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阁秘闻》第156章


白居易恍然大悟:“因此,武氏遗孤害怕齐长天追查下去,才会示意李锜先去告发?”
“没错。”
可郭仲霆还是想不明白:“追查下去就能发现真相?怎么追查?难道线索还在滕王阁里
?”说完他自己先否定掉这个猜测,“也不对啊,武后不会这么傻,先做个机关污蔑滕王,再留下个线索指向她自己。”
“或许答案不在滕王阁,而在于追查的方法。”李成轩也开口分析,“寻常人的思维是定式,女皇也不例外。倘若她是挑拣《滕王阁序》里的字句拼凑成证据,指向滕王,那么极有可能她真正的秘密也是用了这个方法掩藏。”
“还有可能也藏在某个机关里。”西岭月加以补充。
即是说,武后所掩藏的真正的秘密,极有可能也是用了拣字凑句的方法,摘取了《滕王阁序》中的某些词句加以暗示。甚至连藏匿秘密的机关、开启机关的方法都可能雷同。
因此武氏遗孤才觉得担心。他并不是担心齐长天会从《滕王阁序》的内容上发现什么端倪,而是担心这种寻找的方法泄露出去,被知道内情的人掌握,甚至被拥有通天手杖的人掌握,从而找到秘密的真相。这才是他让李锜出卖好友、告发齐长天的真正原因。
“如此说来,我们上一次拆解的信息都是错的?那些个藩镇,武氏遗孤的复辟路线,都猜错了?”白居易有些泄气。
“未必。”李成轩再行分析,“王子安号称‘初唐四杰’之首,他若想暗示一件事,绝不可能只用拆字的方法拼凑成句,未免太过简单。我倒认为西岭的方法没有错,只不知这是不是武后隐藏的
终极秘密。”
“应该不是。”西岭月最先否定,“《滕王阁序》里的线索太多了!还有那首四韵诗,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倘若武后的秘密是那条复辟路线,其实藏不住的,有心人只要把文章里的地点全部找出来,在舆图上加以标记,立刻就能看出问题。”
“你是在告诉我,那些地点不是复辟路线,全是你瞎猜的?”郭仲霆越听越糊涂。
无人知道答案。
或许那就是复辟路线,或许不是。也或许那就是武后的终极秘密,又或许只是其中一部分。
但如西岭月所言,至少他们又多了一条可供推进的线索——拣字凑句。
事情讨论到此处,几人都是头痛不已,李成轩见没什么进展,便对几人说道:“好了,今日到此为止吧。既然到了我府里,就例行‘传座’吧。”
他说着就要吩咐下人摆饭,但被白居易和郭仲霆先后回绝。
白居易先解释道:“下官与元微之两年不见,已经约好要在府中延请,他孝期未过,明日即将返回洛阳,下官实在不好改期。”
郭仲霆也说出理由:“啊!我中午也有约,以前的同窗邀我过府叙旧,我已经答应了。”
“同窗叙旧?”李成轩通透一笑,没有点破。
郭仲霆竟然破天荒地一阵脸红,支吾着说道:“呃,好吧,不是同窗。”他特意叮嘱几人,“你们可别告诉我的父母大人,我……”
他的话点到即止,
李成轩和白居易都了然地点头。
唯独西岭月穷追不舍,又惊又奇:“仲霆哥哥,你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是谁啊?难道你今年真要成婚了?”
郭仲霆被问得耳朵都红了,连忙打哈哈:“这个情况比较复杂,如今我还不能说,回头我再告诉你吧。”
西岭月哪里肯放过他,待要再问,李成轩已经接收到他的求助目光,适时出言解救:“好了西岭,让他和白学士先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传座’了?”西岭月故作不悦。
李成轩竟然迟疑片刻,不知该如何应她。
郭仲霆和白居易对看一眼,目中均有忧虑之色。不过两人都相信李成轩的自控力,终是未再多言,一并告辞。
西岭月见人都走了,才让车夫把她放在马车里的东西送进来。是一只极小的锦盒,她递给李成轩:“王爷,这是我送你的新年节礼。”
李成轩略感惊讶,随即露出清俊笑意,接过锦盒淡淡回道:“多谢。”
“客气。”西岭月刻意解释,“年前逛街时偶然看见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随着她话音落下,李成轩已将锦盒打开,只一眼,他目中已是风起云涌,万般情绪复杂至极——
这是一套八枚玉佩,有羊脂白玉、独山玉、翡翠、玛瑙……统共八种玉质八样颜色,分别雕刻了八幅不同的风景:龙门山色、马寺钟声、金谷春晴、洛浦秋风、天津晓月、铜驼暮雨、平泉
朝游、邙山晚眺。
是洛阳八景。
“礼部曾有个员外郎名叫柳宗元,他评出了‘洛阳八景’,这‘龙门山色’便为第一景。”
“我真想都看看。”
“这有何难?除了‘金谷春晴’不到时候,剩下的七景自不能错过。”
“太好了,王爷可一定要带着我!”
“有好事岂能少了你。”
……
去年中秋节的对话尚在耳边,可一转眼……造化弄人。
李成轩不知她为何要送出这样一套节礼,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只能噙笑合上锦盒,淡淡回道:“姑娘家买东西总是花里胡哨。”
“你不喜欢?”西岭月睁着灵动的双眸,紧张地问。
李成轩抚在锦盒上的右手微微一紧。面对这样一双秋水剪瞳,他说不出谎话,唯有顾左右而言他:“午膳想吃什么?我让厨子去做。”
西岭月闻言沉默一瞬,掩饰不住眸中的失望:“随便吧。”
自从生辰纲一案结束后,李成轩一直深居简出,断绝与外界的交往。一直到李锜造反的消息传来,李纯才重新想起他,数次召他进宫询问镇海的情况,更将查找康兴殿下的重任交予他。
可是她却再也没有机会与他独处,更别提分析案情了。她甚至连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法说出来,每次见他都是匆匆一面,碍于人多无法开口。
曾经并肩查案的默契、患难与共的情谊、数次于危难之中伸出的援手……只因她身份的改变,一切都
成了回忆。
其实她所求并不多,只是想问一问他最近过得如何,是否走出了皇太后的阴影,是否需要她的帮助,她能为他做些什么。然而他只用疏离应对。
这一顿午膳吃得极其乏味。李成轩食不言,西岭月也说不出话来,两人相对无言,皆无甚胃口。直至饭后,李成轩提出送她回府,西岭月才终于鼓起勇气问道:“王爷,你非要如此对我吗?”
李成轩故意装得若无其事:“嗯?什么意思?”
“你说过的,你还当我是朋友。”
李成轩淡笑:“是啊,怎么?”
“如今你像是把我当朋友吗?”西岭月径直戳穿,“你分明在故意疏远我!”
李成轩轻嗤:“这话孩子气了。”他甚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像是安抚晚辈一样,蔼声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让西岭月无所适从,就像是她积攒了全部力气猛地出拳,却重重打在了空气之中,满腔情绪无处发泄。
她望着他,而他始终望着别处,表情似浑不在意。
西岭月心中刺痛,如鲠在喉,唯有硬着头皮往下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你也不必。”
李成轩仿似没听懂一般,转头看她,目中闪过丝丝探究。
西岭月突然很想笑。从前他们是那般默契,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彼此会意,可如今他却要装作疏离难懂,实在演得太
假。
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面子薄,见李成轩始终回避,她也只好暂时放弃,失落地道:“算了,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福王府,分别登上各自的马车,正要启程,不承想就遇上了长公主府的马车。
“父亲,您怎么来了?”西岭月见是郭鏦亲自寻来,很是诧异地下车询问。
李成轩也走下马车,问道:“姐夫,府上出事了吗?”
“没有,是贵妃派人来传话了。”郭鏦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西岭月,又看了看李成轩,附耳对后者说了几句悄悄话。
西岭月在旁看得不解,但从郭鏦的言行来看,她知道事情一定很紧急,否则郭贵妃绝不会在年节里派人出宫传话。
果不其然,李成轩听后呼吸一窒,眉峰紧锁。
“到底怎么了?”西岭月担心起来,“难道宫里出事了?还是王爷又出事了?”
郭鏦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对爱女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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