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年》第421章


“朱旭,你放手,本宫敬你是条汉子,尚能留你一条活路。”离着苏世贤不远,正是匆匆起来的苏梓琴。她郑重说道:“只要你放开半夏,本宫担保叫你活着离去,你意下如何?”
眼瞅着里三层外三层转得水泄不通的李隆寿大军,再瞅瞅银安殿方向渐渐熄灭的火焰,朱旭晓得瑞安主仆十有**葬身在火海。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若不是要完成殿下遗命,我朱旭早该赴死,何需你这个不晓得哪里抱来的野种在这里施恩?”
朱旭如同困兽一般将手中寒光闪闪的剑高高举起,要砍下半夏的头颅。苏世贤方才趁他分神之际又往前跑了几步,如今与他近在咫尺,猛然一个扑跃便抓住了他的手臂。
苏世贤手无缚鸡之力,全凭着一口精神气儿与朱旭周旋,朱旭哪里将他放在眼中,顺势挥剑便要将苏世贤与半夏一同斩落。
寒光利剑,映着日头格外森然,苏世贤避无可避,只轻轻握住了半夏的手腕,想着不必再背负更大的罪过,此刻心下到是一片淡然。
李隆寿的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却是投鼠忌器,未曾攻到朱旭眼前,只得眼睁睁瞧着苏世贤与半夏受制。朱旭心无旁骛,只想一剑结果这两人,自己再以向殉主,总算是黄泉路上也对瑞安有个交代。
御花园里此刻虽人山人海,却是鸦雀无声,远山解不得近渴。朱旭横剑在手重重挥出,力道方施了一半,手腕却是一阵巨痛,不由惨呼出声,剑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在朱旭的身旁,还有未曾散去的硝烟,如同烟花爆竹的火花四溅。苏梓琴脸色苍白,手上还举着那把刚刚射出一发子弹的短铳。因为火药的巨大冲击力,她往后退了半步,胳膊也在瑟瑟发抖。
苏梓琴当日得了阿西馈赠,曾向他认真请教过枪铳的用法,未承想今日却洠舜笥贸 K幌米约鹤纪啡绾危恢辈桓颐橙豢梗讲判问平艏保坏眉辈÷彝兑剑案隹盏党遄胖煨窨梗辞∏∶小?br /> 朱旭再想忍痛反击却没了机会,数名官兵拿挠钩将他制得死死。他不甘心地往苏世贤与半夏二人身上瞧去,显然大失所望。
方才那一剑虽触及二人的皮肉,却无力要了二人的性命。苏世贤伤在左臂、半夏伤在右肩。两人身上鲜血虽然淋漓,却都不曾致命。
朱旭长叹一声,眼望银安殿垂泪大呼:“殿下,臣有罪,未曾完成托付。”
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丝丝鲜血沿着朱旭的唇角流下,最后的意识里,却是他曾陪着朱怀武夫妇听过的那支《寄生草》。来无牵挂、去无牵挂,朱旭自认他这一生当是轰轰烈烈,绝未想到最后要选择咬舌自尽的死法。
重回乾清宫,李隆寿自是恍如隔世。
郑贵太妃处置得当,银安殿中的大火并未成势便被扑灭。除却主殿里的瑞安与一秋主仆烧成焦炭,其余的宫人早便逃脱殆尽。
谋杀先帝、忤逆朝纲的人自是不配葬入皇陵,李隆寿念着瑞安身上毕竟有李家血脉,只褫夺瑞安的封号,又命人在郊外置了三亩薄田,再给她配了副薄棺。
生时野心万丈,死后不过半抔黄土,瑞安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她的一生。
李隆寿大权在握,新政陆续颁布,朝中自是百废待兴。董大人、黄怀谦等人先后归京任职,郑荣重掌大裕军队,青龙等人自是老骥伏枥,一派万象更新。
苏世贤与半夏的伤都无大碍,经过一段时日的将养,不过各自留了道剑痕。李隆寿有心封赏,两人却是一拒再拒。苏梓琴婉转问及苏世贤的心意,苏世贤只道是心境尚未平复,想要再修养些时间。
长公主府自是不愿再回,苏世贤重新购置了个三进三间的小院,随同从前身畔的几个忠仆,外加半夏一起居住。
帝后苦尽甘来,再不必受瑞安的挟制。应对于户部难为无米之炊的局面,李隆寿思之再三,将瑞安的长公主府收归国库。
除却从前瑞安充了军队饷银的那些绿松,单是瑞安的古董摆设便不下数十车,都折变了补上瑞安这些年挪用库银的亏空,到可解得燃眉之急。
郑贵太妃闻讯,也联合后宫诸太妃做出表率,不仅削减用度,还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用于李隆寿匡复大裕繁荣。
冬月初八,黄怀谦奉旨再次北上,去大阮迎接刘才人母子归宫。
☆、第五百八十四章 逆子
深冬寂寂,北地的大阮更是朔风凛冽。仁寿皇帝手间拥着暖炉,颇有些颓废地倚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脸上的表情无奈而沉重。
膝上手炉间跳跃的红萝霜炭火光明亮而温暖,殿内亦是暖意无限,熏笼间焙着的松枝清洌而甘香。仁寿皇帝饮了口热茶,却又重重将杯子往炕桌上一顿。
近半年的时光,仁寿皇帝的头发却灰白了大半。他哑声唤着何平问道:“朕自问为帝以来兢兢业业,虽无尧舜禹汤之能,却也不曾荒废朝政。如今身畔逆子迭出,难不成是给朕的天堑?”
甄三娘自御花园的废园里取得昔年高嬷嬷试药的渣子,看起来玄乎其神的东西便成了小儿科。她几番实验,终于将熬出的药水涂到何子岩遗留下的无字笺上,那上面神奇地显现出了何子岕龙飞凤舞的字迹。
仁寿皇帝捧着这信笺的手瑟瑟发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依旧不曾想到何子岕撺掇何子岩时用了那么狠辣无情的字语。尤其是读到何子岕早便与瑞安有染,妄想撺掇大阮的江山,仁寿皇帝只觉得眼前发黑,登时便晕了过去。
虎毒不食子,仁寿皇帝却要在处置了何子岩之后,再来面对如何处置何子岕的问题。夜来萧瑟,仁寿皇帝裹了厚厚的斗篷,只带着何平一个人去了坤宁宫。
自先皇后的寝殿绕过去,仁寿皇帝熟门熟路进了许馨的居所。熟悉的大殿里寂然无声,仁寿皇帝却似乎依旧能感觉到许馨的气息。
他制止了何平点烛,只立在许馨当年的妆台上轻声呼唤着她的小名,喃喃自语道:“也许是朕错了,以为那是对他的保护,却不承想扭曲了他的心。馨儿,朕枉为帝君,却生了两个逆子,你说朕该不该留他这条命?”
何子岩是纵火未遂被人抓个正着,始作俑者却是自认为已然抹去一切证据的何子岕。他纵火烧死许长佑与高嬷嬷,少了这二人的牵制,又借出使大裕之机与瑞安搭上桥,更想借何子岩之手伤及大阮国本,为瑞安提供便利。
数罪种种,仁寿皇帝自是晓得何子岕其罪当诛,唯有怀着对许馨的歉疚,又叫他无法下手。何平知道仁寿皇帝下不了杀心,只能暗暗叹息,劝着仁寿皇帝道:“陛下保重龙体要紧,如今太子与齐王殿下两个兄弟同心,那泰郡王成不了气候。陛下只管严加约束,断了他的念想便是。”
仁寿皇帝喟然叹息,冲何平说道:“朕的身子每况日下,想要替子岑扫清障碍,临了临了却又下不了手,实则留着总是祸患。唉,且容朕再想一想。”
何平晓得圣意难裁,除却心疼也别无他法。又恐坤宁宫内久无人居,总是太过冷落,便劝着仁寿皇帝回宫。仁寿皇帝心内郁闷,只觉得宫中憋闷,便想着往外头走走,吩咐何平传旨,准备一次宫外狩猎。
除却太子何子岑与齐王何子岱随行,仁寿皇帝只恐何子岕在宫中再兴波澜,也命他随行。此时陶灼华身怀六甲,身边自是该有人照料,仁寿皇帝便叫德妃留守宫中,另宣了木昭仪与另一位俞嫔娘娘伴驾。
宫中再无旁人兴风作浪,陶灼华留在太子东宫自是安然无虞,何况里外有德妃娘娘照应,何子岑又许她请黄氏入宫陪伴几天,小日子自是滋润。
两人再世重生,自觉日子过得涓涓如水,平淡却又长久,并不在意非要时刻朝朝暮暮。陶灼华淡然替何子岑收拾了行装,面对何子岑的嘱托,只是含笑点头,却嘱咐他道:“何子岕动了贼心,只怕不会这么快便偃旗息鼓。如今瑞安已是伏诛,他大概不会死心,说不定趁着这次在外头起什么幺蛾子。宫中到是太平,如今他随着父皇一起冬猎,我却担心你们。”
何子岑蹲下身来,将耳朵贴上陶灼华的小腹,用心感受着里头胎儿的动静,轻柔地握着陶灼华的手道:“你放心,咱们总比他占了先机。如今他没有机会去偷什么布防图,若就此收手亦是死有余辜,想要再起歪心,只怕父皇也不能容他。”
陶灼华牵了何子岑起身,将头靠上他坚实的胸膛,轻轻环着他的腰说道:“如今大裕到是万象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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