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阁秘闻》第153章


,好不喜庆。
最让西岭月无法忍受的是屠苏酒和椒柏酒。前者是用大黄、白术、桂枝、花椒等中药浸泡而成,可以滋补养身、驱邪避瘴;后者是用川椒、侧柏叶、白酒制成,可以解毒抗老。
民间的习俗,喝酒要从“少年者”起。西岭月强忍着喝了一杯屠苏、一杯椒柏,原以为这一项便揭过去了。谁料到就在此
时,宫里突然有旨意下来,说是“郭令月性慧柔嘉”,圣上下旨再添食邑五百户。至此,西岭月这个西川县主就有了两千五百户食邑在身,形同未出嫁的公主。
聪明人都晓得,天子选在郭氏祭祖的日子赐下这道旨意,分量极重。尤其西岭月本来就超额领着郡主的食邑,还有天子特赐的封号。
这一下子族人们沸腾了,长辈们纷纷向长公主和郭鏦敬酒,平辈们纷纷来向西岭月敬酒,拿的正是手中的屠苏酒、椒柏酒。长公主夫妇还好,对酒的味道早已经习以为常。可西岭月生平最怕喝药,这一次又不能拒绝族人的美意,只能痛饮。
后果便是她失去了味觉,一顿晚膳还未吃完,已是满身的中药味。
宗祠里一直热闹到戌时,族人们才依次散去,各自回家准备守岁。
西岭月返回长公主府时,人已经不甚清醒,头脑昏沉、舌头打结,胃里也像火烧一般难受。她是被郭仲霆背下马车的,一家人还没走过照壁,长公主已经高声吩咐管家:“快,快去喊萧忆!”
不多时,萧忆背着药箱匆匆赶来,为西岭月把脉片刻,神色紧张地道:“快将她扶回去。”
郭仲霆和阿翠、阿丹一阵手忙脚乱,将西岭月抬回闺房。
长公主见状万分担忧,一路跟在几人身后,口中念叨着:“好端端的除夕,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您不必担忧,月儿她是喝醉了,待我
施针之后自会清醒。”萧忆安抚道。
长公主和郭鏦这才放下心来,后者对前者道:“既然月儿无甚大碍,咱们还是去前厅守岁吧,可不能坏了规矩。”
按照传统,除夕夜家家户户都要守岁。尤其是家中主人及主母一定要撑到天明,还要给下人们发财礼,才能保证来年家宅平安。
但长公主不大放心西岭月,犹豫片刻,还是吩咐郭仲霆:“仲霆,仔细照顾你妹妹,知道吗?”
她重重咬下“照顾”二字,别有深意。郭仲霆心里明白,母亲是不想让萧忆和西岭月单独相处,让他在旁边提防着。于是他会意点头:“母亲放心,您快去前厅守岁吧。”
长公主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与夫君返回前厅,接受阖府上下的叩拜。
郭仲霆目送二人走远,转身回到西岭月的闺房,看到萧忆已经开始为她施针。他正想询问一句,萧忆已经先一步开口,对阿翠和阿丹吩咐道:“阿翠,你照着我原先的醒酒方子熬一服过来;阿丹,你吩咐厨娘做一道养胃的汤羹,要热的,不要太咸。”
阿翠和阿丹不疑有他,立刻领命下去办了。
哪知她姐妹二人走后,西岭月突然睁开双眼坐起身,徒手拔掉腕上的银针,长嘘一口气:“忆哥哥,你还是这么聪明!”
萧忆露出宠溺的笑:“从小到大,你这把戏演过多少次,每次都是我替你打掩护。”
西岭月娇俏地挑眉,朝
他做了个鬼脸。
“啊,你你你……”郭仲霆在旁看得目瞪口呆,“你是装的?”
“是啊!装的。”西岭月摊了摊手,“我想找忆哥哥说几句话,母亲看得太严,我只好出此下策。”
“你太过分了!”郭仲霆顿生火气,“老子可是背了你一路!”
西岭月立即绽开甜甜的笑靥:“好了仲霆哥哥,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我今晚喝了太多屠苏酒,舌头都木了,劳烦你去和阿丹说一声,帮我熬一碗甜汤可以吗?最好再拿几块桂花酥、金乳酥!”她得寸进尺。
“这……”郭仲霆想起长公主的嘱咐,只觉得左右为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西岭月看出他的顾虑:“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我真的是有要紧事找忆哥哥说啊!”
郭仲霆好不容易寻到西岭月这个亲妹妹,实在是惹不起她,只得妥协:“好吧,就半盏茶的工夫,我去趟灶房就回来。”言罢又看了萧忆一眼,这才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听到屋门开启又关上的声响,西岭月长舒一口气。自打她出宫回府之后,长公主便有意无意提起她的婚事,更数次阻止她和萧忆单独见面。不得已之下,她只好借用除夕喝醉当借口,才挣到这一时片刻的独处机会。
萧忆心里也明白,不是万分紧急之事西岭月绝不会这么做,忙肃然地问道:“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自从你回来之后,我数次见你欲言又止。

西岭月却已没时间解释,拽住他的衣袖亟亟说道:“忆哥哥,你快和淄青退婚吧!我帮你!”
萧忆闻言露出一抹温情:“你想我退婚?”
西岭月双颊一红,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淄青很危险,李师道他可能有反心,我怕你会被牵连进去。”
“反心?”萧忆旋即敛去笑容,“你如何得知?圣上说的?”
西岭月很想把康兴殿下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但事关重大,她也只能说得模棱两可:“是这样的,《滕王阁序》里的秘密,我们已初步找到了,其中牵涉几个藩镇意图谋反,淄青就在其中。”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还没有真凭实据。不过李师道与河朔三镇走得极近,以前又和镇海交好,心思恐怕不简单。”
萧忆听后眉头微蹙,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只问:“你认定李司空会反?”
西岭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不能让你冒险,让萧家冒险。”
萧忆遂沉默。
西岭月忙又劝道:“你不是不想成婚吗?这刚好是个机会。我去找圣上说明内情,此事并不难办。”
“是不难,”萧忆抬目看她,“但我若退婚,你当如何?”
西岭月立刻被噎住了。
萧忆紧紧追问:“月儿,若我真的退婚,你还愿意嫁我吗?”
“忆哥哥……”西岭月咬了咬下唇,颇为艰难地回绝,“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没可能了。”
“是因为身份
的差距,还是你心里有了别人?”他穷追不舍。
西岭月的双手死死抓紧被褥,低垂着头选择缄默。
“我明白了。”萧忆了然一笑,一双俊目渐渐变得黯淡,如同星辰陨落、日月寂灭。
不知从何时起,青梅竹马的他们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感,而以前他们明明心意相通,从不遮掩。
“只有淄青吗?”良久,他才重新问出一个问题。
“啊?”西岭月反应慢了半拍,不解地抬头。
“只有淄青有反意?其他地方呢?”萧忆沉声解释,“我是怕父亲和锦绣庄重蹈覆辙。”
西岭月瞬间醒悟:“你说得对,咱们是要提前提防!”
萧家经营的是蜀锦,家业聚集在蜀中一带,后来渐渐扩展至整个西南、中南,乃至东南地区。但锦绣庄没有继续向北向东发展,一来是江南本就盛产丝绸,二来北方商贸繁盛,丝绸生意竞争激烈,因此萧家一心一意做起了皇商,渐渐让锦绣庄声名鹊起,再以此为招牌远销海外、西域,倒是广受好评。
西岭月想起从《滕王阁序》里拆解出来的藩镇,有几个就在中南地区,恰好与锦绣庄的分号有所重叠。想到此处,她心中渐起忧虑,忍不住说道:“倘若可以,年后你就写信给父亲,让他把湖南和江西的铺子撤出来吧。”
“江西、湖南……”萧忆低声重复了一遍,眉宇间忧色更浓。
“荆南……也撤出来吧。”西
岭月迟疑着又道。
萧忆猛地抬头看她,目光收紧,俊颜沉沉:“月儿,荆南可是锦绣庄的第二条命,除了西川,就数荆南营收最多!”
“我知道。”西岭月烦躁地拨弄床帐。
“你真的确定荆南有问题?”萧忆再次询问,甚至是提醒,“这话不是儿戏,一旦撤出来,再想回去就难了。”
西岭月又何尝舍得,她从记事起就接触各类丝绸,十岁开始摸算盘,十二岁看懂锦绣庄的账本,十五岁已经打理半个西川的生意。锦绣庄的情况她比萧忆更清楚,荆南可是萧家经营了五六十年的地方,成果非凡,一旦撤出必将损失惨重。
可是刘辟造反的惨痛后果就在眼前:义父下狱、萧家被抄、锦绣庄关停、萧忆被逼婚……这些教训历历在目,她如何不怕,她再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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