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想去死一死》第35章


双重压迫之下,小皇帝额间沁出了汗珠。汀十三不傻,见其为难,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人都是有感情的,小皇帝好吃好喝养了他这么久,他对小皇帝颇有感触,就算昨夜捅了他一刀,也绝非是心坏所致,他只是狠了点。
不愿小皇帝如此跪着,他开口打破僵局,“要不,草民还回床上躺着去,其实躺床上也挺好。真的。”
小皇帝当下剜他一眼,“朕与母后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语气之深沉,表情之认真,完全是大人训小孩的模式,柳相哧地一笑,聂小碗这才道:“皇上,你得告诉哀家,你留他何用?”
小皇帝未抬眼,刻意挺直了腰板,“关于这人,朕可以向母后保证,他绝不会再危及母后的安全。至于其他的,朕自有打算,母后还是别问了吧。”
头次这么大胆,连说话的内容都硬气十足,聂小碗为此呆了呆,柳相将热茶放到掌心,想让她取取暖,“皇上真是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主见了。”
咋一听此话,小皇帝心头一震,飞快抬头去瞧聂小碗。聂小碗却已明白,拢紧掌中茶杯,温婉地笑了,“也是,那皇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哀家听你的就是了。”
“母后,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只是……”他欲解释,聂小碗轻轻摇了下头,“把他带走吧,哀家和柳相说会儿话。”他不动,默默无言了一会儿,柳相用眼神安抚他,“皇上先去勤政殿批奏折吧。”他这才黯然地起身,汀十三也从地上蹿起来,随他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殿门。
两人身影消失罢,聂小碗灌了口茶,不想竟满嘴的苦味,便随手将茶杯扔给了一旁的素愿,她慢声说:“哀家进宫,虽说不止为了他,但大多数心思都在他身上,也许直到今日,哀家才明白,原来他都这么大了。”
她心想,如果明年这些糟心的事情能彻底解决,替他除掉最大的隐患,那她便不会在这宫里了,毕竟她心里还记挂着别的,何况她对皇宫向来不怎么喜欢,她不愿这么委屈自己。
柳相此刻没了言语,他深深凝视着身边女子的侧脸,瞧得久了,便再也控制不住的伸手去碰她的手,“洛河镇上,我们牵过手的。你若有事,我定全力以赴。”
聂小碗被他明目张胆的表态吓住,自己的手还被人家紧紧拽着。她忍不住想,这,这是更高一级的耍流氓?!那她要不要回一个?犹豫再三,她说:“我娘说过,有时候,男人的甜言蜜语便是口腹蜜剑,杀人于无形之中,柳卿是不想让哀家活么?”
“太后此言差矣,”柳相面色端正又认真,“所谓甜言蜜语,大抵上是指,”他低眼瞧两人相握的手,“你是我手心里的宝。”顿顿,又补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再抬眼,两人对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哦,对了,他还有个深爱着的前妻。聂小碗挣脱开他的钳制,“哀家明白,柳卿待哀家,乃是一片忠诚的赤子之心。能得柳卿相助,是哀家的福气。”
出太阳了,阳光噙着凉意扑进殿来,柳相唇边笑意已僵,目光却在一瞬间绵软下来,“无论如何,臣这颗心算是献给太后了,太后如何理解都可以。”
回勤政殿的路上,小皇帝一直默默无语,汀十三晓得他心情不好,便不敢乱说话。凑巧的是小世子正往姣阳殿这边来,三人不可避免地打了个照面。
小世子见他耷拉个小脸,又看了一眼两人离开的方向,误以为他在姣阳殿挨了训,便想安慰他几句,哪料几天不见,小皇帝脾气见长,暴躁得回了他几句,小世子不愿意了,也吼了起来。
好了,你吼我,我吼你,两人又吵了起来。路过的宫女们凑一块看了会儿热闹,赶紧派个人禀告聂小碗去了,被踢出战场中心的汀十三急得来回转圈,如果小皇帝的伤能被人知道,他早就喊起来了,关键是小皇帝想瞒着其他人,两人再这么打下去,吃亏的非是小皇帝不可。
就在他急得抓耳挠腮之际,过了几招的两个少年同时停止了进攻的动作,小皇帝脚下踉跄了几步,抬手捂住了肩膀,脸色有点白。小世子一注意到他的动作,就飞快冲过来,只听刺啦一声,衣服又被撕烂了,染红的里衣欢快地露了面。
小皇帝及汀十三:“……”
小世子无语了,受了伤还这么挑衅自己!不想活了么!他不得不替小皇帝整好了撕烂的衣服,“你是回寝殿换还是去勤政殿?”小皇帝想起搁寝殿的医药箱,便说:“朕先回寝殿,你去姣阳殿?”
小世子颔首,“太后差人来喊我,我来瞧瞧是什么事。”小皇帝嗯了一声,“去吧,别让母后等急了,朕自己去寝殿就好。”说罢,领着汀十三先走了。小世子回头瞧了一眼他离去的身影,便向姣阳殿走去。
其实,昨日太后就差人去喊他了,但他出宫玩去了,为此错过了时间,故而今日他便早早地赶过来了,聂小碗见了他也不循循善诱,只说自己今年想让他们一家来京过年,不让小世子回去了,若小世子此刻想念家人,有什么话想与家人,可修书一封,同懿旨一块送过去。
小世子听罢沉默了好长时间。他应该很想念家人的,聂小碗虽不忍心这样待他,却也是非做不可的。他会伤心,这是理所应当的,她与柳相离京这么长时间,小皇帝不也想念得吃不下去饭么!都是一样的道理,若小世子真没一点伤心,那才是最糟心的。
聂小碗又温声温语劝了一会儿,小世子这才红着眼睛说他要写信,聂小碗当即要唤人拿来纸墨,小世子却道:“不了,我回去写罢。要是写到一半哭了,太后又要笑话我了。”委屈的模样和小皇帝如出一辙。
到底是一家人,聂小碗连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小世子才提步离开,柳相从屏风后转出来,脸色不太好,“你不该放他回去。”聂小碗轻松地笑笑,“无碍,一封信而已,他还能写出什么惊叹密谋不成。”
见她如此宽心,柳相松了口气,他就怕眼前人时刻紧绷着神经,再累坏了怎么办?想到此处,他忽而有了个好想法,“太后近日若无事,可去臣的府里玩玩,二袁团团他们可是好久都没见你了。”
前天,团团还吵着要跟他进宫,说什么要亲眼瞧瞧聂小碗好不好。柳相顾念着聂小碗将回宫,需要休息,遂寻个理由打发了她。聂小碗听他这么一说,也想见这些朋友,便欢喜道:“不如明天下午吧,再带上朱琦朱迦。”柳相没什么意见,两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小世子很快写好了信,也上了封,聂小碗将它同懿旨一同交给办事的公公,公公不敢马虎,当日便出宫奔去西南。许是信送走了,小世子心里失落,郁郁不欢的,小皇帝特意同他说了许久的话,他才好受点。
第二日上午,柳相等上完朝回到府中,才将聂小碗带人进府游玩吃喝的消息告诉团团二袁翠翠他们,几人不约而同地埋怨他告诉晚了,根本来不及准备,团团甚至想掐住他的脖子质问为什么昨天不说!
纵再如何,事已至此,几人坐在偏厅里发愁。二袁支着下颌坐在桌子前想菜单,团团坐他对面托腮看他,看得久了,二袁察觉,脸上发热,“我脸上贴的有解决的办法?”
团团摇头,二袁想炸毛,“那你瞧我作甚?不如多想想怎么让他们玩得尽兴,吃得开心?”
“瞧着你心里欢喜呀!再说了,吃得开心,那是你负责的。玩得尽兴,那是翠翠樵墨负责的,我想不出来也不要紧。”团团一脸傻里傻气的笑,翠翠受不了,拿手撸了撸她的脑袋,“那你做什么啊?”
“陪着他们玩得尽兴吃得开心啊。”团团唉了一声,满眼心酸,“其实,我是最累的,像这些吃啊喝啊玩啊的我都不太喜欢好不好?”
过了一会儿,偏厅里传出来一阵怒吼声,“樵墨别拦着我,我要砍了她,砍了她啊啊啊!”又片刻,偏厅里传来团团的声音,“樵墨她这么粗略,你干嘛要喜欢她啊,以后成了亲她也拿刀砍你怎么办啊?”
再过一会儿,又是一阵的惊呼声,像是二袁吼的,“樵墨!你冷静点!她就是说笑!真的!再说,这刀是用来切菜的,不是切她的!!”柳相在书房听着这一阵阵的噪杂声,不由叹息摇头,一群拼嗓子的俗人!!
隔壁的云叔又揣着棋子来下棋了,路过树下时被风刮落的雪团砸下来,恰好砸在他肩膀上。运气不好,怨不得这风,这雪团,他无奈垂头,抬手拍了拍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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