而扶南国,还剩十万大军。
枕春听闻大哥哥无碍,慕北易虽是重伤,却已在禁军统领的护送下,走在了回乐京的路上。她喉咙里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是回到了肚子里。这才睡着了几日,整个人的身子与气色,渐渐好起来。
至少见到慕北易时,不要丧着一张脸。垂帘听政很辛苦,太辛苦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丢给他去做比较好。他做得游刃有余,是天降大任的君王之材。摄理国家这般复杂,还要与那一帮老头子费尽心力地周旋,她才不要做这样的苦差事了。
如此竟然觉出一丝相濡以沫共患难的亲情来,枕春觉得有些自嘲。她曾视如敝履,在战乱之年却弥足珍贵。两人在人间孤独行走,互相陪伴的过往历历在目。
四月廿十阴霾,枕春接到了一封秘密的书信。这封信是几番加密,不通过前朝、甚至不通过枢密院,也不通过任何朝臣之手,从掖庭的禁军侍卫手上传到枕春面前的。
这是一封慕永钺的亲笔信,枕春认得他的字迹。全信只有这几个字——皇后敬启:天子身染破伤风症,醒日渐少。
枕春阅罢,霎时宛遭雷霆加身。
此时离慕北易归京还有三日。
破伤风症是没有药的,枕春不懂医理,却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病症。或是因为他被利器所伤不肯卸甲的缘故,或是因为南方尸体遍地,战场上雨水靡靡最易染症的缘故。
这封信是慕永钺通过禁军统领悄悄传给枕春的,赶在了慕北易归京的前三日。天子醒日渐少,天下必将大乱。他是提醒皇族应当早作警惕,还是要枕春心中有所准备?如此冰冷,如此理智又冷漠的一封信。
故而枕春是害怕战争,贪图太平的人。这一刻,安灵均的衣冠冢入玄武门时的无助与惊恐盘踞了枕春的内心。她望着手上信件中“醒日渐少”的四个字,指尖凉得可怕。
破伤风症是没有药的。
枕春喃喃念了一遍,精神有些恍惚,扶着凰元宫雕龙画凤的柱子,往院子外头走。
阴霾的天色之下,浅薄的天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稍稍回了一些只觉。绵绵春末慵懒气息的院落之中,李氏与琇莹正在院子里翻花绳,笑声好似银铃。
琇莹见枕春出来,笑盈盈喊了一声:“皇后姑姑来啦,您怎么面色不太好。”
枕春看着琇莹,她青春年少,活力满满,骤然好似窥破了人间的玄机。
“琇莹……”枕春喊她一声。
琇莹连忙丢了花绳去扶枕春:“皇后姑姑可是又觉腹痛?这些日辛劳不休,也要将息身子。”
“琇莹好姑娘,你熟读医术,可知破伤风症还能回天吗?”
琇莹莞尔一笑:“皇后姑姑真会说笑,这是死症,哪有回天的法子。故而这婴儿初生剪断脐带的利刃必须精心准备,便是怕这锈器污秽了血液,便会衰竭而亡。”说着,她竟警觉地望着枕春,“皇后姑姑……可是被甚么消息扰了精神?”
枕春看她年纪轻轻却思敏至此,稍定心神,勉力笑起来:“没有……”说着却不知为何落眼泪了。
李氏敛裙过来,拉过枕春的手,将她按坐在花树之下,笑说:“皇后娘娘恐怕是孕中多思,妾身怀着琇莹的时候,也是如此呢。”
枕春点头,轻轻拂去鞋面上的花瓣儿,稍稍舒展一口浊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满天神佛看着呢,大魏国运不该如此。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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