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琴探案录》第214章


哪知那被他小瞧,觉着只会些雕虫小技的胡冰泉落指如疾风骤雨,琴声激越高亢,周围墙壁泥土中“沙沙”声响,数不清的雀蝶蜂蛾蛇虫鼠蚁聚集而来,数量越来越多,方圆十余丈外竟似出现了滚滚烟尘。
这些虫子不少都带有毒性,蛰咬得兵丁们哇哇惨叫。
徐赢见状喝了声“冲”,趁对方阵脚大乱,护着明琴宗的两位杀出重围,夺路而逃。
东方佺气息沉重,脸上汗珠儿成串滚落,见徐赢对着那些被《丧我》控制住的兵丁频下毒手,忍不住出声:“算了,他们也是被人蒙蔽,无谓多杀伤。”
可怜前段时间,掌宗师兄还帮着他们杀过胡人。
东方佺心头酸涩,忍不住魂动神摇,眼前随之一阵发黑,心知自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徐赢不敢违背他的意思,答应一声,突地纵身跃起,自人群中抓出那姓郑的幕僚,道:“此人大有问题,抓回去审问。大家别懈怠,再坚持一下,等见到大小姐就好了。”
第195章 残局
凭借着东方佺和胡冰泉的神乎其技; 一行人最终夺路而逃。
徐赢既要眼观六路指挥全场; 又要盯着犯人,好不容易确定暂时甩开了追兵,只觉心神俱疲,再看大小姐的师伯东方佺已经一声不响地昏了过去。
他此番伤重之下又过度消耗; 就算能保住这条命; 日后侥幸养好了身体,也必定元气大伤,想再像之前那样一张琴纵横密州是不大可能了。
唉。
明琴宗遭此大难!
虽然徐赢一路上不停给众人打气,好似大家只要能逃出去和燕韶南会合,剩下的就不用再操心了; 大小姐自会查清楚真相; 给两位师伯报仇,但其实他心里像明镜一下。
大小姐要为难了。
她总共只有两百来个手下; 眼下的密州可以说举目皆是敌人; 梁王朱英泽自身难保; 最大的靠山明琴宗能打的只剩下她的老师和两位师兄; 都这样了心还不齐:奚卜儿原本是想要叫宗门置身事外的。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换我是她; 怕是二话不说,赶紧带着大伙离开密州,回去找国公爷了。
燕韶南确实难; 她带着人前脚刚接到老师; 还未等欢喜叙旧; 徐赢就给她带回这么一道晴天霹雳!
明琴宗的三个人冲出门,奚卜儿叫了声“老师”,面带惶然赶过去探手试东方佺的鼻息,确定老师还活着,返身同师叔方喆一起查看王桐锦是否还有救。
这当然徒劳无用,人都凉透了。
“大小姐,属下尽力了,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同去的另外几人。”徐赢见燕韶南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傻傻望着好似睡着了的王桐锦和气息奄奄的东方佺,不言不动不吭气,没来由一阵气虚。
说实话,他认识燕韶南这么久了,还从没见她这么失态。
燕韶南打断了他:“能回来,你们必是尽了全力,容我回头感谢。”她竭力克制住声音颤抖,到最后仍是一口气哽住了。
但有她这句话,徐赢顿觉一路上操的心冒的险全都值了,见燕韶南情绪发泄不出来,身体抖得厉害,顾不得男女有别,上前扶住她,劝道:“大小姐节哀,咱们现在处境不妙,您还要为大伙做主啊。”
燕韶南闻言点了点头,强自振作了些,道:“我知道,先救人,搬家,审问俘虏,咱们分头进行……”
这些事情都不必细想,全凭以往的经验,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方喆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放下已然僵硬的王桐锦,缓缓起身,踉跄了两步,盘膝席地而坐,将刚修好的瑶琴放在膝上。
“何仁者之不寿,而中道之弃兮。”
燕韶南小时候曾经听过老师弹奏这一曲《泣颜回》,那真是韵永音悲,闻者掩面,小小孩童经常莫名其妙便泪流满面,但直到今日,她才知晓,当日那些感受都还差得远,老师现在所弹方是真正锥心之痛,痛到叫人不能呼吸。
随着方喆指下哀伤的曲调响起,院子里的哭泣声越来越大。
不知不觉,燕韶南的两眼蓄满晶莹泪水,泪珠儿跟着滴落,情绪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胸口也不再堵得生疼,渐渐缓过这口气来,脑筋也能运转了。
“快些离开这里,通知黄家人也避下风头。崔少康,你去安排大伙马上撤离,落脚的地方不光要隐秘,还要留有退路。”
“需得赶紧找到医术高明的大夫给东方师伯医治……”这点对燕韶南一行人很难做到,只能依靠明琴宗之前的关系。
奚卜儿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燕韶南满含歉疚的目光刚望过去,奚卜儿便冲着她不冷不热地道:“我带着老师去找人救治,你们自己当心,明琴宗人少,再也经不起这等劫难。”
说罢他小心翼翼将老师抱起来,找了黄家人套车,冲方喆和胡冰泉颔首示意:“方师叔,师兄,我先和老师离开几日,等师伯下葬的时候别忘通知我回来。”说完偏过脸去,在袖子上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大步往外走去。
胡冰泉眼睛肿得厉害,神情有些萎靡不振,呆呆望着奚卜儿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燕韶南知他疲惫,但这时候一是急需用人,再也是不能让他歇下来胡思乱想,道:“胡师兄,掌宗师伯的身后事需得你带着大伙操办。”
胡冰泉眼泪又下来了:“自当如此。”
燕韶南走到老师面前蹲下来,若不是当着四周这么多人,她真想伏到老师怀里去,任性地大哭一场,问问老师,自己是不是错了,若不是自己反复游说掌宗师伯,师门不会卷入这场阴谋,那么好的掌宗师伯也不会就此与大伙阴阳永隔。
难怪奚师兄有意见,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她不能太过放任自己的情绪,这么多人,包括新来的那位宋大都在等她拿主意。
“老师,学生想请您和宋先生帮忙找找军方的朋友,打听下翁将军那边可有变故。”
方喆抬手帮她擦了擦泪,叹息一声:“好。韶南,掌宗师兄做此决定,并非是因为你,你不要有什么心结。”
燕韶南点了点头,郑重承诺:“老师,我一定会找出凶手,给王师伯报仇。”
那边厢,徐赢已经趁着这工夫和宋大相认了。
“咦,徐统领,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吉安?”
“罢了,原以为树倒猢狲散,没想到短短一天之间,先是见到了艾行春,跟着又见到了你,我想隐姓埋名也难。”
“艾行春?那贱人在何处?”
“叫她逃了。你们来得太晚了。”
此刻方喆招呼宋吉安,他赶紧过去,将老人家扶了起来:“我军中到是认识不少人,但绝没有方老您的名号好使。”
燕韶南安排得差不多了,此刻终于有时间听徐赢几个详细讲讲事发经过,她将徐赢叫至一旁:“你擒住富珍的幕僚,这事做得好,咱们一起去审问,听听他怎么说。”
姓郑的幕僚是个重要角色,不说别的,光是将胡冰泉单独引去书房,就足以说明此人在这场阴谋中戏份不少。
审问犯人原本是燕韶南的强项,但她此际心里乱糟糟的,来到俘虏跟前,同徐赢道:“你来问吧,我听听。”
徐赢一听这话,连忙叫人拿了纸笔过来记录。
“姓郑的,富参将待你不薄,老实招供吧,你受了何人指使暗害于他?就算你不说,有明琴宗的几位在,你也瞒不了多久,再说这一路我也看出来了,你不是个能为别人舍命的人,我督捕司的手段你也知道,不可能撑得下来,何必叫皮肉受苦。”
那郑先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路上早做好了权衡,痛哭流泣道:“饶命,小人也是遭人胁迫,被逼无奈。富大人这个时候要起兵帮助梁王,无异于谋反,小人的老母和妻儿都在京城,不像他,一早就送回原籍老家,朝廷鞭长莫及。”
徐赢觉着奇怪:“你一个幕僚,连官职都没有,谁会揪着你不放,实在不行你还可以辞了差事。”
郑先生委屈极了:“谁说不是,可几天前迟彪带着人找上我,说若是不听他们的,就定我谋反的大罪,要株连九族。”
“对方是什么人?”
“肃王府的,为首的是王府长史,姓杨,我看过他的印鉴。他说肃王千岁已经来了密州,带来了剥夺朱英泽王位的圣旨,监军简康奉命协助他抓捕朱英泽回京受审,还要安抚军心,确保密州不乱。”
肃王朱栎珍,长史杨正聪,怪不得,竟是这些个老对手。
燕韶南问徐赢:“你同刺客打了照面?可是京里逃掉的疤狼和连笑佛?”
徐赢连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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