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这个妃子居然》第240章


伏小怜也算得聪明,一看清屋内的修罗场气息,松开了手,抽泣道:“小女子乃是对面贪风苑的舞姬,本是一个清伶人。今日王提辖家的扈二爷前来吃酒,酒半醉了要小女子……小女子……”
“逼良为娼?”枕春挑眉。
“是……”伏小怜擦了擦眼泪,也颇是我见犹怜的模样,“小女子情急之下跑了出来,匆忙之间进了贵香楼,只随意拍了一间门求救,未想便遇见了先生……”说着亦是解释道,“先生与小女子有过一面之缘,乃是数年前了,夫人不要见怪。”
枕春心想还算聪明。
一来,枕春此刻这么慵懒一坐,便是取个毯子亦目随指动,举手投足之间贵气逼人。
她伏小怜风月之中讨饭吃的,自然阅人无数,便知面前女子不简单。倒也没往多处去想,只以为是虚无先生的妻子,故而称作夫人。
先道一句“一面之缘、数年前了、不要见怪”便将自己摘干净,二来也算为虚无先生说了好,卖了乖。
二来嘛,枕春细细一想,贪风苑里跑出来,跑进对门的贵香楼倒还说得过去。只是这随随便便一拍门,便拍最贵的上房,这便是有心思的。既是求救,下等房的走卒商贩哪里能救,二等房的浪客旅人就算跟着远走高飞,也要吃尽苦头。如此一来,自然是多住上等房的富绅豪商才是最好的求救选择。
为难她还特意跑了三层楼。
但错就错在,错估了虚无先生是什么样的人。
枕春好整以暇看了看伏小怜,心里想着——进宫最多活到七品。嘴上懒懒道:“如此倒是个可怜人。”
虚无先生见枕春眉目松散,便知她从帝城里出来千锤百炼,早已察觉得清楚。这凡人的细碎心思,根本不足一哂。则揣袖取囊中金子,淡笑道:“怜姑娘不必自哀。便赠尔金银赎身,可以南下做些生意。”
伏小怜想起那年虚无先生雪夜横拨琵琶,她剑舞相伴,夜里倾谈满酒,他是如何彬彬有礼且又温润如玉。今日再看,竟是风霜雨雪从不加身,温柔俊美的。
又轻看一眼案侧坐着的枕春,面色柔和动作轻缓,瞧着倒很好相与。
忽心生一念,索性跪下:“小女子在菩萨面前发过愿,倘若有人赎身,宁以身相许为报。小女子不求名分,只求侍奉在先生与夫人身边……便也足矣。”
枕春忽然笑出声:“是哪个菩萨面前?”
伏小怜骤然被如此一问,不知所措:“是……是普贤菩萨。”
“哦?”枕春扬眉,“如此看来,倒是菩萨系缘,只是咱们家妻妾众多,怕是要委屈你的。”
“咦?”伏小怜望了一眼虚无先生,想着……这,真是人不可貌相。
虚无先生见枕春戏弄人,无奈一笑,便自斟水来饮。
伏小怜见虚无先生斟水之时指节修长,映烛光的侧面好似白玉雕琢的谪仙,心里一横,道:“小女子没有甚么委屈的,只要誓愿不违。虽说如今一夫一妻渐多,但三妻四妾也算寻常,小女子愿做最小。”
枕春掰了掰指头:“咱们家嘛……温氏、薛氏、连氏、姜氏……也就三十来个妾,不记名分者百余人。儿子嘛有七个,女儿有四个,如今当家的是我次子。”
伏小怜:“虽说做最小不过为了报恩……但人生路长,但南下做生意也很好。”
枕春抿了抿唇,觉得好笑,又忍住了:“那扈二的仗着家中有人做提辖,便强占伶女,也是一件恶事。明日便要与他们仔细分说,只是今日时日渐晚,怜姑娘不如委屈一宿。或明日寻得时机,也好出城才是。”
伏小怜心思百转千回,也知见好就收,便含泪应了。她便睡在枕春屏外的小榻上,也不敢再想旁的。
翌日早上,枕春起来还瞌睡迷蒙便听见门外传来有喧嚣声音。她倦懒懒起来,推开门看,见着几个官差打扮的人正吆五喝六地往楼梯上走过来。
掌柜的正点头哈腰地半拦半劝:“各位官爷,咱们店小哪里敢窝藏甚么人。楼上都是上房,来往的尽是商贾,小店也是要做生意的……”
为首的一个官差身着圆领锦衣,一看便是头头,满脸狼顾之相,略略避开身来。他背后便走出来昨日见过的那个扈二,十分嚣张,一脚踹开了掌柜,怒喝道:“起开!你们贵香楼窝藏贪风苑出逃的歌姬,乃是确凿的事实。你倘若不快些交出来,老子便要你们好看。”
掌柜被那么一踹,踉跄两步跌下楼梯去,嘴里却道:“王提辖饶命,扈二爷饶命……”
屋内的伏小怜吓得顿时红了眼睛,连忙往屏风后头躲去。
枕春信手取了箬笠来戴,便探出头去看,含笑问道:“提辖搜查可是公办,批复了文书不曾?贪风苑的歌姬可备齐了人契,官牙是否做了登记?”
那王提辖抬眼来看一眼枕春,见是个纤弱女子,冷笑一声:“本官就是王法,哪里需要文书人契。你是哪里来的小娘们儿,如此不知好歹……”
枕春心想自个儿好歹也算是皇家的人,遇见这样为非作歹的官吏,绝对不能蛮横以权压制,不然便也算是倚强凌弱的一丘之貉。
如此情形,大庭广众之下,怎么也该重建一番百姓对朝廷的信心,才是仁政之道。该对这恶徒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然后再好好说清缘故与王法……如此等等。
便这样想着,枕春上前正欲与他分辨。
那扈二骂骂咧咧:“不知好歹的女人,在此处挡路本大爷便连你一起……”说着,竟上前一步,要去摘枕春的箬笠。
正且话音未落,便见一阵冷冷气息闪过,瞬息之间光落光起,一声冷器的细微摩挲骤然收声。
虚无先生从侧步出,袖中一把短刃归鞘。
扈二忽然愣住,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已经没有了。整齐的截断可以看见里头的筋脉骨骼,齐刷刷的断面一息之后才开始流血,宛如红注。
那一截断手便咕噜咕噜地滚下了楼梯。
枕春……好吧,虚无先生是没有道德观的。
扈二呼痛之声不绝。便听拔剑声四起,五六个官差骤然一拥而上,要去捉拿虚无先生。
枕春想着虚无先生曾在乐京极音坊外一时怒起,斩杀数人的事情。她心头一跳,连忙探手去拦。
虚无先生嘴角下撇,眼中冷芒收敛,满脸沉郁的戾气,袖中抖出一把镶嵌松石的短刃。那短刃寒光肆意,出鞘即有嗡鸣,震得人头皮发麻。便是三尺之外,亦可察觉出摄人的杀气。
那杀气放肆彰显,随着虚无先生的肩膀被枕春的手一触:“先生。”顿时消失湮灭。
忽然贵香楼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和整齐划一的步伐之声,马队百余人鱼贯而行,停在了荣春里的大道之上。大魏国雁门军猩红的长旗如林,趁着雪晴的长空不停飘翻。将士们站得笔直,手持斧钺。
“镇北大将军到——”两个斥候唱礼,从列队的最后一匹血骨可见的宝马缓缓踏蹄上前,一个黑色兜鍪的年轻将领从马上翻身而下。他风霜被满肩头,侧首从军列后的马车上迁下来一个女子。
王提辖见虚无先生武功了得,本就有些害怕。此刻骤见镇北大将军不知何故驾临自个儿管辖的荣春里,眼睛一转,连忙下得楼梯来。他赶忙朝着面前黑甲英武的镇北大将军一叩:“不知将军驾临,此处贵香楼正有刁民阻碍办公,小的正要拿下!”说着,还颇有些邀功的意思。
枕春探头从楼梯下看了看,忽然喜道:“玉兰!”
玉兰一身郡君大妆朝服,听得熟悉的声音抬头去看,心里宛如开花,喊了一声:“主子!”
嵇昭邺根本不理王提辖,携玉兰上楼来,大礼而拜:“陛下、师父。”
……王提辖怀疑人生。
扈二连手手痛也感觉不到了,脑子里一懵。
房间里躲在门后的伏小怜现场宕机。
女皇禅位携燕王北巡访野,这是中外咸知的圣旨。但没有人往这一层想过,想过也不相信在眼前。
枕春摘取箬笠,上前连忙扶起,盈盈笑道:“可算来得巧,不如孤真要有口说不清。”说着指了指原地断手还没醒神的扈二,“此人逼良为娼、强占舞姬,虽有大罪未治,倒也不能罔顾性命。快去传个大夫来才是。”
嵇昭邺莫名其妙:“怎的手还断了,此处可发生了斗殴?微臣救驾来迟,陛下可有受惊?”
枕春摆摆手:“没受惊没受惊,就是你师父……”
虚无先生展眉。
“天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枕春道,“你师父脾气怪着呢。面上瞧着温润如玉,内里戾透了。犯下如此当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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