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图》第778章


江淮深呼了口气,这才转头道:“难得你能这么想。”
“事到如今,怎么想都改变不了局面了,不是吗?”
慕容清温和的笑道,轻眨双眸,渐渐敛回笑意:“君幸,我知道这样做会让你为难,但这么久了,我不得不自私一回,所以你还记不记得,在广邳那年你许我的三个心愿。”
江淮垂眸:“我当然记得,那是你得知我杀了慕容华后,向我索要的三个心愿,如今还剩下半个。”
听到她说的记得,慕容清松了口气,淡然道:“这三个心愿,我第一个许的是不许你在我面前提宁容左和贺子沉,第二个心愿,则是不许叫我的名,呵也没实现。”
笑容怅惘,他停了停又道:“剩下的一个心愿我一分为二,前半个是不许拒绝我的小要求,这后半个”
江淮也陷入到当时的温暖回忆里,眼神微化:“是什么?”
慕容清忽然蹙眉:“饶过我父亲一命。”
江淮蓦然冷凝:“你说什么?”
慕容清也有些紧张:“君幸,我知道父亲罪恶滔天,但就算我求你了,不管怎样的刑罚,别叫他死了,饶过他一命。”
江淮思绪浓稠,往后退了一步。
慕容清眼底一沉,然后失意的笑了笑:“太为难你了。”
江淮瞥眼他处。
一时无话。
“大人。”
可巧郑元春走进来打破了这份死寂:“宫里来人,要您即可入宫前往浴堂殿,许是皇上有事要”
还没等他说完,江淮便待不下去,拔腿先行了。
郑元春一愣,抬头和慕容清对视一眼,那人落寞转身,他也抬步跟上江淮,离开了这个憋闷死人的地方。
“你去大理寺狱了?”
浴堂殿内,皇帝隔着那道水晶帘问道。
江淮低头站着:“是。”
“慕容秋怎么样了?”
“坦然待审。”
帘子后突然一阵沉默,好久皇帝才道:“朕知道这是你的主意,杨峤不会备的这么周,也不会背着你做这样的事。”
江淮冷静无言。
皇帝又道:“可是诬构?”
江淮实言道:“皇上,那日杨峤之言,皆是实情,只不过骆无恙的那个同乡,找的是微臣,不是杨峤罢了。”
“既然有心弹劾,为何又要杨峤下手?”皇帝话里含笑,“难不成是顾念那一声舅舅吗?”
江淮轻应,没有解释别的。
又是一阵沉默。
江淮知道皇帝怎么想的,也不帮他矫饰,索性戳穿道:“微臣知道皇上不想杀慕容秋,他虽然这般,可您仍惦念着他当年之情,若没有慕容秋,何来您今日的江山。”
她语气平淡,丝毫没有怨恨不甘。
皇帝叹了口气:“你知道就好。”顿了顿,“你且说吧,要朕怎样才能放过慕容秋的性命?”
江淮闻言抬眼,瞳孔泛出一抹轻松来:“皇上,微臣也有考虑,慕容家毕竟是中原的复姓望族之一,这样满门惩处也不太合适,不如就把慕容清留下,许一小职算作传承。”
皇帝利落答应:“好,那慕容秋呢?”
江淮道:“即刻流放南疆,余下家眷逐出京去,终身不得再入长安城一步,府内仆人和家产尽数变卖。”
皇帝颔首:“慕容清封太仆寺上牧监。”转头道,“桂笙。”
那人连忙道:“奴才这就去大理寺传您口谕。”
说罢,和江淮一起退下。
出了那浴堂殿,桂笙感慨道:“太人,您怎么又心软了?”
江淮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非我心软,而是皇上,与其说他要我留下慕容秋性命,是惦念当初共同篡位之情,倒不如说,他是怕杀了慕容秋,让天下人说他恩将仇报罢了,我这样处流放,留下慕容清,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僵持下去,撕破脸谁也不好看。”
桂笙恍然大悟:“大人说的是。”
话音未落,江淮只觉得羽睫一湿,抬头看时,灰蒙蒙的长空扎下无数细密银针,淡淡道:“春雨贵如油,终于下雨了。”
桂笙也欣慰道:“这开春,可算下雨了。”
再转头,他骇然:“大人!”
“咳咳。”
江淮擦去方才闷咳出的血迹,摇头道:“无妨。”
第37章 报恩和拾遗
很快,慕容秋被押解南疆,皇帝这般宽恕也得到了百姓赞誉,谁知三日后邢军来报,那人在途经平口河的时候,自溺而亡了。
人都已经遣走了,死活也不重要了,御史府的东西部变卖,余下家眷逐出京去,而慕容清也很快上任了。
他没再来找江淮,那人也并未主动。
日子渐至清明。
此次扳倒慕容秋的事,满朝官卿都是心照不宣,他们知道是杨峤背后的江淮指使的,遂朝上往来,皆恭敬巴结。
而成王死后,长欢一党彻底消停,太子一党也是悄无声息,如今的朝上,也就只有袁盛袁侯爷能与江淮一战。
但后者十四州遍布人脉。
这大汤,终于大半都是旧臣的天下。
再说黄一川,他虽然投诚太后,但他知道这人和江淮并不同心,遂私下还是亲近江淮更多,本无二心,江淮自然以心腹待他。
只是他想着,找个机会拉沈萧去投名。
长欢已经不行了。
晌午一雨不停,他和韩渊结伴去国学院喝酒,困怠之后索性睡在了那后阁,只是当他醒来的时候,韩渊已经不见了。
喝了一肚子的酒,估计是出恭去了。
黄一川起身下榻,睡眼惺忪的往出走,谁知他刚要推门,就听到外面的半厅内传来韩渊的声音:“你是?”
他在这长欢麾营卧底许久,本能的警惕停住,贴耳倾听。
“回司业大人的话,属下是押解慕容秋的邢军。”
那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随即是韩渊道:“慕容秋不是投河自尽了吗?”
“不错,可是他投河之前给了属下不少银子,让属下把一样东西交给沈祭酒,可沈祭酒今日不在,属下知道您和沈祭酒所以就想把这东西交给韩司业您,也是一样的。”
“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御侍大人这两年的贿银账本。”
门后的黄一川闻言登时瞪眼。
江淮的贪账!
他紧皱眉头,可转念一想,慕容秋为何临死才把这东西拿出来?
果不其然,韩渊也问道:“他为何现在才拿出来?”
那邢军答道:“慕容秋说当初事发时拿出来,有他的滔天大罪在前面摆着,这事必定是滴水入大海,起不了什么波澜,等这事情过去了,御侍大人独悬高位,这东西才致命。”
“知道了,多谢你了。”
“韩司业客气,那属下就告退了。”
黄一川听着,眼珠转了转,赶紧跑回后阁往榻上一躺,只当自己酒醉还没有醒来。
闭眼装睡间,他听到木门开合的声音,随后有脚步声传来,韩渊好像在他榻前站了站,也没叫他便离开了。
待其走后,黄一川撑身坐起来,有些不安。
韩渊为何不叫自己?
难道他知道自己和江淮的私交了?
但不管怎么说,韩渊是绝对不会放过江淮的,当年科举,他在国学院被诬陷作弊,受了那人天大的屈辱。
屎尿灌身不怕,但作弊的话,文人风骨最忍不了。
黄一川想着,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穿厅出去,站在门前,院里正好有路过的学生,忙向他行礼道:“给侍郎大人请安。”
黄一川严肃道:“我岳丈呢?”
学生道:“回大人的话,沈祭酒还没有回来。”
“那你们司业大人呢?”
“好像是入宫去了。”
黄一川的心猛地颠簸,知道韩渊肯定是入宫上奏去了,遂也赶快乘车前往皇城,等过了佛门,他迟疑片刻,赶去了上御司。
韩渊入宫必定去浴堂殿或是御书房,而他表面是长欢党,就算想要阻拦也没有理由,还是赶去上御司通知江淮吧。
等他气喘吁吁到了那里的时候,玫儿还以为出事了,便也着急忙慌的引着他进殿,扬声道:“大人,黄侍郎来了!”
“请他进”
“大人!”
里面的人话还没说完,黄一川便火急火燎的跑了进去,可等他到了那书案前,却是浑然一愣,眼睛一下不眨。
江淮坐在新置办的红木摇椅上,吃着山茶削好的苹果块,抬头疑惑的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