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谋[高推]》第305章


“前世欠下了债吗?”闵迟转眼望向外面秋雨靡靡。
呆坐了许久,他浑身乏力的站起来,走到几边倒了一杯水。
冰凉的水入喉,顿时清醒了许多。
当初闵迟和宋初一同被软禁在魏国时,坐在窗下就能瞧见她在庭院中的一举一动,她静静的看书。专注的自弈,悠闲的抚琴……甚至有时候同他说话那种散漫中带着嘲讽的样子,都让他觉得莫名熟悉,莫名的想接近……
那时候他便梦过一回她死时的场景,分开的这些年都不曾梦见过她,便渐渐淡忘了,可是不知怎的,今日竟又做了一模一样的梦。
喝完一杯水。闵迟抛开纷乱的思绪,在案上铺开地图,修长的手指敲着地图上中都所在的地方,沉思半晌。叹息道,“死局。”
他说的并非是中都这场战,而是指的自己。魏赫一死,他便落入一个死局,这场仗,不论赢或打输,他再回到魏国不死也必然过的凄惨。
公子嗣性子极端,睚眦必报,他很了解魏赫不是个能下狠手的人。那么这次杀魏惠王并嫁祸给他的人必然就是魏赫身边的谋士!照着公子嗣的处事风格,如果不能确定事情是谁干的,那就一巴掌拍死一片,不管枉杀多少,必不能放过主谋。
反思这次行事,闵迟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沉着。他一直以为了解魏赫的为人,可惜。到最后才发现人心似海,变化无常。
为今之计,只能竭尽全力打赢这一仗,待秦魏歇战时伺机逃离魏国,转而入赵。
可是秦军十三万人,魏军现在守城的人只有八万不到,其中还包括他从长社带来的公子嗣旧部。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将这批人整合带到中都,直到现在他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完全号令这些人。
本就处于劣势。兵将再不一心,想要打赢这一仗,难啊!
潇潇雨歇。
宋初一从汾城赶回平周,待吩咐几位将军把军队安顿下来,便立刻去找司马错商议攻城之策。
魏国西部地区以平原、山地、丘陵为主,北边是太原盆地。南接汾水平原,与秦国咸阳所在的渭水平原相连,土壤肥沃,人口也十分密集。而中都,就在太原盆地之中,地势平坦,并无天然的地势屏障。
这里曾是春秋时一个小国的都城,周围城墙比一般的城墙高大坚固,利于防守。
“没想到闵子缓真能把那五万人马带到中都。”司马错叹道,“我以为此人仅有些小人之道,原来竟是一直小瞧他了。”
司马错久历兵事,很明白仅凭小人手段根本不能控制五万人马。
“能带来不见得能战,能战不见得能胜。”宋初一盯着地图,跳过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大将军觉得,公子嗣登上魏王之位,会怎样对待这五万人马?”
“这些人是他亲兵旧部,若是此战之后能够回得大梁,公子嗣会委以重任吧。”司马错道。
这是正常的想法,如今是看拳头说话,谁的拳头硬谁就能掌权,公子嗣弑兄即位,名不正言不顺,必然会遭到反对势力的抵抗,需要自己的亲兵来巩固政权。
宋初一摇头,“有亲兵助力,自然事半功倍。不过公子嗣虽是兵变即位,但所遇到的抵抗寥寥,一者,魏赫做太子时,手里兵权有限,可以说几乎所有的军队都是效忠于魏王,只要魏国朝内能成气候的大臣不兵变另拥新君,公子嗣稳坐王位;二者,如今外患大于内忧,在处理外患的同时,正利于他收拢兵权,实乃天赐良机。”
别人打到家门口,再不一条心反抗连国都灭了,谁还有闲心去计较内乱!
再说,一般情形下低级将领和兵卒对君主是谁并不十分在意,能够影响他们的是朝中掌权的大臣和高级将领,眼下公孙衍被俘,惠施弃官,晋鄙在外作战,公子n重病,魏国宗族之中其余公子大都无实权,正等着一个能管事的呢!
“国尉的意思是……”司马错猜不到她说这些话的原因。
宋初一道,“闵迟是魏赫的人,公子嗣手下的这些兵,竟然乖乖听从了他的调遣!公子嗣岂能不怒?”
这怒,定然是要发泄到将领身上。
司马错不解道,“可是君令如山,也怨不得那些人吧?”
宋初一眯着眼睛笑道,“公子嗣被圈禁期间,只有徐长宁带领不足五百人助他脱出牢笼,那些亲兵居然龟缩不见丝毫动静,之后还乖乖听从魏赫调遣,岂不是有归顺之意?”
司马错想到徐长宁的身份,猛然明白过来,“原来国尉早已未雨绸缪。”
第353章 清野困中都
公子嗣被圈禁,他的人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之所以没有动作,皆是因为宋初一从中作梗。
徐长宁当初在长社为官,常常通过守城将领向公子嗣献谋,让那将领得了不少好处,两人关系自是不必说,后来徐长宁成为公子嗣最信任的谋士之一,又娶了公子嗣一母同胞的妹子,由他来谋划营救公子嗣,毫无异议。
而徐长宁的谋划,也就等于宋初一的谋划。
她先让封地的军队按兵不动,下令秦国早已在魏埋下的暗线,影响容巨等太子旧部,使他们提出调长社兵力。而后令徐长宁为营救公子嗣奔走,待时机成熟,带着原公子嗣府内养的护卫和死士去救其脱出牢笼。
如此可逐步分离公子嗣和他的旧部。
一旦公子嗣失去亲兵的支持,即便坐上王位,也需要花很大的精力去巩固权力。
宋初一所谋主要是为了让徐长宁成为公子嗣的心腹,挑拨离间是顺势而为,并未抱着十分把握,不过眼下看来,第一步已经成功。
“国尉的意思是,我们最好能给闵迟收拢人心的时间?”司马错问道。
“那倒没有必要,想办法阻断中都与大梁的联系,那边再有徐长宁做内应,瞒住魏嗣不成问题,就算最终暴露,最多折了徐长宁,咱们手里还有公孙衍做人质。”宋初一道。
相较长远谋划,眼下这场仗输赢并不紧要,司马错点头,“我一个粗人,不懂邦交国事,此事全听国尉的。”
“大将军实在过谦了。”宋初一直身施礼。司马错官职爵位皆高于她,又是秦魏之战的主将,此时此刻能对她说出此番话,其胸襟可见一斑。更难得的是对她的信任。
“国尉对人心真是掌控自如。”司马错笑着起身,“此战便由我全权指挥,其他事就交给你了!”
“喏。”对这个评价,宋初一不置可否的一笑,跟着起身送他出去。
宋初一从来不敢说自己懂人心,更不能自信掌控人心,她只是知道什么样的人最想要什么,这就足够了。
徐长宁救出公子嗣。扶他上位,成为魏国肱骨之臣,原本这是个脱离宋初一掌控的好时机,可是宋初一又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惑――帮他除去公子嗣以往最信任的旧部。
令公子嗣亲兵按兵不动的时候。宋初一刻意卖了一点点破绽,让安陵大将军吕纪对徐长宁有所怀疑。
徐长宁心虚,怕自己是秦国奸细的事情被拆穿,绝对比任何人都想除掉吕纪等人,不用宋初一教,他都会伺机卖力挑拨离间。
徐长宁知道已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唯有孤注一掷的走下去,才能保住今日来之不易的地位。
“亡羊补牢。”宋初一的手慢慢攥紧,自嘲一笑。“这仇报的也不怎么样!”
报仇,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而绝不是杀一个人那么简单。宋初一要报复闵迟,就是要将他摧毁的彻底。以前的所有“放过”,都是为了今日。
宋初一入秦为官时,闵迟无权无势,杀了他有什么难?但是那样杀了他有什么意义?
对闵迟一次次的放过中。宋初一从不怕在争斗中吃亏,哪怕在卫国时他将她逼到死巷,她心里有的是佩服而不是恨,但是后来致使庄子断指就不是她能够容忍的了!
诚然,是宋初一失算,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一向不问世事的庄子竟然会跑去咸阳凑热闹,更没有料到今生仅仅一面之缘,庄子竟肯代她受过!
她自责。报仇把自己师傅都搭进去,是她的错,是她无能,但始作俑者更不可放过。
生死之仇可以放开,背后放冷箭可以作罢,伤师之恨。至死不休!
还有她的孩子……她不相信这件事情里闵迟没有掺一脚。
“先生。”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帐门口。
从身形和声音,宋初一辨出是谷寒,“近前说。”
谷寒道,“赵将军率兵追击魏军,杀敌三万余人,已经安全返回汾城。”
“知道了。”宋初一看见他浑身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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