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阁秘闻》第176章


“唉,骨头很硬。”朱源霖懊恼地道,“真不行就只能杀了。”
听到一个“杀”字,西岭月的愤怒再难遏制,不顾裴行立的阻止,“砰”地一脚踹开了屋门。
“月儿(月妹妹)!”朱叔父子看到来人,齐齐喊道。
一股沉抑的、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腥味,西岭月的嗅觉何其灵敏,一闻便知是血腥气!她死死盯着屋内两人,悲愤地斥道:“朱叔、小霖哥,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朱叔父子对望一眼,都流露出一丝心虚,没有回话。
“精精儿师兄妹呢?我要带走他们。”西岭月边说边将匕首指向两人,慢慢跨入门槛之内。裴行立护在她身侧。
朱叔见状蹙眉:“少主……让你来的?”
少主?西岭月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以往在萧家,朱叔也算萧忆半个长辈,一直是喊他“忆儿”。
“我不认识什么少主,我只认识萧忆
。”西岭月淡淡地讽笑,手中匕首一直指向他二人,幽暗的烛火难掩其苍白的面色。
朱叔见状沉吟片刻,道:“既是少主的意思,我们照做便是,那两人就在屋内。”他边说边指向里间的屋子。
西岭月望了里屋一眼,谨慎地挪步到门口,瞬间被血腥味斥满鼻息。而屋内的状况更令她震惊——
屋顶上高高吊着一条粗长的铁链,铁链两头各有两处铁钩,分别穿过空空儿、精精儿的琵琶骨,将两人吊在东北和西南两个角落,遥遥相对。
此时两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伤痕累累,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西岭月真要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更令人发指的是,那条铁链上有个活动的机关,穿过两人的琵琶骨之后将他们高高吊起,两人只能脚尖堪堪踩到地面上。若是有谁提不住气,身子往下一坠,另一端的人便会被顺势提起,琵琶骨里的铁钩会吊起他整个身躯!何其血腥,何其残忍!
西岭月一眼就看到精精儿咳嗽着吐出一口血沫,只这微微一个动作,他的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弯下去。而东北角的空空儿脚尖立刻脱离地面,被琵琶骨里的铁钩狠狠吊起!她却只是闷哼一声,死死咽下了痛苦的呻吟!
西岭月看得眼眸赤红,几乎发了狂一样朝外大喊:“把他们放下来,快放下来!”
此时裴行立已经制住了朱叔,匕首牢牢贴在他的脖子上。朱
源霖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跨进里屋,掏出钥匙,打开铁链的机关。
“扑通”两声接连传来,精精儿和空空儿先后倒下,像是两件破旧的衣裳被人狠心丢弃,软绵无力地坠落在地。
“精大哥,空姐姐!”西岭月霎时崩溃大哭,站在两人中间,竟不知要先救哪一个。
西南角的精精儿抬头看了她一眼,吃力地指向对角的空空儿,她这才回神,连忙跑了过去。然而面对浑身血迹、满身伤痕的空空儿,她竟不敢伸手触碰,唯恐会碰到伤口。
她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愤怒到无以复加,疯狂地朝朱叔父子大喊:“谁让你们干的?是谁?谁?!”
朱叔脖子上横着匕首,无法开口;朱源霖便低声回道:“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他们武功太高了,我和我爹不是对手。”
“卑鄙!无耻!”西岭月口中痛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颗颗落在空空儿的脸颊之上。
空空儿似有所感,微微地睁开双眼,断续开口:“你……来了,县主。”
“是,我来了,空姐姐,我来救你了!”西岭月跪在她身边,用衣袖擦去她脸上的血污,狠狠抽泣,“我们这就走,我这就带你走。”
“我师兄……”空空儿挣扎着想要起身,可琵琶骨里还穿着铁钩,她稍一用力,那钻心的疼痛又侵入全身,她痛苦地呻吟出来。
对面的精精儿立刻抬头,费尽全力喊道:“师妹!

西岭月也忙对她说:“精大哥也在呢,我们一起走。”
“好。”空空儿用尽浑身力气展开一丝微笑,竟还有几分得意,“他们让我们……出卖王爷……我们……没有。”
西岭月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王爷最好的朋友,绝不可能出卖他。”
“嗯。”空空儿抿唇再次微笑,浑身却猛地一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瞳孔一刹那紧缩。她一把抓住西岭月的衣袖,急切张口,“你义兄……他……他出卖……”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西岭月更觉愧疚,“是我害了你们,都是我的错。”
空空儿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气息却渐渐变得微弱,浑身更打起了哆嗦:“我好冷……我怎么……突然好冷。”
她抬起右手,朝着西南角的方向伸去,口中拼力喊着:“师兄,师兄……我要见师兄……”
对角的精精儿听到呼喊,原本已经无力的双臂倏然撑起,竟不顾琵琶骨里的铁钩,一步一步朝空空儿爬来。他忍受着钻心刺骨的疼痛,竟不敢开口回应一个字,生怕这一出口就是痛苦的呻吟,反而让空空儿更加担心。
他唯有咬紧牙关缓慢地趴行,整个额上、脖颈上青筋暴起,在血污的衬托下更加触目惊心!而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却紧紧盯着空空儿,一眨不眨,目光执着。
可这仅仅十几步却像是天涯海角般遥远,他爬得艰难无比,身下
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依旧没有爬到空空儿身边。
西岭月不忍再看,唯有轻晃空空儿的身子,在她耳边喊道:“空姐姐你坚持住,精大哥就要来了,他快来了!”
听到这一句,空空儿本已目光涣散的双目忽然明亮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有力。她忽然对西岭月温柔地笑了,口中痴痴地喊道:“师兄,你来救我了……”
西岭月身子一震,又听她轻声地说:“你低头……我有悄悄话对你讲。”
西岭月只得把耳朵贴在她唇边,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吹拂过来:“其实……我不喜欢那些男人……这都是为了,为了气你。师兄,你喜欢我吗?”她虚弱地问,目中满是期待。
“喜欢!喜欢!”西岭月连忙沉下声音,“师兄一直都很喜欢你,很喜欢!”
“真的?”空空儿眼中焕发出炽热的光彩。
“真的!真的!”西岭月下意识地去看精精儿,就见他已经停止了动作,支着身子望过来,表情克制,似在倾听。
“那就好……等我们出去,我们就……成亲。”空空儿说完这一句,颤巍巍地抬起手来,像是要触摸精精儿的脸颊。
西岭月唯恐被她摸到满脸的水痕,连忙握住她的手,大声应道:“好,等我们出去就成亲!”
空空儿这才满意地笑了,可那炽热的眼神却再一次变得涣散,她反握住西岭月的手,轻轻地说:“师兄,你的手……好热。”
“热”字出口,她那只手倏然垂落,再也没了气息。
西岭月心中大恸,又恐被精精儿发现,强忍着不敢哭出声。
然而精精儿已经意识到了,他忽然爆发出一声大吼,拼尽全力朝空空儿爬过去,终于握住了她一只足踝,生机也在这一刻消耗殆尽。
从前总觉得时间还早,他们还有大把的光阴,于是便习惯将心事藏在心里,任她玩闹嬉笑。总以为等她玩够了,自然会来到他身边,他们会携手退隐,去过逍遥的日子。
可他却忘记了,江湖险恶、世事无常,他没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她,如此蹉跎着,终是到了今天。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终于说要嫁给他,令他这三十年的生命也算圆满。这般想着,他不禁扯开一丝笑意,在她足边落下一个虔诚的吻,从此安然地闭上了双眼。
西岭月见状痛哭失声,口中不停喊着“精大哥、空姐姐”,撕心裂肺。
见此情形,屋内几人均是不忍,裴行立更紧紧握住匕首,咬牙呵斥:“畜生!你们竟下得去手!”
朱源霖再对西岭月解释:“月妹妹,他们发现了少主,肯定是活不成的。”
“那我呢?”西岭月强忍悲愤站起身来,“我也发现了你们,发现了忆哥哥,你们是不是连我也要杀!”
“当然不!”朱源霖张了张口,“月妹妹,其实……”
他话未说完,忽被一声暗啸打断。
只见一个墨蓝色身影突然破窗
而入,朝着裴行立的方位便是一记飞镖,正中他的肩头。裴行立吃痛之下手劲一松,朱叔已迅速挣脱了他的钳制。
他暗道一声糟糕,以为自己中了毒飞镖,哪知“咣当”一声,那暗器竟然落了地,他定睛一看,只是一块飞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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