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堂尽西宫春(王子道)》第82章


我慌忙点点头,微笑的回应,“那敢情好,我正有话要跟你说。只是今晚,你不去别的寝宫么,你老是呆在我这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魏扶风微微眯上眼眸,本就细长的眸子,显得更加锐利深邃。“你又去太液池看荷花了。”他微微的笑了,“荷花开的好吗,我今天没有过去,本来打算回太极殿了,可是还是忍不住过来看看。”
“今年的荷花,开的很好。满湖的碧绿的颜色,连水都变的澄清。微风徐徐吹来,就算是午后,也能感觉到一股清幽的凉意。”
我轻轻避开他过于犀利的目光。端起一杯茶,正要喝上一口,他伸手抢过去,“茶凉了,味道不好,喝起来也不入味。婉言,再去沏一壶茶来。要用最上等的茶叶,和新鲜的露水,味道要清淡。要是不合朕意,你以后就不必在长生殿伺候了。”
婉言的神情,有些微的不适应。她看看脸色不太好的魏扶风,轻声告退,“奴婢遵命,皇上请稍等片刻,奴婢马上就回来。”
“不用马上回来,朕有的是时间,你多隔几个时辰送进来也是一样的。朕不急,纯嫔娘娘也不会急。茶水什么时候喝,也都是一样的。”
魏扶风越加的不对劲,他冷声说道,婉言低头告退,不敢多看一眼,也许就要发怒的皇帝。他一把将我推进内室,软帘随后被放下来。我猜不出他是怎么了,也没有多问。等着他自己爆发出来。
果然,一在只有我跟他的内室里,这个皇帝再不多加掩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而且他的鼻息不稳,眼睛深深的看着我,里面充满了怒气,“我再问你一遍,你上太液池,真的是去看荷花吗?先不要急着回答我,好好的用你的心,去认真的找出你的答案来。”
到这个时候,我反而冷静下来,沉着应答,“自然是去看荷花了,太液池满湖的花,今年开的特别的好。皇上若有空闲,也该时常去看看。”
魏扶风突然低低笑出来,眼里的眸光,渐渐变的冰冷。他这副神情阴鸷的模样,多是发怒前才有的。果然,他沉声问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就只是看荷花这么简单。你仍然不要急着回答我。好好的去想答案,能说服我的理由。”
“的确是真的,我只是看荷花这么简单,你是怎么了,一直追问不停。是不是,有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话,恰好又是事关我的话。”
魏扶风眼的神采,突然一下子就暗淡了,他的怒气有没有了,只是温柔的抚摩着我的脸颊,轻声说道,“看来婉言跟这一宫的人,把你照顾的很好。好象胖了一点,肌肤的水色也很好,软软嫩嫩的。你呀,连怀孕的模样,都比其他人好看。”
他一下子又是这样的反应,温柔亲近,比之刚才算是质问的神情,真的是天壤之别。我还是喜欢看他温柔轻笑的一面,森冷阴鸷的神情,还是让他留给朝臣吧。
我微微偏头,不去问他怎么了,微笑着说道:“那皇上要赏赐他们才是,服侍我这个主子,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前前后后,他们都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那些死在长生殿的人,皇上,也要赏赐才好。”
“我知道了,你还是害怕的,那夜杀的人太多了。你不知道,我在宫外听到满天的喊杀声,莫说你害怕,连我都是心惊胆战的。那个时候,我才觉得,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所以,我不希望你说谎话骗我。可是,你也很爱说谎话。若是别人,我早就处罚她了,单单只有你,叫我无法狠心。”
他捧着我的脸,语气很是无奈。像是他发现了什么,但因为我不肯承认,他也只好不去追究似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他之间,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他不停追问,我闪烁而言。我只好用拈花一笑的淡然,不去想这不能明白的事情。
第七十一章 风起云涌(一)
第二日,傅清阳当然不能来这里,却派了一个人过来。是从皇后的关雎宫出来的人,原来就是曹得全。他的左脚跛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早已荡然无存。他现在就只是一个烧火的小太监,为主子们干的,都是缝缝补补的差事。连魏扶风赶去早朝,坐在龙銮上,从曹得全身边经过时,他都没有认出来,这是昔日他身边不可一世的首领太监。
尽管他整个人微微缩着肩头,声音哆嗦着,“奴才曹得全,给纯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奴才是奉傅太医之命,前来跟娘娘回话。大人说,此事无须担心,娘娘不必插手,大人他自会处理妥当。”
他一幅唯唯诺诺的模样,说话都不敢抬头看人,但是我却认为,眼前此人绝不是轻易就会认输的。我瞧瞧门外,空无一人,这才说道,“既然如此的话,我当然就放心了。曹公公如今是鲜少来长生殿了,可是曹公公的大恩,我深记于心。曹公公不是自请到承德当差吗,怎么却是在关雎宫里伺候。”
曹得全还是缩着脖子,低声回答我,“奴才又被调了回来,皇后娘娘那里,缺了一个伺候的太监。奴才往日也是从小太监干起来的,宫里有什么活计不会的。所以,就到那里伺候去了。”
“是这样啊。”我只说了一句,便不再开口,看着他就会想起脆响的鞭声。傅清阳并没有进言求皇帝过来,我猜想一定是他做了什么,才让魏扶风亲自都了暗室里。
那日后,我问过婉言。何谓披麻戴孝,方法就是把被鞭打者血肉模糊的身子,用白麻布缠上,过了一两天以后,等血痂和布条结在一起了,再一条条地把麻布从犯人身上连皮带肉地撕下来。
其中的惨烈,我虽不曾亲眼看过。可是,那种痛楚,我早已经感觉到了。我不知道曹得全是怎样忍耐住的。看他跛了一只脚,捂得严实的衣衫,我都能想到,这里面的伤痕累累。算来,也是我连累了他。
“曹公公近日过的可好,有没有什么不顺的地方。在皇后那里,该是受到刁难了吧。”我突然有些心软,宫廷的首领太监,沦落为一个没有品级的小太监。他不知道会过的多么艰辛,而且又在皇后那里,怎么能不受到刁难呢。
曹得全一开始缩着脖子,这个时候却偏着头,悄悄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埋着头,一手在怀里掏了一阵,将一只簪递给我。纯粹的紫,淡淡的色泽,并不过分,是我初进宫带的发簪。那是第一次遇见琅铘苏闻的时候,我慌忙的赶回芙陌殿,这个簪却不见了。
“娘娘记得保管好,千万不要在丢了。奴才是在关雎宫拾到的,娘娘不要叫别人发现了。奴才已经将大人的话带到了,奴才也该告辞了。娘娘要保重身体呀,奴才希望娘娘能平安的生下公主。”
一开始,他并没有把这个东西给我,看来也是我这一番话,才打动了他。我为刚才自己瞬间的心软,倍觉好笑。这个人,从最卑微的角色,成为能左右内廷的首领太监,根本就不是需要被担心的人。
我点点头,微笑的说道,“那就好,多谢曹公公了。公公请慢走,若是有什么不顺,只要我能帮衬,公公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曹得全离开后,婉言从殿内出来,很是为他惋惜,“这个曹公公,当初也算是一个人物。可是,容妃一垮台,他的下场也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我不着意的将簪子藏在袖底,转身回到殿内,就这件事,淡然的说了几句,“婉言,有时候,有一种人他们天生就不需要同情。因为不同于我们,就不能用我们的方式去思考。曹得全这样的人,总一天会爬起来的。这一点,倒是跟我很相象。”
婉言默不做声。我亦闲得无事,打开上好的宣纸,沾上笔墨,这是我坚持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一笔一划的写着,慢慢的将心静下来。很久以后,当我用笔如神的时候,已经心静如水。
入夜之后,太极殿又有一场宴会,这是大魏的最高的权力象征,自然是用来举办最盛大的宴会的地方。边关战事告捷,闹了许久的叛乱,和倭国的侵略,在不久之前,都得到了解决。琅铘苏闻,当然是无可否认的第一功臣。副将弘汾当然是第一罪臣。他被押解回京,魏扶风轻轻的瞥了他一眼,挥挥手,让侍卫把他再次押下去。
如今,我自然是坐在魏扶风左边的位子。皇后在我的右面,顺下去是良妃,西雪,秦莲。而我这边,是恕充容,宁贵嫔,蓝瑶章。底下的人看着我穿戴庄重的样子,神情或惊讶或不屑。
我自己在镜子前面看过,鬓发高绾,淡金的额饰,从额前过来,圈在鬓发上。这种额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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