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琴探案录》第229章


折在这里后果大家却是承担不起。
但眼下影影绰绰漫山遍野全是敌人,崔少康不敢下这种鱼死网破的决断,只得按照之前商定的,命主力调头向回杀,他亲自带着人为燕韶南举盾牌挡箭,燕韶南以《风雷引》断后,披荆斩棘又退回村内。
一番折腾,随她前来的百余名侍卫战死十几个,剩下的大半身上带伤。
燕韶南既心疼又难过,这可都是崔绎拨给自己的精锐,无一不是好手,片刻之前还都活生生的。
相神教总坛虽然藏了不少好东西,却缺医少药,这么多伤患无法医治,燕韶南一边揪着心,一边愁得头皮发麻。
她长这么大,虽然风风雨雨经过不少,还从未遇到过这么棘手的局面。
崔少康也愁,却与燕韶南所愁的不是一件事,他们都是崔氏一族的私兵,敢跟着崔绎做造反的营生一个个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却不能叫大小姐也被困死在这里。
他强打精神,安慰燕韶南:“大小姐,鞑狗一直不进攻,只在外边围村,不知在顾忌什么,咱们坚持坚持,说不定国公爷那里得了消息,明后天就赶来了,到时候里应外合,就算杀不光他们,脱困还是不在话下。”
燕韶南苦笑了一下没作声。
她在加紧练琴。
这时候指望着崔绎来救,不如自己赶紧突破。
崔绎手里本就没有多少人马,取巧拿下庆云城,收编降兵降将,处理城中囤积粮草,应对朝廷人马的反扑,千头万绪,哪里会想得到自己一行人在红水河上游遇险。
再说这些胡兵一早就埋伏在暗处,肯定会留意庆云城驻军的动向。他们一直围而不攻,有什么阴谋,或者说,在等什么?
唉,就算国公爷两世为人,他也不是神仙,能未卜先知。
想到未卜先知,她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师兄奚卜儿。
手下的“负阳琴”七弦齐震,发出一声巨响,燕韶南手按琴弦,“腾”地站起来。
突然间,她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敌人困住了她,是在等老师、师兄他们自行送上门来么?
第209章 决战前夕
仔细想想; 燕韶南不觉着自己是在杞人忧天; 这一切还是有迹可循的。
在密州; 会为她的安危牵挂奔走的人本来就不多,而值得叫胡人如此大费周章的; 崔绎尚且不够格,鞑子真正恨之入骨的,大约只有梁王以及明琴宗。
就怕师父他们被人误导; 收到错误的讯息; 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的敌军便急匆匆赶来。
她本就对二师兄奚卜儿不怎么放心,此时愈加觉着不妙,自己还是想的简单了; 若奚卜儿当真暗中同胡人有所勾结; 那她留在宗门的周浩初、徐赢等人别说阻止他了; 自身都难保。
可再是担心; 燕韶南却不能做什么。
毕竟她不是大师兄胡冰泉; 可以随便抓只鸟儿就当信鸽用; 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静下心来,以求突破。
燕韶南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将防御敌人守住村落的任务完全交给了崔少康; 交待他安排好手先去地下密道里试探; 如果没有大事就不要打扰自己。
她将琴放在佛像前面的供桌上; 对着佛像彻夜练琴。
或许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 经过战场一番厮杀苦战; 之前总感觉软绵绵使不上力气的负阳琴好似沾染了杀气与血性; 突然如臂使指,拂拨随心起来。
这最后的一层窗户纸燕韶南却足足戳了两天两夜才破,到后来她实在是又困又倦,伏在琴上小憩了一会儿,勉强睁开眼睛,喊来崔少康,问他地道里情况如何。
崔少康这两天也没怎么休息,神情憔悴,满眼都是血丝:“大小姐,我亲自去瞧了瞧,不容乐观,李贤当初挖密道的时候没考虑交战,靠近咱们这边和出口附近的十余丈都还算宽敞,通风也好,能当做藏身的密室用,但这中间的几十丈却异常狭窄,仅容一个成年人弯着腰经过,有的地方甚至需要爬行,现在这条路没有堵上,鞑子派了不少人在对面守株待兔,咱们的人武功再高一冒头就是个死,所以我听了听动静,没敢惊动对方,悄悄退了回来。”
这都在预料当中,燕韶南点点头:“咱们这边也留人了吧?”
崔少康第一时间就安排了,道:“大小姐放心,他们同样也不敢过来。”
燕韶南若有所思:“现在看没有别的办法,这就是咱们唯一的出路了,少康,你安排一下,先将那传声筒的部件都找齐了,组装起来,咱们试试从地底下突围。”
崔少康听燕韶南要孤注一掷有些惊讶:“地下很危险,不再等等了么?”
“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天要塌了。”燕韶南满脑袋都是不好的预感,怕说出来动摇军心,一个字都不敢提。
崔少康感觉到了她的急切,赶紧命人去组装哑巴房里找出来的传声筒,他想大小姐以琴声做武器,特意提传声筒,想是要将之派上大用场,地下密道拢音,声音本就能传出很远,再加上传声筒,说不定真能起到奇兵之效。
“大小姐,咱们索性给鞑子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会儿我带着人再往外冲杀一回,吸引敌人的注意,您带上一队好手趁其不备由密道走。”
他说得好听,但实际上当幌子往外杀的那些人不可能活下来,崔少康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盼着燕韶南能平安脱险,好对国公爷有个交待。
燕韶南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直接拒绝道:“用不着行此下策,敌人这么长时间围而不攻,肯定是有别的打算,咱们外边不用留人了,扎几个假的糊弄糊弄,把人手都撤回来。少康,密道那一段我不敢说肯定能闯过去,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等出了密道,必有一场苦战,多个人就多份力量,我将你们大家带来这绝境,但愿能将大伙都带出去。”
崔少康听罢沉默了一瞬,然后照她所言将己方所有人全都召集到了祠堂。
燕韶南要以琴声开路,挑了几个好手操作传声筒,叫他们先进到地下密室。
崔少康知道她这两天闭关寻求突破,忍不住好奇:“大小姐,您说有把握,可是多了什么杀手锏?”
燕韶南手指拂过琴弦,由衷地道:“这负阳琴不愧为我师门至宝,有了它,我能撑得更久一些。这是其一,另外,这两天我又多练会了一首曲子,东方师伯的那首《丧我》。”
说到这里,她不由有些感慨,宗门的绝技全在个人悟性,往哪个方向发展能学会什么自己无法决定,在这种情况下,她竟领悟到了东方师伯的这支曲子,似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奚卜儿一定想不到。
他若真是宗门叛徒,东方师伯落在他手里处境堪忧,自己不知是否有机会用这支曲子清理门户。
她不敢想得太乐观,临进密道前环视众人,见不少人身上明显还带着伤,硬起心肠深吸了一口气:“诸位,进去之后咱们就没法回头了,只有往前一条路,若是不顺利,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和大家一起去闯。人生在世,总要轰轰烈烈破釜沉舟一回才不枉过。”她顿了一顿,颔首沉声,“去吧。”
若在数月之前,燕韶南根本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陷入这等九死一生的处境,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竟然十分坦然,一点儿也没有去想如果不是崔绎重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她这会儿本该和家人在一起,根本无需面对这一切。
崔少康等人跟着她,鱼贯进入地下密室。
此刻刚至申时,离天黑还得好一阵。
村外小木屋附近,几只灰色的鸟雀飞掠而至,大约发现了林间暗藏刀兵,接连发出仓促不安的鸣叫,扇动翅膀准备飞去高处,却被一早得了吩咐的疤狼和另外几个高手各施暗器,击落于地。
疤狼在木屋外守了一阵,没见再有鸟雀飞来,松了口气,打算回屋去歇一歇。这深秋的太阳并不毒辣,悬在天上泛着惨白的光芒,可不知为何,他抬头被日光晃了下眼,竟觉一阵晕眩。
朱孝慈没在屋里。
老是喝凉水啃冷硬的干粮,像疤狼这等糙汉都因不习惯有些腹泻,别说朱孝慈向来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应该是找没人的地方方便去了。
这等穷山恶水,又处在数千胡兵包围之中,量她既没胆子也没那本事逃走,疤狼也就不予理会了。
停了一会儿,朱孝慈果然急忙忙跑了回来。
疤狼听着她步履仓皇,后面还跟了几个人,循声扫了一眼。
朱孝慈外头穿着他的粗布长袍,看上去蓬头垢面。她这几天一直是这副模样,疤狼知道她害怕那些粗野的胡兵见色起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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