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遗珠》第699章

    昨日林婉的娘家嫂子安惠娟专程来了趟墨香街,给叶家给林婉带来了叶深的最新消息。
    朝廷已经开始往暨州调人,虽说对于调谁去暨州任知府,还没有完全定下来,暨州的其他官员却已经从各地赶往暨州,故而叶深很快便能启程回京城了。
    按罗氏的话来说,叶深九月中旬便能从暨州启程。
    叶深从江南回京城,不再有重车拖累,轻车简从大约也就半个月左右便能抵达京城,如此算起来,叶深或能在月底赶回京城,最迟在十月初,应该能赶上林婉生产。
    不过也很难说,毕竟林婉怀的是双胎,双生子早产个一月半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昨日得到安惠娟送来的消息之后,吴氏再次与张嬷嬷和赵娘子说了番话,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外面的消息尽量不要往林婉这里说,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大家都知道林婉现在的情况,只是没有不应的。
    当然大家都知道若真的什么事都不告诉林婉,什么人都不让见,也是不行的。
    故而每每有人请见或者前来探望,虽说还是会被带到林婉面前,却在见到林婉之前接受一番耳提面命。
    所幸来探望林婉的不是震南侯府的人,便是林婉的几个姐妹,或是两个妯娌,倒能理解叶家的这个做法,少不得要羡慕林婉如今的日子。
    谁都知道,若是没有吴氏在前面顶着,就算赵娘子和张嬷嬷是林婉跟前的得意人,也不可能做到这个样子。
    震南侯府的人还有林婉的姐妹对此除了羡慕,自然更多的是替林婉高兴。
    作为妯娌心里便多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就算当年她们自己怀孕的时候,也得到了吴氏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是看着如今林婉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模样,心里依然很不是滋味。
    可是无论是钱霏霏还是毛艳霞面上都不敢有丝毫的表现,别人不知吴氏绵软性子背后的强硬,作为儿媳她们还能不知道?
    虽说都是儿媳,但是她们认识林婉之日起,便知道林婉在叶家的身份和地位,她们拿什么与林婉比?
    再说见得多了,心里多少也有些麻木了,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意难平,表面上还得依着吴氏尽量哄着林婉。
    当然只要不得罪林婉,林婉还是很好哄的,事实上林婉压根不需要她们哄,只需要陪着林婉说说孩子,说说京城的热闹便是。
    自叶家三兄弟全部归京任职,林婉便成了妯娌之间的黏合剂,缓缓修补着妯娌之间的裂痕,这几年来,每逢佳节,不说叶清一家,就是叶湛一家也偶会在墨香街留宿。
    虽说难免还是会有不太对付的时候甚至偶尔也会起争持,到底不再是冷眼相对或是舌枪唇箭,当然林婉也没想过自己能彻底消除钱霏霏与毛艳霞之间的隔阂,只要两人表面上能过得去,作为曾经的好姐妹,林婉觉得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吴氏自是希望三个儿媳的关系能够回到从前,却也不会强求,毕竟她不但心疼当年毛艳霞所受的罪,也心疼那两个没能出世的孙子孙女。
    自林婉的产期越来越近,钱霏霏和毛艳霞来墨香街探望林婉的次数也有所增加,吴氏几乎每日都是提着颗心,生怕钱霏霏和毛艳霞凑到一起生出事端,影响到林婉。
    所幸钱霏霏和毛艳霞像是约定过一般,虽说来得勤,却从来不曾碰在一起,一段时日下来,吴氏那颗高高悬着的心才算缓缓落到实处。
    事实是吴氏这个猜测也不算有错,虽然钱霏霏和毛艳霞不凑在一日来墨香街并不是她们自己约定好的,却也是林婉的有意安排。
    虽说林婉自己并不得以钱霏霏和毛艳霞一直来陪她说话会出什么事情,可是吴氏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林婉都看在眼里,她舍不得吴氏这般地为自己担惊受怕,便不动声色地与钱霏霏和毛艳霞进行了约定。
    总之钱霏霏来墨香街的日子,毛艳霞就不会来,反之亦然。
    如此平平安安地到了九月中旬,这日朱玲玲带着她家小闺女来了墨香街。
    林梓墨比叶深多在蜀地留了一任,两年前才回到京城,回到京城之后便再次进了户部,没想到这次居然被点了暨州知府。
    因为暨州那边情况特殊,两日前刚接的调动文书,昨日林梓墨已经匆匆带着贴身的小厮长随路赶往暨州。
    林梓墨与叶深相处多了,在许多方面都跟着叶深,特别是在女色方面,原前房里还有个侍妾,自从那个侍妾在朱玲玲怀孕期间的小动作被林梓墨亲自识破之后,不但当发卖了侍妾连通房也散了。
    几个通房若是愿意嫁人的,便送一付不算薄的嫁妆让她们各自嫁了,不愿意嫁人的便送去庄子里养着,反正林家有的是钱!
    得知林梓墨已经启程赶往暨州任暨州知府,林婉惊讶地看着一派安适的朱玲玲:“那你呢?留在京城吗?”
    朱玲玲笑道:“夫君说如今暨州还不算太安稳,担心我们的安全,便让我和莹姐儿在京城过了年再去暨州与他团聚。”
    林婉点了点头,这样的安排也没错。
    “这次江南大旱和动乱,林家在江南的生意只怕受到不小的影响吧。”想起林家在江南也是有不少生意的,林婉便问道。
    “可不是嘛,江南的每个庄子几乎都是颗粒无收,原本庄子里有些存粮,将这些存粮拿出来分给佃户们再往铺子里送些,日子总能熬得下去。
    只是没想到会出现叛乱,庄子里的禄被抢不算,还有两个庄几乎被烧光。
    所幸庄头见机得快,看情况不对,带着庄子里的人躲进了山里,死伤的人数并不算多。
    比起庄子,那些铺子就更惨了,几乎没有不被抢或被烧的。
    江南这场灾就算不会让林家伤筋动骨,损失却也不小。
    若不是叶大人去的及时,决策得当,如今的江南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
    唉,听说那些乱军八成以上是当地的百姓,你说,叛乱从来就是一条不归路,他们图的到底是什么?”
    说到这里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朱玲玲带着闺女进来之前,同样被张嬷嬷耳提面命过一番,本以为朱玲玲说话会悠着些,没想到一开腔便是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一大通。
    张嬷嬷急得几次想要开口打断,却被林婉阻止。
    林婉既然开口问,便是希望朱玲玲能多说说江南的情况。
    既已知道叶深还有齐俊他们个个平安无事,且已经启程往京城回来,林婉自是能心平气和地听一听江南的事。
    朱玲玲说得口渴,端起茶喝了一口,终于从张嬷嬷的表情中察觉到自己今日似乎说太多了,不由便有些窘迫,想了想描补道:“听夫君说叶大人已经先行往回赶了,估计双方能在祁州一带相会。”
    林婉点头:“算时间并不多,也许还会更靠近京城一些。”
    朱玲玲心里微微一顿,看了眼林婉,又看了眼林婉那大得有些吓人的肚子,噗哧笑出了声:“也是,叶大人归心似箭哪!”
    “林家在江南那么大的损失,你家老太爷怕是要心疼了。”林婉嗔了朱玲玲一眼,并不多理会她的打趣,依然将话题放在林家在江南的产业上。
    林婉提及的林家老太爷其实是当年的林大爷。
    青州城的林老爷子在林梓墨还在蜀地外放的时候便去世了,青州城的林家便分了家。
    虽说林梓墨这一支是嫡长,却因林梓墨走的是仕途,在分家时只要了京城以南的林家生意,并将林家家主之位让给了林梓墨的二叔。
    如今的林老太爷当年因沉迷女色,对生意并不那么走心。
    当年林梓墨外放,林老太爷像是一夜间长大一般,将妾侍庶子庶女如数送回青州,几乎将全部的身心都放在了在生意场上。
    蜀地的生意全面开花,江南的生意更是上了不知多少层楼。
    分家之后,将愿意离开青州的庶子撒向蜀地和江南,让这些庶子成为庄子铺子的管事掌柜。
    几年下来,林梓墨这一支不但没有因为分家也银根收紧,反而过得比以前更富裕。
    对于林梓墨这一支,江南的生意应该是相当大的一块,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不用想也能猜得到林老爷子心里必定是在滴血的。
    “心疼不难免的,得到消息叶大人和林世子平定江南的消息便闹着要往河南去,夫君费了许多口舌才劝他耐心等了这一个多月,这不,得知夫君要去暨州任知府,二话不说便直接跟着夫君往江南去了!”说起家里的老爷子,朱玲玲又是感慨又是摇头。
    听说林家老爷子居然已经跟着林梓墨一起往江南去了,林婉便愣住了,她还真没想到林老爷子如今都是半百年龄的人了,居然还像年青人那般有冲劲。
    见林婉有些怔忡,朱玲玲抿了抿嘴,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说起来,林家在江南酒楼、饭馆和客栈都用着你们叶家酒坊的酒,不知道叶家在江南的酒坊如今怎样了?”
    虽说吴氏并不愿意让林婉操心,不过有些叶家在暨州城外的那个果园和酒坊的情况,林婉却了如指掌,听朱玲玲问起便笑道:“虽说今年果园收成极差,新酒产量锐减,不过供应林家的酒还是有的。就算江南酒坊的酒不够,不行的话,不是还有京城和蜀地的酒坊嘛,想法子调些过去便是。”
    林婉的话并不全是实话,算半真半假吧。
    倒不是她刻意瞒着朱玲玲,有关生意上的事,各家都有各家的秘密。
    叶家有却不多,林家却更多!
    叶家在江南的酒坊从开坊之初,便按林婉的建议,每年往外销售的酒只占当年产出的六成,余下的四成全部送进在酒坊后面那处山崖现在的溶洞里藏着。
    这一藏便是整整五年,第一批窖藏了五年的江南葡萄酒在京城面市,便让叶家狠是赚了一笔。
    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每年窖藏的酒从四成提高到五成甚至六成。
    叶家在江南的果园在扩大,随着挂果和盛果期的果树越来越多,酒坊的产量一再提高,故而加大窖藏并不会影响到叶家果酒在江南的销售量。
    这次齐俊他们回京便会将满了五年的窖藏酒一并带回京城。
    虽说运输过程中有损耗也有不低的运输成本,但是江南那个溶洞窖藏过的酒,外观更加莹亮而且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厚重感,口感也更加醇厚耐人回味。
    京城不缺有钱人,自江南的窖藏葡萄酒上市便倍受上流贵族的追捧,每年年初便有人拿着金子上门要求订购,从第一年的上市便被一抢而空到第二年便成了有价无市了。
    原本这种五年陈的葡萄酒都会在每年的仲秋节前抵达京城,今年江南大乱本以为今年只怕是喝不上了,前几日林酒酒铺却贴出告示,只要在年初下过定金的,将在冬月初十悉数补齐。
    当然朱玲玲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江南大旱导致产酒量锐减的结果,所有新酿的酒只够送进溶洞窖藏,供应江南的各类果酒便要从其他地方调往江南。
    林婉在得知江南大旱时,便与叶大民商量做出了决定,不但从蜀地调酒,还让林十八专程赶往青州,提前将青州的酒调来京城,而京城的酒则在叶深往江南赈灾的时候,便逐渐开始往江南方向调配。
    虽说这样的操作成本是很高的,但是为了保证窖藏酒的数量和质量却必须这样做。
    对此林婉也十分无奈,谁让那溶洞认酒呢?
    发现那个溶洞之后,林婉便让人试着往里面藏酒,试验的结果让人意外又无语。
    窖藏出来的酒,只有江南本地产的酒才会更醇美,其他地方运来的酒虽说也能变得醇厚些,效果却差得很远。
    试过几批之后,林婉便没再费那个神了,从此暨州酒坊后的溶洞只窖当地生产的果酒。
    开始那两年窖好的果酒几乎全部运往京城,这两年才匀出少许在江南销售,售价并不比京城低,赚得自然也就比送京城要多,这也是叶家在暨州城外的果园面积越来越大的原因。
    实在是酒得品质好,再多的酒也还是供不应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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