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漪》第79章


周子骏说着,越发兴奋地舔了舔嘴唇,那为了躲避监控尽量压低的声音仍是透出一股子高昂兴致:“啧,你今天怎么就来得这么早,我还没来得及尝一尝你女人的滋味呢,不过也不急,以后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江泽予,你斗不过我的,我是精神病,我是疯子,专家都给了确诊书,哈哈,你能说我不是吗?”
他说完这句话,眼前的男人果然被激怒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脸狰狞地扬起拳头,恶狠狠地往下挥。
周子骏咧着嘴挑衅地看着他,倒是希望他愤怒之下多打几拳,这样还能告他故意伤害,而且似乎伤害精神病患者,罪加一等。
可谁知那坚硬拳头挥到一半,突兀地在离他笔尖一公分的地方停住。
江泽予拿开拳头,抬起头,飞快地环视了四周——墙壁上安装的几个监控器上的猩红色闪光熄灭了,韩警官果然信守承诺。
江泽予突然就笑了,他脸上的表情,从极端的狰狞到压抑又收敛的微笑,竟然只经过短暂瞬间,就好像之前的狰狞只不过是周子骏的错觉。
他一点一点直起腰,心情十分愉悦,又忍不住笑了几声,在这无人的审讯室里显得有些恕?br /> “谁说不是呢?你是疯子没错,专家都验了,还能有假?”
他说着,看着周子骏因为疑惑而忘记伪装痴傻的脸,轻声说道:“如果没有这张精神病证明,你的肺结核诊断书会不会被法院推翻还是未知数。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运气实在不好,也不过就是回去继续服之前没服完的刑。你之前服刑了五年,刑期还剩六年吧?最多就是再加上这一次的伤害未遂,还能再判个半年到一年。”
“那加起来,就是不到七年的时间。”
他说到这里,周子骏的嘴角忽然控制不住地抽搐着,他压制住从心底蹿上来的莫名其妙的慌乱,勉强笑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现在有诊断书在手,别说七年了,我就是一秒钟都不用蹲监狱。我今晚就能回家。”
审讯室里暖黄色的灯光不像太阳的颜色,倒像是地狱里的幽火。
江泽予扯了扯嘴角,善意十足地没有打断他说话:“别着急,帐还没算明白呢。如果没有这张精神诊断书,最多七年之后,你就会出狱,那时候你才不到三十五岁,还有大把大把的美好人生。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好过?”
他忽然收起了所有的笑意,只是皱了皱眉,随即掸了掸衬衫领子上沾到的灰。
“这份证明,是刘秘书提醒你父亲的吧?不知道刘秘书有没有告诉过你,给你开精神病诊断书的专家是从美国回来的?我之前的私人眼科医生是美籍华裔,而他的妻子就是精神科、心理学方面的权威,在国际上也赫赫有名。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巧啊?”
“哦,还有一个消息,你父亲周奕涉嫌杀人未遂和偷税漏税,已经被抓了。不过你放心,你大伯和堂哥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他们已经给你找好了精神病院,一会儿就接你过去,他们会好好给你‘治病’的。”
江泽予平静说完,而后低着头把挽起的衣袖重新放平,然后慢条斯理地扣上扣子,大步往外走。
转动门把手时他回头:“啧,周家果然是财大气粗,这可是国内顶尖的精神病院,听说交了七十年的住院费。就是不知道,你撑不撑得到那时候。”
他说着,走出审讯室关上门,不出意料听到了里面惊恐的嘶吼声。
和韩警官打了招呼后,江泽予正要离开,却迎面遇上刚刚赶到警局的周子扬和他的父亲周擅。
貌似立场对立的三人擦肩而过,并没有发生仇人相见、分外眼前的局面。
“警官,我弟弟周子骏的证明没有问题吧?我和我父亲来给他办保释,晚上还得赶着带他去治疗呢。”
“自己去那边办……”,韩警官咬牙切齿道,愤怒地嘟囔着,“还导演呢,我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别让我抓住漏洞,我这双眼睛会一直盯着他的!”

警局里人声渐小,而门外依旧是浩浩风雪满京城。
江泽予站了一会儿,搓了搓干干的手心。
他现在得放下屠刀,去见他的爱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虐周渣虐的爽吗哈哈哈?呼,大坏蛋下线,然后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就要正文完结啦~~~别担心,还有甜甜的番外!感谢在2020…02…28 16:11:13~2020…02…29 17:2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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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夜幕温柔拉下,病房里的灯光照出的那一小片天空; 依旧可见大雪降落。
护士长刚给仍然在昏睡中的谢昳拔下输液针头; 旁边就过来只手,十分自然妥帖地拿了棉片按住她手背上的针眼。
五十来岁的护士长怔愣片刻; 偏头看去,发现是病人的男朋友。
她满意地笑了笑; 对江泽予道:“你这小伙子不错; 细心、会心疼人。我每天照看这么多病人,能把细节照顾到位的家属不多。我家丫头和你们差不多大,还没有男朋友; 我还真希望以后啊; 她能找个像你这样的。”
江泽予闻言对她笑了笑,此时他换掉了在警局里的那身衬衫西服,穿上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 干净清爽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个成功企业家; 反倒像来陪女朋友住院的大学生。
护士长显然对这样的男孩子十分有好感,何况江泽予已经被她列进了女婿标准之一; 于是说话都笑眯眯的:“没事儿,别担心,刚刚最后一瓶水已经挂完了; 一会儿睡饱了就能醒。”
“嗯; 谢谢您。”
护士长点点头,乐呵呵地出了门,还体贴地给“小两口”关上了门。
江泽予老老实实按了两分钟才扔掉棉片。
谢昳地身上穿着之前护士给换的病号服衬衫; 或许是睡得不太舒服,两道长眉头一直紧皱着。江泽予伸手拨开她散乱的长发,这才发现她脖子和锁骨处出了细密的汗,汗珠粘腻,难怪会不舒服。
房间里的暖气温度确实有些高。
男人站起身,走去卫生间里拿了一条干净毛巾,然后用热水沾湿又拧到半干。他走回病床边上,俯下…身子,动作轻柔地用温热毛巾给女孩子擦了擦脸。擦完脸之后,他又伸手解开她领口的扣子,想要擦擦她汗湿的脖颈和锁骨。
可当他在解第二颗扣子的时候,手腕忽地被攥紧,床上的人蓦然睁眼,条件反射性地颤抖了一下,同时干涩至极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嘶嘶声。
有那么一瞬间,她半睁的那双眼睛里不再有璀璨星光,而是充盈着沉郁的恐惧与深不见底的绝望。
江泽予被她眼中的痛苦震慑住,当下便红了眼睛,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她攥得紧紧的拳头,哽着嗓音说:“昳昳,你看着我,是我。不要怕,一切都过去了,我在你身边啊。”
谢昳的眼神闪过一丝的迷茫,沉滞大脑似乎仍在判断着眼睛接收的信息。
和昏暗寒冷的酒窖里不同,眼前是病房里纯白的天花板和长条白炽灯。占据视野更大部分的,是一张她熟悉至极的英俊脸庞,过分漂亮的眉眼泛红,和坚毅流畅的骨相相融合,仿佛新生藤曼一般,一寸一寸长进她的眼底。
方才如经年沉疴般深深刻进骨子里的绝望与惊恐在霎那间痊愈,谢昳张了张嘴,双颊真切的疼痛感让她知道这不是梦境。
这是她的阿予啊。
江泽予见她久久不语,心下有些慌乱:“怎么样,昳昳,胃还难受吗?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谢昳依旧没有说话,睁着眼睛一瞬不顺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忽然伸出手,虚弱地勾住他的脖子向下使劲。
她难以控制地吻住了他,甚至于动作有一些急促凶猛,咬着他下嘴唇的那股子劲儿,像是溺水之人抱住浮木的时候。
几分钟后,唇分,谢昳轻轻地喘息着在江泽予耳边说道:“阿予,一睁眼就能看见你,我很开心。”
她回忆起那个冰冷的酒窖,期间混乱恐怖的细节她已经不愿意再回想,可当时的心情却不停涌现上来。
在她被扯着头发拖进酒窖的时候,在周子骏疯狂地捏着她的下巴给她灌酒的时候,在她因为胃痉挛疼得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时候,又或者在眼睁睁看着周子骏砸坏了一个酒瓶,拿着锋利碎片狞笑着向她走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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