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大丫头(鹊桥)》第86章


霍文基心里早想好了一本奏,那内容如何写。他扬声道:“收兵,全部出去。”口气中已有不耐烦。
贺言梅突然撑着伞几步追上来:“霍大人等等,在下想问几个问题。”
霍文基重新回过身:“贺大人又想问什么?”
贺言梅眼睛眯起的深处有着令人不太舒服的暗光:“今夜引得大人不愉快,本公子也明白的很,也为大人不平。但到底,那位引起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什么人呢?”
霍文基凝起目光:“贺大人问这是什么意思?”
贺言梅唇角勾起笑:“那人不可谓心机不厚重,若此事真是冤枉了沈家,沈家刚刚从朝野上崛起,得回万岁爷青眼没多少时间,就有人如此险恶用心。这背后……说是朝堂上有哪只幕后黑手也不一定啊。”
而站在最黑暗处,何钟灵一直靠在沈文宣肩头,她的目光闪烁不停,呼吸一声一声清晰又平稳。
霍文基与他对视了一会,片刻才拂袖旋身,哼道:“贺大人想的太多了!”
看他走远,贺言梅却仿佛无所谓的笑笑,转身慢慢走回了屋檐下。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说上章太顺了,这章就有点难产了……
☆、陛下召见
“你让我留着干什么?侍奉你送汤喝药么?”贺言梅摇着扇子;半倚在沈洵床头轻轻叹道。
沈洵道:“你不也说待在阁老府里;有人盯着你的滋味不好受吗?我让你留下来帮我看看这几日风吹的动向。”
贺言梅懒懒的睁眼:“你以为你轰走姓霍的就完啦?就能敲那震什么了?你没听他走时威胁你□么?他若是真不再来了;肯定下次来的是更大的人物。这风还能怎么吹?你要我说只能有一个后果。”
沈洵看向他。贺言梅一下从藤椅上坐起来:“我爷爷要来了……”
沈洵慢慢合上手:“阁老半退隐朝廷已经十年了,圣意一定是让阁老在家中纳福;怎么会惊动他老人家。”
“你昨天那举动,在我眼里我都觉得你疯了。”贺言梅悠悠道。
绵长深夜;贺言梅还在沈府贵宾东厢歇息;府邸的大门突然被皇宫里来的一队侍卫闯开了。
走在最后是个拿着拂尘,细皮白面的人。
沈东岩出入宫廷;却是认识的。所以他的腿才有点抖,声音有些软:〃刘公公您这是……〃
刘喜白皮面上笑的皱起:〃咱家还能为哪般,无非是传旨呗!〃
话音落;满堂的人几乎立刻就都跪下了。
此人正是皇帝身边的心腹大太监刘喜,他捧着圣旨站在沈家家大堂中间,眼睛却眯着在跪下的人中溜了一圈。
然后也不知因为什么细声细气的笑了笑,然后才展开圣旨,嗓音尖尖,中气十足:“陛下有旨,传、沈家嫡子楼南,即刻进宫!”沈家,还特意咬明了是嫡子,于是很多人脸上都不太好看。
淑云夫人惊慌不定,昨儿个惊悸还没消除,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好好的召见沈洵?她悄没声息的退下了自己手上的镯子,俯身上前塞到了刘喜手心:“公公,不知为何召见?”
刘喜半笑不笑的,把镯子又塞了回去:“沈老爷,皇上是什么个意思,咱家是真不知道,要不怎么说,万岁爷的心、比海底针还难摸呢?”
沈东岩点着头:“是是是。”可是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尽管长夜漫漫,天气都没亮透,还带着寒意的庭院里,圣旨传到的时候,沈洵刚从梦中惊醒。素锦趴在他旁边睡着,他小心翼翼起身没惊动她,拿起一件床头的衣服就出来了。
沈洵一个人摇着轮椅从东府到了厅堂,他年轻的侧脸在阴影里若隐若现,淡淡的清冷。
刘喜眼见那人的轮椅逐渐接近,他走上前去,深深的一弯腰,低声道:“沈公子,请吧。轿辇早就备在门外了。”
淑云夫人当场就道:“我陪着去!”
刘喜还是满面笑意的,客气有礼说道:“这恐怕不妥,夫人,皇上说了,只召见沈公子一人,连丫鬟都不必陪同了。”
这等于一下子断了其他人随同一起进宫的路。
淑云夫人面容惨淡,似乎都料定此去不会有好结果般,刘喜走了一个笑影也没露。
一入宫门,就知道从前所见景物都沦为俗流了。
帝都繁华,何况宫城,天子内殿。供养的珍奇花朵秾艳飘香,却传来阵阵芙蓉暖香。一路连接着极尽精巧的回廊,金玉为地,兰花绕粱,遍身锦绣的宫女默不作声的走过。
刘喜亲自领着,在万福万寿殿中长驱直入,将他带到了一扇无人把守的门前。“公子自进去吧,万岁爷在里面等着呢。”
沈洵也没有抬头,这扇门的门槛十分之低,跟宫廷中惯用的高门槛相当不同。他的轮椅,便没受到什么阻力一样通过了。
虽然不能跪,他仍是深深俯身恭敬道:“草民参见陛下!”
宁帝的声音从座上传下来:“多少年没看见爱卿,还是一样的拘礼。”
此处很显然是很偏的一个地方,屋内灯光很暗,依稀见到有一人握着蜡烛,在慢慢朝前走来。
帝王的风仪,在小小的烛光里也展露无遗。
沈洵轻吸了口气,再度低下了头:“草民惶恐,实在当不起陛下的‘爱卿’两字。”
宁帝将烛台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总算笑道:“往往越是怀才的人越是谦虚,你如当不起,谁当得起?况且朕说你当的起,你也就当的起。”
这天下都是皇帝一家的,他说的话当然是没人可反驳。
沈洵于是沉默,宁帝已是绕着他周身,走过了两圈,目中深沉悠悠道:“听说你已是能站起,为何还要依赖轮椅中?”
沈洵眼睑垂的很低,淡淡道:“若无人身旁相扶,臣也是站不起来的。”
“听霍文基说,你对他很不敬。” 宁帝脸上有了笑意,语气中却不像有指责,“这实在不像记忆中温润公子的所作所为。”
沈洵顿了半晌才说:“陛下谬赞。”
宁帝开口:“霍文基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他也不会轻易告别人状,他年老自重身份,朝中除了贺阁老大都敬重他,可是前晚他是难得的气急败坏,昨儿一早,就进宫找朕痛批你。”
沈洵还是只能垂着眼睛,不愠不火的回话:“草民惶恐,请陛下恕罪。”
看不管说什么他也还是这几句,宁帝改变了策略,单刀直入的问:“你的为人,朕还是知道点的,你为什么要去得罪霍文基?他那个驴脾气,以后也不要想他会进你沈家了。这是不是正是你希望的?”
沈洵仿佛又被问住了,过了好久才答道:“草民是一时冲动,如果霍大人因此而不快,愿为此向霍大人致歉。”
宁帝似乎也忍不住笑起来:“你会一时冲动?我刚收到刑部的奏本,言之凿凿说你藏匿了年家的人,那头霍文基就在你那里碰了个钉子,你还说冲动,面对面你就给我这个交代?”
沈洵总算抬头,直视着宁帝,眼底却有种落尽繁花的怠色,那种感觉很微妙,仿佛他的眼睛里是极简单见底的,不藏污垢。
“一切都是误会,草民冤枉了,所以才会一激动之下,对霍大人出言不逊,草民恳请陛下开恩。”
宁帝跟他目光相接,那眼里不光有倦怠,还有一点点的厌世。年纪轻轻,何至于就有此心灰意冷。
仿佛真受了极大的冤屈,否则哪来的悲观之情。
宁帝嘴角却噙着笑,不答也不问。他还能想起初遇这个人的时候,那时候也是宁帝最年轻的时候,还有一腔抱负,自命惜才爱才,恨不得天下所有能人也都被自己网罗过来。所以曾经还是少年的这人,一首《京华唱赋》就惊艳了他的眼,彼时,他是有想着重培养提拔面前这人的心。
而今这心,其实也还有。
宁帝终于开口:“再过半个时辰,朕就要去上早朝,所以朕希望在还没有人的时候,召见你谈一谈。”
他背着手走到窗边,却迟迟没有说话,正当沈洵想主动开口的时候,宁帝的声音传过来:“沈洵,其实你在想什么,朕大约也能猜出来。朕不是霍文基,他纵有千般怀疑,也始终不敢确定。但朕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