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图》第804章


慕容葏听完,这才又睁开双眸,盯着那精美房梁:“是我的错,还记得当初我和你说我不在乎你的手段好坏城府深浅我只在乎江家的荣耀和豫国公的遗托如今想来竟是我错了是我把你推到这朝政的泥潭里让你无法自拔是我对不起你。”
江淮无言噙泪,只身子跪的笔直。
慕容葏又自嘲一笑,气息虚浮,以至于说出来的话立刻就会消散:“只是如今我后悔了我不想让你步长欢的后尘。”剧烈咳嗽两声,“我也不愿意让你用这般卑劣手段来维护江家维护旧臣。”
江淮平静道:“我知道。”
“但愿你知道!”
话音刚落,慕容葏忽然瞪眼,看上去是回光返照一般,呼吸也急喘起来,她死死的攥住江淮伸过来的手,粗声道:“口是心非!你且记住!只要檀儿和花君一日不回!我便一日不会原谅你的积年恶行!”
将江淮的右手攥的青紫,她不肯松开:“我死了!不许你戴孝!”
说罢,慕容葏的最后一口气堵在了嗓子口,身子也随之僵直,她拼死甩开江淮的右手,倒回床上,胸口急速的起伏两下,然后永远的塌了下去。
那令人心惊胆寒的急喘声消失,卧房内陷入死寂。
江淮痛苦的闭眼,两行清泪悄然跌落。
“母亲。”
你终究还是恨了我。
江淮猛地提气,竟又甩了一口鲜血在那床榻之上。
“得尽快安排了。”
她将余血抹去,低低道。
慕容葏离世后,南疆那边江璟等一行人也回来守孝,秋末的最后一场倾盆暴雨里,江淮跪在祠堂前,伞也不撑,任谁劝也听不进去。
她单着一身薄薄白衣,半截乌发披散在身后,大雨的寒气侵入体内,江淮不停的咳嗽着,那声音听的人担忧不已,看得人更是不忍直视。
只有江淮知道,惟愿这场大雨能浇醒她,能冲刷掉她的欲望,能冲散这连绵的愁苦,给江家带来安顿后的一片崭新。
檐廊下,苏绾见状落下清泪,躲去江璟的怀里。
“江郎,怎么会这样。”
江璟抚摸着爱妻的脊背,也是重创后的悲痛欲绝:“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停了停,“相信君幸,她会安排好的。”
正说着,高伦从外面跑了进来,用衣服遮住跪在院中的江淮:“大人,方才断月楼来人说长欢公主想要见您一面。”
江淮艰难的抬起头来,脸色白的可怕:“什么时候?”
高伦道:“现在。”
第54章 童瑶
傍晚时分,江淮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前去断月楼,她驱散了院前的侍卫,推门进去,再入正殿,发现那里早已不如从前那般繁华奢靡。
长欢如今失势,内务司的人为了讨好江淮,自然是百般苛待她,就连贴身侍候的宫女也只留了望云一个,连个内监也没有。
转入寝殿,久病缠身的长欢躺在床上,入秋天寒,她也只盖了一条单薄的金色锦被,但即便这样,她也是鬓发不乱,脸上有疤也美得惊心动魄。
听到江淮的脚步声,长欢缓缓的睁开眼,那冗长的睫毛轻掀:“你来了。”
江淮站在床边,垂眸着她的眉眼:“找我何事?”
长欢微微一笑,面色并无失败者的狼狈:“江淮,我怕是不行了,河泗一场春巡我输给你了,便是病了也无人在意,这便是成亡败寇吧。”
江淮冷淡道:“曹太医不是来给你看过病了吗?”
长欢笑容蔑然,撑着身子坐起来,姿态柔美:“曹太医既然杀死了荣修仪,便说明他有心投靠你,既然要投靠你,又怎会认真帮我看病。”
江淮打量着她:“还有多久?”
长欢道:“你问什么?”
“还能活多久?”
江淮道。
而长欢端详着她的神色,听着她那有气无力的话音,淡淡道:“虽然不久,但想来要比你活得长。”轻咳两声,“我虽然病着,也能耗个三四年。”
江淮无言,转身就准备走。
“江淮!”
长欢费尽的喊出声来,气喘道:“我有话和你说。”
江淮这才停住脚步,但却未有转身,只道:“你快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长欢轻笑,这回的笑多了一丝诚恳:“江淮,想来幼年……你和我的关系要比你和花君近多了不是吗?你还记不记得。”
江淮冷冷道:“我当然记得,可记得又有什么用,咱们都回不去了。”
长欢呼了口气,颔首道:“是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江淮缓缓转头,盯着床上那个少了三分美艳,多了些许清秀的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行至一旁的妆奁前坐下,静等她开口继续说。
而长欢见她坐下了,也放下心来:“是我十六岁那年。”停了停,“那年……邓淑妃想要毒害我母妃和老六,无意间被我知道,他们才幸免于难。”
江淮蹙眉:“你十六岁那年我十四岁,正是咱们两个关系最要好的时候,可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件事,你可不要为了博同情而胡言乱语。”
“博同情?”
长欢的骨子里满是骄傲,听到江淮这样说,立刻不屑道:“我长欢从来都不需要别人同情,只是……你当时备受旧臣身份所扰,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不想让你为了我担心,我知道你知道了……就一定会帮我报仇的。”
“而邓淑妃没有得逞,便动起了让我和亲边蛮的念头。”她继续道,“我只得划破了她的凤钗,让皇后教训她,从而解脱了我。”
长欢又呼了口气,神色也沉静下来:“也是从那个时候我才彻底明白,想在这皇家生存下去,就只有去争去抢去害别人,因为你不主动出击,就会被沦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我虽是被动,但现在想来……也没什么后悔的。”
江淮似笑非笑:“你害了那么多人,甚至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见死不救,如今成王也死了,你居然说不后悔?”蹙起眉头,“你真是变了。”
长欢身子不适,只得斜靠在软枕上,伸手摸着左脸上的旧疤,平静道:“你说的不错,有时候我自己也害怕,但我……没办法回头。”
眼底浮出些不可浇息的**,她果然还没有彻底放弃:“因为……因为手握大权,可掌人生死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谁人能抗拒,你能吗?”
江淮想着,没有立刻回答,而长欢又道:“正所谓,人生来即是平凡,没有人会注定伟大,但如果你有一颗欲流不断的心,就不一样了,便是不伟大,也绝对不会平凡。”笑了笑,“这话……不是已经被你我二人证实了吗?”
江淮懒理:“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也只是和你。”长欢淡淡道,“如今我母妃死了,老六也死了,父皇不愿意见我,我本以为你不会来,看来,你还是在乎咱们小时候的情谊的。”
江淮袖子里鼓了鼓,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长欢看了一眼,随即道:“君幸,其实我不想你死的,否则你在永巷的时候,我有一千次机会灭你的口,我不怕宁容左,我只是……还在乎你。”
江淮再次起身:“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走了。”
“郭瑾是皇后害死的。”
长欢忽然道。
江淮脸色一凛,霍然转身:“你说什么!”
长欢眼底闪着谨慎的光:“还有你嫂嫂小产的那个孩子,其实是……你舅舅慕容秋做的手脚,但那药他弄的两份儿,一份儿害死了你未出世的侄女,一份儿在韩惠的手里,她本想用这个药害死你长姐,但被我给捡到了。”停了停,“几个月前皇后来了,从我手里把这药拿走了,只是我不知道,她要害郭瑾。”
江淮冷漠的盯着她:“我凭什么信你,如果这药是你下的呢?”
长欢笑的清淡:“你冰雪聪明,竟然也会说这样的蠢话,如果是我做的,我还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杀了皇后。”
江淮道:“你和她有什么仇。”
长欢笑的意味深长:“江淮,只要我宁容姬不死,是绝对不会放弃这大汤的储位的,我势必要成为第二个昭平皇后,所以我要借刀杀人。”
江淮皱眉:“我凭什么替你杀她?”
长欢很是了解江淮的脾性,只平静道:“反正我方才已经把暗害郭瑾的真凶告诉你了,你可以不替她报仇,这与我无关。”
长欢复又轻笑,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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