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万马千军》第46章

“我唯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陵越了。”他好像听见何华这么说，然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一小块紫晶石能记录的不多，他不知道何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她还是在乎他的吗？
那为什么，就是不肯回应他呢？
为什么一定要去求死，而不肯为他活下去？
陵越坐在何华的尸体身边，无力地按了按眉心。
他只是心疼她，是这个她，她会莫名地揽下所有的责任，却努力地拒绝一切好处，倔强地想保护周围所有的人，却不愿意依赖任何人。
也许……她只是累了。
她终于还是无法走下去，所以她选择逃避。
然而身为天策军人的骄傲让她无法选择自杀……所以她选择这样的死去。
陵越的手指按上了重黎，然后被灼热的温度烫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
——可她握着这杆长枪，一直到最后的最后。
陵越想，就与你和我说的一样，不能忘记那个孩子，我也不能忘记你。
你不愿意抹杀她的存在，却忘记了，你也是一个不同的人。
最初的时候，他确实喜欢上的是那个单纯开朗的女孩，也一直在从这个女子身上寻找那个她的影子。
但是她的决绝告诉他——她们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他会不自觉地关注这个姑娘，这个从血与火中走出来，虽然绝望但是从来没有放弃过的人。
看着她毫不犹豫地接下了别人的责任，一步一步痛苦却坚定地走着……
他以为她会一直走下去，可是她却仍然选择了逃避。
“是我……做得还不够吗……”陵越喃喃着看着手里的紫晶石，用双手覆盖。
但是，已经成为结果的事情，再怎么做都没有用了。
她已经死了，无论是哪一个。
陵越将灵力覆盖在手上，将重黎从何华手上解了下来，放在她身边。
“愿你能回到你的故乡……”陵越看着何华，微微叹息。
五年后。
“玉泱，看见你师父了吗？”芙蕖皱着眉头，这掌门当得也太不负责了点，她这个妙法长老和陵端那个戒律长老从来就没合拍过，就这么丢下他们真的没关系吗大师兄——
玉泱无辜地从陵越丢给他的书里抬头，“弟子不知。”
芙蕖叹息，她果断是管不了她师兄的。
不过她师兄去哪了她大约也是知道的——昆仑山下葬着什么人。
但是既然陵越从来没提过，她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不过这次陵越不在是真心有点麻烦，因为这不是什么公事：上山来的是风晴雪，说是方兰生和孙月言的小女儿出生了，请陵越去喝满月酒。
芙蕖找不见陵越，只好与风晴雪告罪，说要么你等师兄回来再和他说。
却不想风晴雪只是摇了摇头，“我这就回桃花谷找苏苏了，麻烦姑娘给带个口信吧。”
芙蕖皱着眉应下，送风晴雪出了山门。
这里是天墉城，虽然百里屠苏拒绝了陵越做执剑长老的邀请，但这毕竟是他长大的地方，有他的家人。
他却没有亲自回来，来的是风晴雪。
芙蕖想，大概有些事情，她的两位师兄瞒着她的事情，她就要知道了。
一月后。
方兰生二女儿的满月酒办得很热闹。
襄铃也早已经可以笑着面对方兰生的家庭了。
尹千觞到底还是回来了，回到风晴雪身边，但是他没再拾起风广陌的名字。此时他可以喝酒不掏钱，正喝得欢快。
陵越却看到，风晴雪握着百里屠苏的手，安静地坐在喧闹大厅的角落里。
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也知道……大概百里屠苏的封印出什么问题了吧。
早已明晓有些事情不可强求，但他依然觉得伤感。
当年若非何华，百里屠苏一定是会回山解封的，自然也活不到现在。
只是，看来有些事都是注定的。
五年前就已经想得通透的事情，这个时候还纠结，未免太可笑。
角落里的百里屠苏已经看见了他，站起来向他颔首。
陵越也就走过去和他们一起。
他问，“师弟，日后有何打算？”
百里屠苏只说，“时日无多，但愿还能再帮些人。”
风晴雪接话，“沿海又出事了，我和苏苏打算过去看看……刚好也离东海近……”
陵越眸子暗了下去，却只点了点头。
他想，何华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吧。
死便是死，总也要帮上些什么人。
他从旁边捡了一坛酒，倒了两杯，“便敬你一杯。”
百里屠苏睁大了眼睛，仍然点了点头。
师兄弟二人饮下最后一杯酒，再也不见。
他们都知道，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既然改变不了结果，那么改变一下过程也好。
陵越轻阖眼眸，看向门外的夕阳。
天色赤红，和天墉城的夕阳很相似。
——每一个人的路都该是自己走的。
他陵越，也不会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二暨分结局二·完
PS。啊哈哈最后写出来还是没有重叠=　=。
☆、55第四十六章六　命不该绝
陵越没选择带何华去白帝城——毕竟青龙镇要近得多。
方兰生修习的水系仙术虽然在恢复方面十分有效；但是他都把冰夷招出来了；何华也没见任何好转：虽然外伤瞧着是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他们都能感觉到这人的心跳得越发微弱。
——赶紧有个懂灵力的大夫来啊！这到底该怎么办？
按说天墉城的凝丹长老是最靠谱的选择；但这离天墉城也太远了……
他们在青龙镇口落地；然后面面相觑。
方兰生抓抓头发；“总、总之先找个大夫，至少有药啊有地方休息啊什么的……”
“如果是大夫姐姐——是娘的话……”襄铃咬着唇思索了一番，然后仿佛下定了什么重要的决心；“那个；帮我挡一下……”方兰生茫然地任由襄铃藏进了他身后，片刻后；他脚边钻出了一只小狐狸，正是襄铃的原身。
方兰生很茫然；“这是……”
陵越微微皱眉，“妖族恢复原身之时多有特殊本领。”
襄铃皱了皱小鼻子——她好歹是犬科动物，嗅觉还是可以的……然后，她真的嗅到了那日江都城外茶铺边的味道。
带着一点草药香气又有一缕茶香。
她抬头冲陵越叫了一声，撒欢似的跑进了青龙镇。
陵越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他知道何华有多照顾这孩子，也知道这孩子有多单纯。于是他就抱着何华在后面跟着她跑。
他们找到姜离的时候，姜离正站在被巨浪洗礼过的海边，在一片残破的木料中翻找着……可能的幸存者。
襄铃心里着急，这片海岸没什么别的人，她也就没什么顾忌地直接变成人身扑了过去，叫道，“娘——救救荷花儿姐姐！”
姜离直接被小狐狸的一声“娘”定在了原地，等听到下半句，赶忙迎上前去。
陵越怀里浑身是血的何华明显情况很不好。
姜离微微叹气，怎么每次见到这姑娘，她都能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
“这位公子，先将荷花儿放下罢。”姜离说着，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陵越依言将何华放在了地上，姜离便蹲下去查看。
皮肉伤在方兰生的水系法术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余下几处骨折也不是什么难处理的伤势——这些外伤显然不是何华现在如此虚弱的原因。
姜离皱着眉抬手欲将长枪从何华手上解下，却不提防被烫了一下。
她大惊，赶忙查看起何华的右手——果然有烫伤的痕迹。
“阳炎入体……？”姜离抬头看向陵越，“你可知道她做了什么？”
陵越颔首道，“那杆枪炎力过盛，何华……强行使用……”
姜离叹气，着手处理起来，“我能保住她的命，但她切不可再用灵力。经脉都毁得差不多了，再妄动灵力，神仙难救。”
陵越听闻何华性命无碍了，不由松了一口气，道，“我会看好她。”
姜离似笑非笑地抬头瞧了陵越一眼，心道你若真看得好她，她是怎么成现在这样的。不过到头来姜离也没说出口，只道，“这孩子命不该绝。”
若非她听闻沿海水患到青龙镇一带来游历，若非襄铃寻得到她，这姑娘绝对救不回来。
陵越默默点头，双手死死地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