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阁秘闻》第198章


来之前她一直在想,她要用最小的代价解决此事,最好能不流一滴血,甚至不流一滴泪,然而世事岂能都如人愿?那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
忆哥哥说得对,最小的代价
绝不是如此。
最小的代价……也必须付出代价。
想到此处,她忽地放低声音,对萧致武说道:“义父,你疏忽了一件事。你能号令武氏暗卫,全都是因为我。只要我这一脉断了,你就再也不能摆布他们,也不能再摆布忆哥哥……”
她上前两步,离对方更近了些,凄然地笑:“你想称帝?不,你绝不会得逞!”
“逞”字一出,她猛然往萧致武的佩刀上撞去,迅疾而决绝。
“月儿!”
“西岭!”
萧忆和李成轩同时喝止,众人见状亦是齐齐惊呼,然而都离她太远了!
“嗤——”刀尖刺入肉体的声音短促响起,西岭月却撞在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
她愣怔一瞬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去,竟是萧忆挡在了她的身前,死死抱住了她。
锋利的刀刃穿过他的后腰,从腹部露出刀尖,鲜血顺势而流,顷刻间已染红他雪白的衣袍。
“忆哥哥!”西岭月失声喊道,奈何双手被缚于身后,无法托住他的身躯。
“快解开绳子,快帮我解开!”她急切地朝朱叔大喊。
朱叔情急之下只能照办,她这才抱住萧忆的身躯,泪水夺眶而出。
萧致武也难以置信地看着爱子,失态地大喊:“忆儿!”他想去拔出刀刃,却知不能,连忙对朱源霖喝道,“快,快去找孙神医!快去找他!”
孙神医即萧忆的师父,“药王”孙思邈的第六代传人,眼下就隐居在武宁县。
朱源
霖领命拔腿就跑,劈手抢过一匹战马,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山脚下疾驰而去。
奈何前方就是武元衡的大军,数万人形成一道人肉屏障,死死挡住了进城的去路!
“给他让路吧!”郭仲霆在此时说道,武元衡沉吟片刻,抬手示意大军让开一条道路。
朱源霖来不及回头看上一眼,连忙策马狂奔起来,在大军的缝隙之中留下一地扬尘。
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导致双方都愣在了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夜幕就在此刻倏尔降临,像是一种暗示,暗示着那个复杂、矛盾、悲悯而又狠绝的男人的生命在慢慢消逝。
“忆哥哥,你为何要这么做?”西岭月极力避开他后腰的伤口,将他抱在怀中。
萧忆伸出一只手,接住了她滚滚掉落的泪珠,嘴唇轻颤:“你不能死……我不舍得。”
西岭月别过头去,心中剧痛,抽噎着竟至说不出话来。萧忆半躺在她怀里,腰间伤口痛到麻木。
“别哭,”他强撑着意志扯开一丝俊笑,抬手试图为她擦泪,“我是医者,我死不了。”
西岭月连连点头:“是,你死不了的,孙神医就快来了!”
“是吗?”萧忆想要合上双目。
“别睡!”西岭月拍打着他的脸庞,望着他渐渐失去血色的唇,狠狠威胁,“你不能睡!我还没有原谅你,你怎么能睡!”
这一句话像是提醒了萧忆,他又艰难地睁开双目:“你不会原谅我了…
…我知道。”
“只要你活下去,我就原谅你!”西岭月的视线已被泪水模糊,根本无法看清他的反应,只能凭感觉想象着,“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死了也绝不会再见你!”
听闻此言,萧忆的俊容掠过一丝惊慌,他急促地喘息着,想要争取,想要解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萧致武在一旁看着,双目早已变得赤红,一把推开西岭月:“滚开!你说的是什么?!”
西岭月本就跪坐在地上,这一推竟猝不及防地扭了脚,她只感到“咯噔”一声,脚踝处钻心地疼。
然而没有人看到,天色已经黑透了,唯有漫山遍野的火把丛丛明灭,依旧等待着萧致武的号令。
可他已无心去管。他抱住萧忆的头,恨声责问:“忆儿,你真是太傻了!你这一辈子都是为她而活,凭什么,凭什么!”
“父亲……”萧忆的声音断断续续,已然神志不清,“你答应过我……等拿下荆南,就让我和月儿……成婚……你说话算话。”
萧致武听到这一句,心中悲愤终于到达了顶点,仰头大喝:“你若死了,为父还要荆南做什么,要这天下做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双臂抱紧萧忆,狰狞的目光落在西岭月身上,“是你,你害了忆儿一辈子!我萧家世代尽忠,只剩他这一棵独苗!他到底欠了你什么?!”
“别怪她…
…”萧忆迷迷糊糊间听到父亲的斥责,忙替西岭月辩解,“父亲,是我们……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
“我们没错!”萧致武老泪纵横,已失去理智,“从始至终都是李家和武家的错,是他们的错!都死了吧,死了才好!看他们自相残杀!”
“阁主!”朱叔在一旁听着,脸色已变。
然而萧致武此刻已近乎癫狂,抬手一掌击在朱叔腹部。后者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中旗幡不慎掉落,萧致武顺势捡起,朝着山上摇臂挥舞:“放箭!放箭!”
“不!不能!”西岭月待要起身阻止,脚踝的剧痛却再度传来,她一个趔趄竟没能站起。
传令的暗卫隔得太远,根本听不到萧致武方才的话语,只一心盯着他示下,眼见他亲自挥舞旗幡,连忙击鼓传令。
山间的暗卫立即拉弓放箭。
“嗖,嗖,嗖——”火箭如倾盆大雨般坠落,在空中一一划出优雅的弧度,瞬间照亮漫山遍野。
“砰”的巨响随即传来,在荆南大军之中平地炸开一个火花。士兵们不及闪躲,被炸得四肢断裂,顷刻间已有十来人受了重伤。
这一幕众人始料未及,武元衡和裴钧都愣在了当地。紧接着,“砰,砰”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大多伴随剧烈的炸响,渐渐扰乱了荆南大军。
李成轩双手被缚,困于敌营,反而能将对面的情况尽收眼底。只一瞬他便明白过来,朝着武元衡大声
喊道:“是黑火药!就在你们脚下!快攻进山洞!”
郭仲霆第一个听到,连忙蹲地抓起一把土壤,放在鼻间一闻,大喝:“快听王爷的,攻进山洞!这土里掺着黑火药!”
武元衡与裴钧闻言大惊,再看阵内,火光已引爆了十七八个炸点,转眼间已有上千人受伤。而更可怕的是,这已扰乱了军心。
见此情形,武元衡不再迟疑,眼见对方第一轮火攻已经结束,他连忙传令:“全军听令,攻入太平山!”
“嗬——”荆南大军立刻爆发出潮水一般的呐喊,齐齐向太平山的洞穴中攻去。
武氏的暗卫们旋即从四面八方跳出来,洞中的机关也尽数激发,化成漫天的暗器射向敌营。
双方厮杀在了一起,冲天火光下是一个个狰狞的面目,不论敌我,全部杀红了眼。唯有萧致武所在的位置被暗卫团团围住,暂时安全。
西岭月强撑着脚痛站起身来,拨开暗卫朝外看去,亟亟喊道:“王爷!王爷!”
“西岭!”李成轩听到呼唤,趁乱踹开几名暗卫,发足奔了过来,“快帮我解开绳子。”
然而西岭月哪里解得开,幸好混乱之中有人掉落了一把短刀,她连忙捡起,这才把绳子割开来。
从始至终,萧致武一直抱着濒死的萧忆,淡漠地看着这一切。
“父亲!”西岭月情急之下喊出了旧日称呼,“你这么做会害死忆哥哥,孙神医怎么可能进得来!”
萧致武
却是狠厉大笑:“死了才好!今天我们全都得死,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西岭月闻言一惊,忙低头再看萧忆,只见他眉头紧蹙,强忍痛苦,已经昏了过去。而他腹部仍在汩汩地流着鲜血,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微弱!
西岭月当下对李成轩说道:“你别管我了,快去帮他们。”
“不行!”李成轩握住她一只手,“我们一起走。”
“我不会武,走不掉的。”她连催带劝,“你不脱险,武相爷他们没法安心。”
李成轩下颌收紧,仍在斟酌。
西岭月遂将割绳子的短刀放入他手中,一把推开他:“快去!别犹豫了,他们不会杀我的!”
李成轩唯有长叹一声,反手杀开一条血路,冲向武元衡所在的方向。
此时双方的厮杀声已越来越大,火光冲天而起,整座太平山亮如白昼!眼看着荆南大军以压倒之势逼近,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发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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