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之沧海遗珠[出版]》第92章


光阴荏苒,眼前这位被街坊邻居奉为“神医”的赵夫人的面容上不再有少女的娇俏,却依旧眉目皎洁,岁月沉淀出淡淡的娴静,更为她增添了独特的韵致。
“大宝!你不带着弟弟妹妹在家中读书,又跑到这边来贪玩!”漱雪轻声喝道,被唤作大宝的男孩连忙求助地望着祈鉴。
祈鉴看着可怜巴巴的孩子,笑盈盈地走下台阶,从漱雪手中接过篮子,替大宝求情道:“你就别逼着他学那么多诗文啦,那些不过是文人附庸风雅的消遣之物,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漱雪扬起脸,嗔怪道:“都是你呀!若不是你不好好带着他们读书,偏要教他们学武,他们又怎会变得这般顽劣?现在你的儿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今天上午又将邻街张员外家的小儿子打伤了!”
祈鉴忙轻拍她的肩为她消火道:“小孩子玩玩闹闹是常事,前些日子,他的小儿子不也刚刚打了大宝嘛!何况你不是医好了他卧病三年的老娘吗?他不会怪罪的。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可要放宽心才是呀!我可不想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和他娘一样凶!”随即他又转过身,一脸严肃地揪出大宝道,“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爹爹早跟你们说了,学武是为了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可不是为了欺负别人家的小孩子!”
大宝不服气地顶嘴道:“谁叫他欺负玉茗的?谁欺负玉茗,谁就是我的敌人!”
祈鉴笑了,轻轻一揪他的鼻子道:“玉茗那么机灵,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还有人能欺负她吗?我猜定是你见不得人家玩得好才使坏的吧?你爹爹我一辈子也没有为女孩子打过架,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呀?听爹爹的话,下次学乖了好不好?”
大宝点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不要叫什么大宝,难听死了!我要一个威风的名字!”
祈鉴斜睨着漱雪,嘴角露出一抹坏笑道:“这个爹爹管不着,可要去求你娘亲咯!”说完,便带着二宝和小宝向门外走去。大宝见状,连忙跑到漱雪跟前,拉着她的衣襟央求道:“娘亲,娘亲!”
漱雪坚决地摇头道:“这件事还是问你爹爹吧!”
祈鉴停下脚步走到漱雪身边,轻轻环住她的肩道:“望闻问切有什么好?望岳、闻歌、天问,还勉强凑合,可是你要我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叫切什么的,切菜还是切脉啊?多难听啊!”
漱雪抚摸着小腹,偏头一笑,反驳道:“那也总比你的国泰民安好啊!一会儿又要教孩子们学习武功,一会儿又要将蜀中春发扬光大,一会儿还要国泰民安的。请问赵老爷,你什么时候才能收起你的雄心壮志,让我们过几天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呀?”
祈鉴仰头哈哈笑道:“我才不会收起我的雄心壮志呢!不过现在我的心就在咱们家这四方院墙之中。既然你我相持不下,争也争不出个结果,不如干脆咱们生下七八个孩子,望闻问切国泰民安都叫个遍,不就好了?”
漱雪被他逗乐,狠狠地剜他一眼后,却扑哧笑了。
院墙外红厢白驹马车已经备妥。祈鉴小心翼翼地将漱雪扶上车,又将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塞进去,再纵身一跃跳进车厢。镶嵌着金边的卷帘门轻轻垂下,马车便向着层峦叠嶂的远处行去。
马车叮当轻响,穿过熙攘的市集,来到城东的驼山。待马车缓缓爬上一个矮矮的山坡,祈鉴便将两侧的窗帘卷起来,让孩子们趴在窗口欣赏旖旎的****。山坡上花木摇曳,青草丰茂,溪流宛转,牧歌悠扬。薄薄的云朵飘荡在山腰上,宛若一道洁白的玉带,衬得这山间小径越发清幽。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一路风景如画,孩子们竞相背诵起新学的诗句。
车轮在雨后的道路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不远处,一块朱红色的界碑映入眼帘,上面雕刻着行云流水的五个字:曼陀罗山庄。马车吱呀驶过,窄窄的甬道两侧,各种品种的山茶花大团盛开,在薄薄的水雾中轻轻随风摇曳,洁白如云,火红如霞,煞是惹人喜爱。二宝惊叹地看着,一头扎进爹娘的怀里,委屈地问道:“爹爹,为什么姑姑和玉茗姐姐可以住在这么漂亮的地方?我也要搬来这里!”
漱雪浅浅一笑,轻抚她的小脑袋道:“那样你就见不到爹娘和哥哥、弟弟了,你愿意吗?”
二宝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我可不要和爹爹、娘亲分开!”
祈鉴和漱雪相视一笑,宠溺地掐了掐她粉嘟嘟的小脸。
“爹爹,”二宝托着下巴,困惑地问,“玉茗姐姐总说她的爹爹是个大英雄,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物,这是真的吗?”
祈鉴忍俊不禁。这玉茗丫头乖巧懂事,几个大人聚在一起,也就常常夸奖她为多。女孩子的心思总是细腻而敏感,即使五六岁的二宝,心底里某个角落也会有着小小的攀比之心。
“是啊!玉茗的父亲真的很了不起,全天下也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就算爹爹也比不上吗?”二宝不服气地撅起小嘴。
“就算是二宝的爹爹也比不上的。”祈鉴笑着低下头,揉弄着她的小脑袋,“但是玉茗姐姐的爹爹在很远的地方,而二宝的爹爹每天都可以给二宝讲好听的故事,哄着二宝睡觉,听二宝唱好听的歌儿,二宝还羡慕玉茗姐姐吗?”
二宝认真地想了想后摇摇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马车在一座庭院前停下了。院子依山而立,庭前种满了各色的茶花:杨妃茶、石榴茶、宝珠茶、红芙蓉、十八学士、鹤顶红……简直是一片茶花的海洋。其中最为惹眼的是一片紫色的茶花,饱满的花瓣在山间的氤氲里透出一种若隐若现的光泽。
扬州城除了这城中的“蜀中春”,曼陀山庄这若紫玉般惹眼的“钟陵风雪”亦是鼎鼎有名的。城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每逢喜事时若能摆放出这么一簇钟陵风雪来,整个殿堂都似生出了几分灵气。因此城里城外的人都视这曼陀罗山庄的钟陵风雪为吉祥物,逢年过节便要上山来买上几盆。只可惜这钟陵风雪因为培育过程因地制宜,只有扬州城的水土能够使它熠熠生辉,一出了扬州城便活不过三日,使得临近郊县的人们都惋惜不已。
庭院中,一个七八岁的女孩亭亭玉立,身着白色衣裙,站在一片火红色的茶花中央,正在和几位远道而来的客商说话。
“一盆状元红,两盆六角大红,一盆十八学士,一盆钟陵风雪……”清脆的声音敏捷地唱着账,纤细的手指轻巧而敏捷地拨弄着算盘,“清明节再赠送你一盆玉生烟,一共是十三两七钱……”说罢,她微笑着向那位客商轻轻鞠躬,“客官慢行!”
“这个茗儿呀,长大了比你们兄妹还会做生意。”漱雪笑道。
待女孩送走了那位买主,旁边一位衣着光鲜,浑身书卷气的青年上前道:“小姑娘,在下是特意来拜访高夫人的,烦请你代为引见。”
女孩却鼻子一皱,俏皮地说:“你若是学茶花栽种,问我便可;若是想来提亲,问谁都不行。我爹爹才貌双全,举世无双,你一点希望都没有哦!”
来人笑着摇头道:“你爹爹多年未归,你怕是连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凭什么那么确信?”
“我当然知道我爹爹的样子咯。我娘说他眉毛如剑,鼻子高挺,面颊光洁,眼若星辰……他既懂诗词歌赋,又通文治武功,最最厉害的是,他是这世界上除了我娘之外,唯一会种钟陵风雪的人呢!”
远远地,祈鉴和漱雪看着这个形若细柳面若桃花的小丫头,不禁笑了。十年的光阴,玉安不但将自己的生活料理得有声有色,还将从街边领回来的木讷小姑娘****得如此聪明灵巧,实在令人感叹。玉茗——真不辜负玉安给她起的名字,她长大后又将是一朵清新高洁而又自由的山茶花。
“舅舅,舅妈!”见到他们,唤作玉茗的小姑娘连忙放下手中松土的小犁,欢天喜地地迎了出去。她一边说笑着,一边领着他们沿着庭院里蜿蜒的小径一路向后园走去。一路瀑布飞溅,翠竹环绕,曲水回廊,景色清幽,凉亭和长廊各处的柱子上都雕刻着形形色色的诗句。穿过长长的回廊,祈鉴和漱雪来到后园的空地里——肥沃湿润的土壤,健壮肥硕的茶花,这是这位长年深居简出的高夫人培育山茶的地方。
沁人心脾的花香从四面袭来。
他们低头一看,只见地上的几个花盆里,枝头上含苞待放的茶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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