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在上我在下》第358章


席白川背对着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着,他恨意充斥每字每句:“孟玉珥,我真后悔,你两个月大躺在我臂弯里时,我没有掐死你!”
玉珥眼泪溃堤,说不出一句话,大步跑下楼梯,在城门口抢了白马,疾驰出城。
眼泪模糊了双眼,她朦朦胧胧看着前路,心脏就像是情蛊发作被腐蚀时那么疼。
她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
数十万好儿郎为她浴血苍狼谷,那是天险,是死路,是地狱,他们去得无怨无悔,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埋骨黄沙。
皇叔,我们之间已经算不清是谁欠了谁了,你说你恨不得在我尚在襁褓中掐死我,你又怎知我此时同样恨不得在你伪装成长乐在我身旁时就杀死你?
冬风刮得侧脸生疼,眼泪被风干,她骑快马狂奔,肚子如被人一拳拳捶打那样疼痛,她清晰感觉到身下一阵滚烫粘稠,她苍凉一笑。
好啊,如今他们之间,这唯一的羁绊也没了……
她赶到苍狼谷,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稠得化不开,她来在路上已经感觉到地震,想必是这谷要塌了。
她忍着剧痛,俯身趴在马头上,她对着马儿的耳朵说:“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跑进去,找到他们……”
她说话的气息那么微弱,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她拔了匕首,往自己大腿上割了一刀,疼痛刺激着她清醒,她深呼吸口气,策马进谷。
她其实已经没有力气再驾马,这白马却很聪明,好似通晓人性,无需她指路,便带着她东躲西躲,避开滚落的石头,朝一个方向跑去,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很喧闹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前方那些慌张躲避滚落巨石的兵将们,正是她的王军。
玉珥俯低身体,趴在码头,抬起染血的手在它的鬃毛上揉了揉:“你好聪明……那你能不能再帮帮我,把他们带出去……”
白马长啸一声,它的叫声和一般马儿的啸声有些不同,更像是野兽的咆哮,但玉珥无暇多想,她的人迷迷糊糊的,这马还抬起两只前蹄,她的反应都用在抱紧它的脖子山。
骏马长啸声音洪亮,引起了那边王军部分人的注意,有人认出了马上已经昏迷的玉珥,激动地说:“是陛下!是长熙陛下!”
“陛下!”
付望舒和孟潇漱也看到了,他们连忙跑过来,白马却忽然撒开蹄子跑起来,他们担心马背上的玉珥,立即下令追上白马。
玉珥只觉得自己一直在颠簸,她潜意识地抱紧马头,尽管身体摇摇欲坠,但因她抱着马头,倒是没被摔下去,她的脸深埋入马儿的长毛中,在这毛中,隐约闻到了和席白川身上一模一样的檀香。
后面的事她不知道了,她昏迷间又看到了她一身红色盔甲,将席白川送上斩首台的画面,眼角又湿了。
等到她再次醒来,她已经是躺在一处帐篷内。
玉珥微微一偏头,就看到了身边坐着一个人,是付望舒。
“都出来了吗?”
付望舒沉着脸点头:“都撤出苍狼谷了。”
“死伤严重吗?”
“三成。”
她身体微微一颤。
三成,就是数万人啊……
玉珥闭上眼睛,沙哑着声音道:“罢了……已经不错了。”如果不出苍狼谷,那他们可能要全军覆没啊。
付望舒还要再说什么,她轻轻摇摇头,手在被子下摸上肚子,轻声道:“让沈御医进来,我有些话想问他……”
他顿了顿,起身应答:“是。”
付望舒在帐篷外等了有一会儿,沈风铮才一脸担忧地走出来,然后对他拱手道:“付大人,陛下召见。”付望舒立即掀开帐篷入内。
第五百一十三章 那不是马
付望舒还没走到床前,玉珥微弱的声音已经从帷幔后传出:“金戈帛书是我在手上丢的,我是害得大顺国土二分,我是千古罪人,我已经没有颜面当这个皇帝了。”
付望舒一惊,往前一步:“陛下!”
玉珥声音依旧平稳:“子墨,你说我那些兄弟姐妹中,虽能担此重任?”
付望舒没答,她便自言自语道:“四姐不擅治国之道,她也无心皇位,我不能强人所难。楚渊太感情用事,性格软弱,不大合适。以泽倒是个人才,只是他还小,历练还不够,他即位你们可要忙了。”
付望舒立即掀起袍子下跪:“陛下,现在大局未定,你此时退位天下必定大乱!”
玉珥扶着床榻起来,她的面色雪白,眼眶却通红,相称之下,有几分妖异的美:“你说得也有理,那我就先封他为亲王,把他留在身边,也能提点一二。”
付望舒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他不知道她这半个月在席白川身边经历了什么,但能让她如此心如死灰,一定是被伤得千穿百孔吧。
玉珥轻轻一笑:“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早晚都会死,现在只是早做准备,免得将来乱成一团。”
粗略算算,距离老太医说的期限,其实也就只有区区两个月了。
付望舒咬牙:“不到最后一刻,陛下别放弃希望,”
“我不是放弃希望。”玉珥笑,“你可能忘记了,世上还有行尸走肉这个词。”
她的心,死了。
静默了一瞬,玉珥笑了一声,打破这沉迷又莫名悲伤的气氛,故作轻松地笑问:“坨我回来的那匹马呢?那是匹好马,别亏待了。”
付望舒闻言一愣:“马?”
他的语气几分懵懂,像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样,玉珥跟着一愣,有些着急道:“就是那匹白马啊。”难道被乱石砸死了?
付望舒神情有些复杂,艰难道:“那不是马……是白狼。”
玉珥微微睁大眼睛。
付望舒叹息:“他的爱宠,雪狼王。”
玉珥呆滞了好一会儿。
雪狼王的体型堪比马驹,加上外形颇为相似,她在奔下城楼时匆匆一瞥,只看到一身雪白,只当成是骏马,倒没想到,是席白川的爱宠。
“原来是雪狼,我说怎么有那么高大的马,还那么聪明……”她恍惚地笑了一下,“把它带进来,我看看。”
“是。”
付望舒将雪狼王带了进来,玉珥在软榻边看着它一步步走来,它的眼睛呈暗蓝色,这是它较为温顺时的样子,但即便如此,那眼型看人时也让人感觉很不好惹,嘴巴闭着,上颚两个尖锐的牙齿却避不住,喉咙间发出低吼,这一派作风,果然是那只威风八面,叱咤四方的雪狼王。
它走到玉珥的软榻前便俯下,脑袋搁在前爪上,却用又长又蓬松的尾巴在身后扫着,竟是一直在拂付望舒的身,像是赶他走一样,全然忘记刚才是谁拿了许多好吃给它,又给它带路,忘恩负义的模样,倒是和它的主人像了十成十。
付望舒也没什么要说的,便就躬身告退了。
他走后,雪狼的尾巴也安分了,盘在脚边,半阖着眼皮,悠闲惬意的模样。
玉珥伸手摸摸它的鬃毛,她以前很喜欢这样摸它,因为它的皮毛特别厚,揉起来很舒服,可它总是不肯乖乖配合,不是冲着她龇牙咧嘴,就是直接扑过来,如今倒是安分了,被她摸着也无不适,玉珥脸色柔和了些:“我真是眼拙,居然把你当成了马。”
雪狼又发出一声低吼,果然是不高兴了。
玉珥笑了笑:“你还记得我吗?以前在东宫,你很爱捉弄我和汤圆,后来溧阳县一别,你去了哪里?”
这只雪狼说惹眼也惹眼,但毕竟只是一个动物,比起在溧阳县发生的那一件件大事,说不起眼也不起眼,竟无人记得它是何时走的。
玉珥弯腰去拿起它的前爪,他的前爪以前是肉呼呼软绵绵的,因为席白川十分爱美,自然对自己的爱宠也细心呵护,每天一人一宠总是打扮地格外风骚,然后从皇宫的这头走到皇宫的那头,赢得宫娥频频赞叹爱慕。
可如今,它的爪子上的毛却掉了许多,肉粉色的爪子竟也起了茧子,拨开毛看,还能看到一些新旧不一的伤痕,她不禁捏了捏:“脚上这么多伤,跑了很多路吧?难道你一直在闽河道?”
雪狼收回爪子,晃了晃尾巴好像不是很高兴,玉珥倾身从桌子拿了吃食,拿起一块羊肉递到它嘴边,它避开她手上那块,直接去吃盘子里的。
玉珥想起它驮着她跑的时候,对地形的熟悉程度,心中有了一个大胆且好笑的猜测:“难不成,你是他的督军?”
雪狼自然没能回答她是或不是。
付望舒刚才说,雪狼驮着她跑,他们在后面追,发现它竟然带他们走的密道,那密道在苍狼谷的下方,密道用的材料防震性能非常强,他们听到地面上山崩地裂,地下却只有晃动,后来他们仔细查看了密道,除了能认出那密道建成时间不久外,找不出其他信息。
“总之这次还是谢谢你,否则我们也逃不出那天崩地裂。”玉珥最后摸摸它的头,看着它吃完东西,才轻声道,“你回去吧,回到你主人身边。”
雪狼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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