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狗尾花下死》第65章


第55章 你会心疼我
食道肿起来,又放着解药,翘楚根本就不可能咽下晚饭。好在,在吃晚饭之前,未央就翻了窗子,跳了进来。一见翘楚的神色,他便知道了事情的结果,于是笑道:“成了?”
“成了!”翘楚的脸上满是喜色,连食道的痛都觉得不重要了。未央见她这样,就也笑了起来,道:“沐清风也真是好福气。”说着,他也不耽搁,伸手往翘楚的锁骨处一按一压,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就让翘楚咳嗽了起来。接着,她就把解药给咳了出来。
刚取出了解药,未央就忙催翘楚拿了缓解食道疼痛的药,又顺手给她接了水。“快吃了吧,疼得难受吧。”他说着,看着翘楚,神色里有些许钦佩,“这药一定让你疼得极难受……你却忍了这么多天。”为了能在锦衣给药之前就准备好,每次锦衣来,翘楚都要用茶水来引得自己食道肿痛,锦衣却又来得频繁。“本以为你就是个没吃过苦的小丫头,不见得能配得上沐清风那种不管不顾的一往情深,如今看来,却是错看你了。”
翘楚吃下了药,顿时觉得食道的疼痛缓解了许多,便也有了说话的精力。她却没有闲聊的心思,只是急切地拽住了未央的袖子,压低声音,迫不及待道:“解药到手了……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沐清风?”
未央闻言,神色中却显出了几分愧疚来。看着翘楚一脸急切的样子,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翘楚的头,而后低声道:“我知道你着急,但恐怕……还得过上两天。”
“过两天……”翘楚的脸上顿时挂满了失望,“为什么?”
“……多年部署,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所以无法将你强行带走……要带你出去,就只能等两日后,锦衣离宅,进京面圣。”未央温声解释道,“那时,依锦衣对你的照顾,多半要带你同去。而你则需要吞了我给的药,借此装作身染重病不可颠簸的样子,留在宅中。”就算锦衣权倾朝野,如今也没有到敢拒绝幼帝召令的地步。所以到那时,锦衣必定会留下翘楚,自行离开。同时,因为锦衣的多疑和谨慎,他必定会带走大量高手。这时候,未央才可以借着机会,暗中相助,将翘楚带走。
“还要……等两天啊……”翘楚咬着嘴唇,垂下眼睛,却不敢多求,唯恐自己的哀怨传到了沐清风的耳朵里,让他在冲动之下又做出什么伤到自己的事来。“也……没关系啦。”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你能帮我转告沐清风,让他别着急就行了。告诉他,我也没那么急着走……反正最后也能回去,等上几天都没关系的。”说着,她顿了顿,又道:“还有,你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跟他说,等我回去了,要是见他瘦了,或者睡得不好了,我就不理他了……他看起来再怎么怕,我也不理他了。”
未央眸子一动,忍不住轻叹,然后伸出手揉了揉翘楚的脑袋,道:“沐清风找着了个好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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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夏摇晃着小小的羊角辫,邀功似的看着锦衣,道:“督主督主,我做得可像啦,你快赏我糖葫芦吧!”说着,她顺手抓起了一旁桌上的糕点,塞了一嘴,满足地眯了眯眼。
要说这世上最了解锦衣脾气的人,流夏算是一个,所以此时,她自然也知道锦衣生气了。只是,她却并不在意,因为他不是在生她的气,她感觉得出来。
她刚刚才把那时的情景惟妙惟肖地扮演了出来,督主该赏她才是,怎么会生她的气?糖葫芦糖葫芦——满满一车的糖葫芦!
然而,出乎流夏意料的是,她预料之中的赏赐却并没有来临,取而代之的,是打在脸上的重重的一巴掌。
流夏眨了眨眼,看着忽然打了自己一巴掌的锦衣,同时舔了舔自己嘴角的糕点渣滓。尽管那些渣滓已经混上了她嘴角被打出的血,她却仍不会浪费……她不会浪费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做什么打流夏嘛。”舔干净了渣滓,流夏揉了揉自己肿起的小脸,道,“哎呀,好疼的。”
“……乱说话,该打。”锦衣放下手,盯着她,紧紧地握着轮椅的扶手,握得指尖发白,“流夏,话不能乱说……再乱说话,就自己去刑堂领罚!”刑堂是可以刑死人的地方,锦衣还从未让流夏去过。
“流夏才没有乱说话呢!”流夏听着,不高兴地嘟起小嘴,又伸手抓了块糕点,塞进嘴里,边嚼边道,“丑丑的姐姐和阿央说的话,流夏都有好好地说出来呀,一个字都没有差,才不是乱说呢!”流夏一面反驳着,一面吃光了桌上所有的糕点。
而另一边,锦衣的脸上却已经一丝血色也无了。
*
锦衣很反常。
翘楚觉得,锦衣很反常。
翘楚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锦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去,锦衣来这里,多少总会找些话题的。尽管他们也常常只是静静地同处一室,她却从未见过觉得尴尬过。
这两日却是不同了。锦衣在她这里,一待就是两天,却根本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他的下属却做了许多。她的床被换得更大,她的被褥被换成了更舒服的料子,她的侍女变多了,她的屋子更加极尽奢华……奢靡的程度远远超过了锦衣自己的房间。
事出反常即为妖。翘楚坐在房间里,尽管被人环绕着,被人伺候得好好的,心里却满是说不出的不安。她常会试着出言与锦衣闲扯两句,锦衣却只是简单地点点头,或是摇摇头,仍是不发一言。他越是这样,翘楚就越是害怕,到最后,她甚至不敢与锦衣搭话。
直到第二日的傍晚,倚靠在轮椅上的锦衣才睁开眼,静静地看着翘楚。在翘楚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时,他才总算开口,说了这两日来的第一句话:“你可还有什么要与我说的?”他语调静静的,缓缓的,听不出喜怒。
翘楚没说话。尽管觉得反常,她却不确定锦衣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自然不会多说。
锦衣等了半晌,见她不说话,却也不逼,只是接着道:“明日,我要启程,入宫面圣。你与我一起,可好?”
“好。”这一回,翘楚却答得毫不犹豫。计划里,她是因“病”才不能前去的,所以这个时候,她自然是要答“好”的。
锦衣一直在看着她。听到她毫不犹豫的答案,锦衣眨眨眼,很忽然地,就慢慢勾起了唇角,展开了一个笑颜。锦衣笑得并不少……在杀人的时候,在审讯的时候,他常会笑,那种笑容永远都是假意温和的,带着重重的血腥,令人不寒而栗。而除却了这样的笑意,他的笑容便永远都只是轻轻的,浅浅的……或者说,只是微微地勾起唇角罢了。
可是此时,他的笑容却并不是那样的。他听着翘楚的答案,展开的笑容是柔柔的,是极明显的,是满带着喜悦与纵容的,是让人……惊艳的。翘楚看着他的笑容,不由微微地怔愣了一瞬。
锦衣带着那样的笑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后滑动着轮椅,走到了翘楚的身边。“那日,我没与你说……我最近遣人制了对支架。装到腿上,待我勤加练习,也能与常人一般站起来。以后,我也能陪你走走,与你并肩而行。”所以,他能站起来的……所以,于她,他不是个废人,“只是不能习武……却也无妨。怎样的高手,我都能给你请过来,定能护你安然无虞。”
翘楚听着,抿了抿嘴,“嗯”了一声,道:“那你……多加练习。”按着锦衣的喜好,她又称赞道:“你站起来,一定很好看。”
“嗯。”锦衣听着她的话,神情果然愉悦了起来。他看着翘楚,问道:“那,你在一旁……给我沏茶,可好?”
翘楚自然不会那样,就只好取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道:“闲下来的话……”
然而,锦衣却将其当成了肯定。“定能闲下来的,你有什么麻烦事,跟我说了就是,怎么会忙。”锦衣说着,又带上了笑意,道:“那就是说好了,你要陪我……那若是我摔了,你扶我一把,可好?”
“我在的话……”翘楚又说了个保守的答案。在锦衣看来,这却仍是肯定。
“只要你在,就一定?”
“嗯,一定……”
“我摔疼了,你可会心疼?”
“会……”翘楚当然不能说不会。
锦衣听完,就伸出手,握住了翘楚的手,再次笑了起来,道:“那好,这就是说好了,而我都信你。”顿了顿,他又低声道:“你能这样……我便怎么都不在乎了……”话中的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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