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养妻日常》第206章


恍惚想起初成婚的时候,她还是天真少女,穿着那凤冠霞帔,那样娇弱轻盈。
只是彼时他太冷厉,未曾将她的姿容刻在心上。
好在还有册封皇后的典礼,他会在那座庄严皇宫里,牵着她步上高台,受群臣跪拜。
韩蛰甚觉宽慰,待令容脱下凤衣,便揽她进了内室,如常更衣用饭,沐浴就寝。
床榻里销金帘帐长垂,令容身上寝衣宽松,满头青丝披散在肩,黑发腻肤,雪白纤秀。
“……前晌跟母亲入宫,见到了太子,还笑着给我剥糖吃。”令容靠在韩蛰肩上,手指闲着无事,描摹他胸前贲张的轮廓,稍稍抬眸,“夫君打算一直将他养在北宫吗?”
“不太好。”韩蛰掌握锦衣司多年,经受重案无数,最知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
那孩子从东宫至尊之位跌落,在韩蛰而言,是一念之仁保全性命,在太子而言,确实得而复失。若还养在宫里,待长大后懂事,瞧着这座本该属于他的皇宫,终会心意难平,于谁都无益处。
令容便瞧着他,“那怎么办呢?”
“京城里有许多德高望重的高僧,他纵不能剃度,记为俗家弟子学佛经,能通透些。”
“这样也好,回头再找个光风霁月的青年才俊教他诗画,也能荡涤心胸。”
“嗯——”韩蛰忽然记起件事情,“岳父袭爵的旨意已备好了,后日请他来大典,过后正好受旨袭爵。册封的典礼就这一回,可不能错过。”
令容翘着唇角微笑,双臂攀在韩蛰肩上,“夫君当了皇帝,就只册封一位皇后呀?”
“有你就够。”
“当真吗?”
“嗯。”韩蛰将她肩膀揽在怀里,轮廓冷硬如旧,声音却分明温柔,“这么短的几十年,朝政之余能剩多少精力?拿来陪你都不够,怎可浪费在旁人身上。”
冷峻的眉目微垂,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慧黠眼眸,深邃眼底便浮起笑意。
他生来记性好,幼时几乎过目不忘,经历过的要紧事情,也都一件件记着。
从潭州回京城,在山南遇袭昏迷时,那个曾将他拖入深渊的深沉梦境像是烙印刻在心里,哪怕只是个梦,哪怕隔了许久,也没淡去半分。梦里他失去了令容,阴阳相隔。虽只是虚妄梦境,那种清晰而刻骨的痛,却像是真实发生过一般,令他每每回想,便觉痛如锥心。
韩蛰不敢想象,倘若真的跟令容阴阳相隔,他会如何。
他只知道,拥在怀里这个娇笑憨然的女人,是他绝难割舍的人。
这些年踏血而行,他对所有人——包括他自身都能狠下心,唯独她是个例外。
美人、才女、女将,这世间有无数女子,各有所长,却只有她,最合他心意。不止为她丽色无双、牡丹般动人的风华,更为银光院里的日夜陪伴、娇俏柔旖,两地相隔的漫长思念、辗转反侧,厨房烟火里的默契欣赏,闲适安然。
那一声声甜软的“夫君”,是委屈、是畏惧、是娇嗔、是打趣、是呢喃,尽数落在心底。
令他甘愿步步退让,最终卸下盔甲,倾心爱护。
……
除夕过后,便是新的一年。
礼部筹备已久的登基大典也在这日隆重举办。
年轻的帝王英姿勃发,魁伟稳重。尊贵而繁琐的衮服穿在身上,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绣得庄严而精致,韩蛰一步步登上丹陛,威仪而端贵。
丹陛之下,文臣武将、公侯亲贵皆着礼服,恭敬叩拜。
初春的阳光明媚照人,笼罩这座轩昂巍峨的宫阙,殿宇披金,檐头焕彩,就连底下的臣子都精神奕奕,丝毫不见从前的暮气沉沉之态。
老臣退隐,却仍有宋建春等能臣中流砥柱,新秀亦如雨后春笋,在韩蛰有意提拔的这两年崭露头角,足以重振朝堂。
不远处韩征和傅益盔甲严整,沙场上历练出的将领,有着迥异于旁人的刚毅英勇之态。而在京城之外,有杨裕,有长孙敬,有即将赶往河东的樊衡,亦有无数愿以性命保卫百姓的健勇男儿。
前路未必尽是坦途,却值得期待。
=全文完=
第183章 番外1
建兴二年三月初,京城春意正浓,繁花如簇。
韩蛰登基一年有余,朝堂上下文臣武将尽皆归服,气象蒸蒸日上,北苑照例办了场马球赛,甚是热闹。已封了长公主的韩瑶看罢,觉得意犹未尽,在歇息的空隙里,提了想跟尚政去趟西川的打算。
夫妻俩成婚后,尚政同韩瑶说过许多西川的趣事,韩瑶心向往之,却始终未能成行。
去年她就有夫妻俩同游西川的念头,只是彼时朝政未稳,杨氏没点头,韩瑶便作罢。
其后韩蛰迅速掌控朝堂,樊衡和傅益北上河东,重整兵马,稳住了河东境内情势。远在岭南的陈鳌先前因认定韩蛰是篡位而不肯归服,又不能将边境安危弃之不顾,拖了数月,被韩蛰软硬兼施,终于上表道贺,愿听朝廷调遣。
没了这隐患后,韩蛰便将目光落在了山南蔡家头上。
蔡氏的死虽被压得波纹不起,韩蛰也让蔡穆向其父转呈利弊,蔡源中毕竟添了心结,仗着蔡家在山南地界的根基势力,仍把持一方,扣着赋税,明里奉承,暗里跟韩蛰作对。
韩蛰忍耐了半年,待陈鳌服软,当即腾出手,将锦衣司的精锐派往山南。
去年十月,蔡源中病重,向朝廷上书请以其子蔡穆为山南节度使,被韩蛰驳回。
蔡源中怒而怨怼,欲集帐下众将之力胁迫韩蛰答应。
却因蔡家内斗已久,膝下几个儿子各有打算,被锦衣司斡旋挑拨,功败垂成。随即韩蛰从西川帐下调了位军功卓然的副将任山南节度使,又以蔡穆做偏将,山南才算安分下来。
到如今冬去春来,京城内外的情势,已比韩蛰登基前安稳了许多。
韩瑶这位金尊玉贵的长公主,也不必再有所顾虑。
韩蛰遂允了她,命尚政将手头的事交给副手,免得耽搁朝政。
小夫妻俩都觉欢喜,交割筹备齐全了,于三月中旬启程去西川。
……
韩瑶向来都是坐不住的性子,先前韩家处境特殊,她在京城时得空便去外头散心骑射,却不敢离京城太远,免得被人盯上。这回有了长公主的侍卫队,又是韩蛰当政,不似从前路途凶险,便高枕无忧,且行且乐,走得很慢。
一行人走走停停,两个半月后,才抵达西川节度使所在的益州。
西川节度使尚威是尚政的伯父,也是个圆滑老成的人物。
先前永昌帝在位时皇家昏聩,节度使尾大不掉,他虽不像别处明目张胆,却也就中取利,仗着西川天险,自成一方安稳富足的小天地。其后韩蛰登基,河阳、京畿和江阴、河阴等地归服,亲侄儿尚政跟皇家结亲,他也能从那数场战事看得出韩蛰的能耐,便顺水推舟,卖了个好。
如今他节度使的位子仍旧固若金汤,还比从前多一份尊荣。
听得长公主驾临,尚威自然设宴款待,叫妻女儿媳作陪,一团和气。
这一带物产丰富,宴席上菜肴美酒有着与京城别样的风味,韩瑶吃得欢畅,也喝了不少酒,回住处的时候,眉眼间便带着醉后散漫的笑意,两颊微酡。
尚政搀着她,闻着那淡淡酒气,甚是无奈。
“是水土不服吗?在京城海量,到这儿没喝几杯,就醉成这样。”
“谁醉啦?”韩瑶才不愿意承认,因近日游玩得高兴,只眯着眼睛笑。
她耍赖起来,尚政向来只能举旗投降,也没再多说,见她两脚虚浮似的,走不太稳,进了屋便抱起来,将韩瑶放在榻上后,故意甩着手臂叹息,“就说西川美食太多,这一路走来,你又重了不少。”
“是吗?”韩瑶嘀咕,抬起手腕瞧了瞧,又捏了捏腰间。
也没多长半两肉呀!
遂睇着尚政,“不是我变沉,是尚将军疏于锻炼,没力气了。”
这话尚政当然是不爱听的,因进屋时已将侍从都屏退,夫妻独处无所顾忌,便就着床沿压过去,将韩瑶圈在怀里,腰腹微挺,低声道:“要不试试?”
“走开!”韩瑶哪能听不出话里的暧昧,脸上更红,挣扎着往后靠在软枕上。
尚政体贴,去倒了水给她。
韩瑶小口抿着,想起方才的宴席,便问道:“那位穿水红衣裳的,就是孙姑娘?”
“哪个孙姑娘?”
“你伯父看中了,想说给的那位!”韩瑶醉眼朦胧,语含揶揄。
“她呀。”尚政笑了笑,翻身躺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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