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嫁,臣要回家》第185章


人,竟然不是顾朗,而是…梵…
一袭玄衣。
那时我堪堪走到寝殿的门口,尚在月子里面,又去了清风岭一趟,外加连夜的眼睛,我的身子和心情一样疲倦虚弱,陡然间看到那抹熟悉的玄色,我愣了愣,一时间竟僵硬在了原地。
微风拂过脸颊,我怔怔愣愣地想着,有多久没见到他了呢?
自从那日在药王谷里出事,我和连夜回到了连国,他一个人回到了君国去,打那之后,将近七个月里,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一次。
我并不傻,依稀猜得出他是为什么不再来找我的——必然是因为陆笺派人送给他的那封信——但,饶是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在那封信里,陆笺究竟写了什么东西,竟对他有着如此诡异而强大的约束力……
我的恍惚走神儿,在看到寝宫内直直伫立着的李德贵和宫女时终于停止,又看了一眼那个背对着我的玄衣男子,我禁不住弯唇苦笑,难怪他坐在这儿也没人管,原来是都被他点了穴……
我低咳一声,算是作为对他出神望着摇篮里的如画的提醒,他听到了,脊背微微一绷,一时间却并没有转过脸来。
我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只好走了上去。
越走近,就越能感觉到他周遭那股子难以掩饰的落寞气息,他很失落,这是阔别几个月之后我见到他的第一感觉。
而那股子落寞显然传达给了摇篮里的如画,明明不过是尚未满月的娃儿,却像是明白什么似的,对着眼前这个极其陌生的男人,她瞪大了眼,直勾勾地看着,小嘴瘪着,一双和连夜极其相似的眼睛里面,含着满满一眼眶的泪,要哭却又不敢哭似的。
他把我女儿给吓坏了。
眉尖一皱,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平静地站着了,快步向前,一下子闪身到摇篮旁边,我蹲下了身子,一边抬手轻抚如画的脑袋以作安慰,一边抬眼瞪向了一旁的玄衣,轻斥,“没看到孩子要哭了么?”
天地作证,我这句话虽然是怪责的语气,但是丝毫都不严厉,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没有一丝攻击力的言语,却让他一霎之间神色更加悲戚。
我愣了愣,抚摸如画脑袋的那只手稍稍一顿,怔怔唤他,“卿安?”
他身子一震,像是陡然之间彻底回了神似的,迅速地别开了脸,并霍然起身,以一种近乎于逃避的姿态从我的身边闪离。
他的这副姿态顿时让我陷入了一派迷茫里——他在躲我?为什么?
连如画在我的抚摸之下终于回归了平静,她眨巴着渐渐要睁不开的大眼睛看了看我,该是确定了我的身份,她很放心,伸出粉色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睫毛压了下来,懒洋洋地睡过去了。
我终于得以回过头来,认真地看向那个明明脸色苍白、在躲着我、却又不肯离开、就那么站在那里的男子。
几个月不曾见面,他瘦了许多,却依旧是俊美邪肆的样子,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双狭长眼眸里根本不加掩饰的寥落之意,顿时笃定:一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低头看了一眼如画,我轻轻起身,皱着眉走近他,低声问,“你怎么了?”
我再一次没有想到,只是这么一句话而已,竟会惹得卿安瞬间如同被雷击了,身子一震,霍然抬眼看我一下,紧接着,他落荒而逃似的便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的是那么迅疾,以至于,我只来得及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任何一个字。
我被他的莫名其妙弄得怔在了当地。

【卿安】
君凰问我怎么了。
我怎么了?
这,是她足足六个月以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她第一次,终于把我看在了眼里。
六个月以来,我曾来过连国皇宫不知道有多少次,可无论是哪一次,无论她是清醒或迷醉,她都没有一次看到过我,即便有的时候,我站在很明显的位置。
她的心里只有连夜,连夜的被埋伏,被袭击,以及紧随而至的失踪,令她几乎丧失了作为正常人该具备的一切理智。顾朗说得对,真的,在那一段时间里,她,绝对是疯了。
你问我怎么知道顾朗说的话?我当然知道的。六个月以来,我陪着她的时刻,并不比顾朗少多少,我不仅知道顾朗的话,也知道……那日日端坐在龙椅之上处理政务的连皇陛下,正是他顾朗扮的。
——他对君凰是真的好,好到了令人发指,为了她,他竟然不惜扮成自己情敌的样子?
这一点,实在令我佩服,而又唏嘘。
君凰生孩子的那日,我也是在的,只是没敢露面,毕竟往日里人烟寥落的崇元殿,此刻有太多的稳婆与宫女。
但我伏在宫殿房顶,一动不动,虽然眼睛没有直视她究竟是怎样生孩子的,但至少,我陪着她,直到她发出歇斯底里一般的惨叫,紧接着,孩子哇哇大哭着呱呱坠地。
稳婆欣喜地喊着“是皇女是皇女”的时候,我竟然莫名地恍惚了一下子——时光像是一下子倒流回了多年之前,那时候,在君国,女帝陛下诞下君凰,全君国似乎也是这么欢欣鼓舞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那个小小的粉雕玉琢的君凰,竟也生了他人的孩子……
孩子生下之后,君凰身子很弱,一直懒洋洋地在床榻上躺着,我躲在房梁上往下看去,她的脸色很白,睫毛上沾着泪滴,即便是在睡梦之中,她粉嫩的唇瓣但凡一动,势必是在呓语。
她呢喃着叫连夜的名字……
这场景几乎夜夜发生,我看得心底一遍凉过一遍,只觉落寞,有一次,竟然怔怔站在那里,而不曾注意到殿外有脚步的声息。
扮成连夜的顾朗将我抓了个现行,一脸防备地问我来此有何用意。
我能有什么用意?苦笑,指着榻子上那个连睡着了都紧紧锁着眉尖的女人,我轻声问,“你准备就这么看着她哭?”
顾朗愣了一愣,似乎是没有料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下一霎,他恢复警戒的表情,依旧是一副严阵以待的神色盯着我,嘴里却终归是给了我回答。他说,“心病还须心药医。”
就是这一句话,就是这么一句弱智到正常人统统知道的话,却像是带着一股子魔力,一瞬之间,将我彻底钉在了当地。
心病,心病……心。
她的心里,果然,是谁都比不过连夜的吧?
望着她的睡颜,我内心苦涩唏嘘,君凰啊,君凰,两岁之前的往事你统统忘了,你我早已定下的婚约的事你统统忘了,你的世界里最早出现的少年是我你统统忘了……这些,我尚且可以不介意。只是,只是你知道吗?你被连夜一剑穿胸,你因为他险些死去,把你硬生生从鬼门关里拖回来的那段日子里,你失了忆,你不记得他,你对我,是多么多么的亲密……
可是你都忘记了。
有关于我的事,你似乎总是非常善于忘记。
而我,而我曾那么天真地以为,也许,你是可能会爱上我的。我以为,我们可以。
君凰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弱,情绪也渐渐的没有起伏了,望着她自己所生下的娃娃,她没有丝毫表情,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似的……连自己的孩子都比不过连夜啊……
我愈发觉得心痛,心痛到几乎要窒息。日子就这么令人难过的过去。
深夜里房顶买醉,没成想竟会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是顾朗。
他看我一眼,想来是经常见我在连国的皇宫里出没,他没有丝毫的诧异,反倒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在我身边落了座,并且很是不客气地抓过酒坛,灌了一大口酒到自己的肚子里。
男人之间,是很容易因为一起喝酒就显得亲近起来的,而顾朗更甚,我们原本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只不过因为君凰才有了些许交集,可是几大口酒下肚之后,他竟然对我讲起了故事。
他讲起了他和君凰小时候的事。
说小时候,其实也不甚准确,那个时候,君凰已经七岁多了。那个时候的她叫风雅,是从青城山上被接回来的孤女,萧家为了向顾家示好,特意将她送给了顾太师,成为了顾家的养孙女。
顾朗一脸怅惘地说,“那一年,我第一次见她,她的眼神很惶恐,很紧张,还很游离。她像是不相信任何人似的,总是一副受了惊的小鹿样子。”
“坦白地说,我起先对她是怀有敌意的。”
“作为养孙女,她一夜之间由孤儿变成了贵族小姐,我对这种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桥段,最是嗤之以鼻。”
“为了这个,我曾经没少捉弄她。把一条蛇放在她要坐的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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