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锦》第138章


他淡淡的语气里有着似有若无的哀愁,我感觉到,那是他也曾经面对的,不得已的情感经历。
他说,人不可能始终如一的追求自己的梦想,在更多的时候,人们注定要放弃一些东西。而这种放弃,最终会成为一生难以愈合的伤疤。然而,我们没有理由在这种哀怨里纠缠,我们必须靠自己走出困境,然后,寻找下一段恋情。
我说,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似乎爱错了人。
他当时只是笑笑。
然后,倒了一杯茶水自顾自的饮着。
我望着他,终于承认,在感情上,他比我要先走了很多步,因而也得到了更多的经验。这些经验,虽然未必光彩,却使得他更像一个成熟的男人。
我仍旧躺着,忽然间叹了口气。
“长烟在我的心里,曾经是多么的完美,我本希望在这次叛乱后,向陛下请求赐婚。”这是我的心里话,一直埋藏在我被黄沙和战火熏染的麻木掉了的内心深处。
它像被天雷燃起的地火,不断的吞噬着我的理智和桀骜。
我无数次的扣问自己,这个女子哪里征服了我。
答案竟然是那种守望的姿态。那种背朝诱惑,面向真爱的姿态。犹如那天傍晚,她的那抹背影,深刻却温柔的印进了我的心里。
病已笑了笑。
“女人是可怜又可爱的动物,她们实际上非常脆弱,却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变得强大,因而,一般的男人总是会被其蛊惑。”
我抬头望着他。
他的话,有些让我不寒而栗。
长烟对于我,怎么能用蛊惑来形容。
“不,她不是有意的。或许,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更正了他。
然后转过头去。
他似乎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然后,我再次听见了他轻轻的笑声。
也许,那个时候的我,在病已的眼里十分幼稚。
“你还是爱她。”
他正色说道。
是啊,我还是爱他。这让我感到十分沮丧。
“我自欺欺人的将她幻想成一个爱情的斗士。”
刘病已缓缓眯起眼睛。
“是啊,她对任何人都那么谦恭有礼,柔顺的外在表现,实际上是一颗无法真正被走进的内心。”
其实,谁都看得出,她有办法走进别人,却拒绝别人对她深入了解。
她总是以低垂着的眉眼回避来自任何男人的热情,这让我误以为,她只爱商誉。
“她或许自己也觉得不妥或矛盾。”病已皱起眉头。
我已经觉得脊背很痛,经历了一晚的厮杀,我竟连衣服都没有换掉,衣角处竟然还有一滩血迹。
我厌恶的将那件袍子甩开,丢在地上。
头似乎要炸开一样疼。
“我本以为她是与众不同的女子,没有被陛下的俊美所迷惑。”我哑着声音。
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寝衣后才从围屏里走出来。
此时,病已已经将那盏茶喝完,杯盏里,留下一片浓绿的叶子。
他摇了摇头。
“晙,这样说来,你就真的错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
他缓缓起身,走过来,与我平视着。
“你不能以爱情来论断一个人的高尚和庸俗。”
我望着他的眼,那里有许多我今日才发觉的秘密。病已,我一直引领的男孩,在长安的风月里,沁润成了颇解风情的男人。我忽然觉得,这些年,我被岁月搁置了。
“也许,除了战争,我什么都不会。”我有些气馁,垂下眼去。
病已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正色道:“不,晙,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屏障,你是真正的铁骨男儿,如果没有你们浴血疆场,男欢女爱根本就是这世上最蠢的话题。”
我抬起头,一道热血不断上涌,伸出手去与病已的手,握在了一起。
翠烟笼 商誉(四)
后来,我发现了那枚玉坠,有人告诉我,那是在现场遗落的。但是不能断定到底是谁的。这让我想到那两个逃脱的刺客。
实际上,第二天我就去看了长烟。
她很脆弱,却已经苏醒过来。
看到她的样子,我为之前对她的种种猜测感到懊悔。
我走上去,将她衰弱的身子抱在怀里。
她有些惊讶,想挣脱,然而,我是多么渴望就这样抱着她,所以我没有再让她任性,而是就那样,紧紧的搂着她,让她尽量寻找最舒适的姿势,然后安心的躺在我的臂弯里。
我相信,我是可以给她一个稳定安逸的生活的。
实际上,我已经想通。
我要向陛下要她,不论陛下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感情,总之,我不能错过这个女人。必要时,我甚至会考虑决裂。
她的声音十分微弱,冰凉的身体让我的心不断的往下坠去。我爱的女人,却为了别的男人甘愿赴死,更令我无奈的是,那个男人竟是我发誓效忠一生的陛下。这真是个混乱的局面。
尽管这样,我的理智仍旧没有被击垮,我还是将那枚玉佩递到她面前。
在看到她惊讶和喜悦的反应时,我再次恍惚。
她,到底爱着谁?
我很想直接的向她求证,可是最终,我还是压住了,毕竟她刚刚醒来,此时此刻,我怎么能用我自私的爱来再次刺伤她。于是,我暂时保持了缄默。
她恳求我帮她寻找商誉,那样子充满了重生般的振奋。
我不得不让她离开了我的怀抱。
我答应了她,为她寻找商誉。
我想,这是必须了结的事情。我的爱恋,还必须隐忍。
上苍弄人,让一个隐忍的女人,遇见了一个隐忍的男人,即便是我的心里燃烧着如火的爱恋,却不得不再三的将它压制,而最终,我得到的,竟然是一生的寂落。
我找到霍光,跟他说了那两个失踪的刺客里,很有可能有一个是商誉。
霍光非常震惊,商誉没有死,而出现在公主府,这本就是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不过,很快我们就把当日发生在上林苑的事情串联了起来,觉得鄂邑定然是让他假死而做了埋伏。然而,事情发生到最后,他却从没有派人送来任何消息,这怎么能证明他没有真心投靠鄂邑。
后来,邴吉也证实了当日的事情。鄂邑带走商誉时,他的确没有死,或者说,是一息尚存。当时,他并不知道公主府里竟然在训练刺客。
经过霍光和邴吉的分析,商誉应该是真的投靠了鄂邑,只是当时在看见长烟突然间出现在陛下身边时开始动摇。最后出手救了他们。
当然,这只是猜测,我们没有任何证据。
可不管怎么样,商誉都曾经参与了这场叛乱,必须先找到他才能了结此案。
于是,霍光下令,通缉他。
为了这件事情,长烟重重的打了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掉了我心里仅存的一点希望,也激起了病已的愤怒。
他冲上来,却被我推开。
这是我和长烟的事情,我们必须遭遇这样的结局。
我以为,那会是我们两个的最终结局,谁料,老天对我的折磨并没有到此结束。
之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在自责和叹息中度过。我不知道长烟是否会为那日的冲动而后悔。每次不得已而遇见我时,她总是深深的埋着头,一闪而过。
在我的心里,她再也亮不起来了。成了一盏熄灭的灯,空冷的令我不敢去接近。
对于长烟,我总是感到迷乱。
从初见的明媚到后来的灵巧,那清丽和坚韧,慢慢变成了对我的煎熬。究竟是誉还是陛下,她的眼里始终闪烁着对某个人不忍放弃的灼热,遇见我的时候,却总是垂下头去,让我无法捕捉任何的机会。
记得我曾经和她说过。
“不要总是对别人那么谦卑,你很好,不要妄自菲薄。”
我是多么可笑,那哪里是妄自菲薄,那分明是拒绝是不忍伤害,她总是以一种明晃晃的谦恭有礼推辞我递出去的双手。在她面前,我穿越风沙和鲜血的刚毅都变的不堪一击,那不肯对视的眼,让我的心沉入一片荒凉之中。
我想,不论是誉,还是陛下,都与我无关吧。
可是后来,陛下竟然出事了。谁都不会料到,甘泉宫竟然失火,陛下被烧死。
得到消息后,我们连夜入宫。
在宫里,我再次见到了长烟,她竟然躲在甘泉宫的墙角里哭泣。
我走上去,想伸出手去,却又犹疑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转过身来,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深度的哀怨对我说。
“都走了!”
她噙满泪水的眼,让我感到困惑。
“谁?”我僵硬的问道。
她没有回答我,而是缓缓转过头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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