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恶妇》第94章


还有人猜测茭娘一出了门,定是在那里哭,谁知茭娘毫不在意,这家的年酒喝完,第二天就又去了同知衙门。
茭娘和同知太太平常交好,因此茭娘也到的早,茭娘到的时候,一个客人都还没到。同知太太请茭娘坐下就笑着道:“外面人啊,定在猜你十分的懊恼生气,我就晓得你一点也不在乎这些议论的。”
“在乎来在乎去,又没少我一块肉,我为何要在乎?”茭娘对着同知太太说了这么一句才又笑着道:“不过呢,我也不是不怕的,你瞧,我今儿就早早来了,等会儿客齐了,我也就喝一杯酒,然后走了。”
同知太太点一下茭娘的额头:“真是仗着比我小了几岁就这样撒娇。”说完同知太太就收起神色:“不过呢,今儿段太太也来。”
茭娘哦了一声:“昨儿我去杨家的年酒,还没见到段太太我就已经告辞了。”
同知太太不由摊开手故意叹了一声:“我啊,不过是想为你做个和事老。”茭娘摇头:“不信。”
两人嘻嘻哈哈笑了一阵,同知太太就道:“不过,我要和你说句推心置腹的话,在这里,得罪了顶头上司的太太,终究有些不好。”茭娘了然点头:“我知道。”接着话锋一转:“但他们行如此无礼的事,难道我就要接了。”
“可以更婉转些。”同知太太的好意,茭娘不是听不出来,但茭娘还是笑着道:“我晓得,暂时答应让人进来,然后一个丫鬟,进到我家中,那不是进了我的手心,任我搓扁揉圆。可是,丫鬟也是个人啊,命不好,被卖做丫鬟就已经是受苦了。若我再这样对她,瞧起来呢,是高明了,既没得罪段太太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其实呢,不过是自欺欺人。有什么事,自然是要去找那个始作俑者,而不是拿着别人做筏子。”
同知太太不由拍拍茭娘的手:“我就知道你是这样性情的,罢了,我也不劝你了。横竖不过三年一任,算来,你们今年任期也要到了,到那时别了这里,就是另一番天地了。”茭娘点头:“是啊,迟早都是另一番天地,那我何必要为了别人的几句言语,想着拿无辜的人发脾气呢。”
两人正在说话,下人报周奶奶来了,周奶奶进来时候,看见茭娘,迟疑了下才坐在茭娘身边,茭娘对周奶奶微笑,周奶奶惊的差点没跳起来,茭娘和同知太太都惊讶地看向周奶奶,周奶奶几乎是鼓足勇气才对茭娘说:“苏奶奶,我晓得你这段时候,和段太太起了争执之后,现在很多人都要瞧你的笑话,可是我,我,我不该把你家里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诉段太太的。”
茭娘见周奶奶急的都要哭出来,伸手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才道:“你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就算没有你,想讨好段太太的人多了去了。她看不上我,自然有看不上我的理由。和你没有关系。”周奶奶已经掉泪了:“可是我,我难过。”
同知太太急忙出言劝她,好在周奶奶也想起这新年大节的,把眼泪又忍回去,这么一折腾,段太太就已经来了。周奶奶用帕子擦了擦眼,跟着她们站起身迎接段太太。段太太刚一进门就见周奶奶双眼红红,段太太不由对茭娘不无恶意地道:“周奶奶怎么哭了?难道说,苏奶奶这是气了我不够,还要再气别人?”
☆、第94章 圆场
原本茭娘还想和段太太打招呼的,听了这话,茭娘的眉一挑,面上的笑却没有收起,只瞧着段太太不说话。同知太太没想到段太太张口就挑衅茭娘,眉不由微微一皱,上前开口打圆场:“段太太说笑了,不过是说起些事情,又恰好今儿风大,沙子进了周奶奶的眼睛,我们刚才要给周奶奶吹眼睛呢,哪来的气不气的?”
段太太自从来了赣州之后,觉得顺心顺意,渐渐地快连原先还有的掩饰也不愿意做了,偏生还有几个不服自己的,同知太太也就罢了,毕竟只差了一级,人上面也有人,段太太还能忍一忍。偏生这个茭娘,性情不那么柔顺,又不愿意听自己的,通判离知府还差的那么多,段太太真是恨不得把茭娘生生咬下来两口肉才能消了心中之恨。
此刻虽有同知太太在那打圆场,段太太也坐了下来,但还是对同知太太冷哼道:“这可说不成,毕竟苏奶奶可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这会儿不过是个六品官,就这样横行霸道起来,等到以后,再升上去,谁知道苏奶奶会不会把人给嚼吃了。哎呀,这话,也是我不该说的。”
这样夹枪带棒还语带威胁的话,把周奶奶更吓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偷偷地去瞧茭娘。同知太太怎会听不出段太太这话里的威胁,有些为难地瞧向茭娘。茭娘的眉一皱,看向段太太,段太太并没再说话,只伸手去拿茶,面上是得意的笑。
这个女人,还真是自视甚高了,茭娘晓得自己这会儿该忍气吞声,毕竟是在同知太太家中。可是再细一想,就算这回忍了,哪又如何呢?下回还不是要被搓成面团似的?茭娘的神色看在同知太太眼里,同知太太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刚要再开口茭娘已经笑了:“段太太,别的也就罢了,只是我这活了快三十岁,还从不知道横行霸道欺负人的味道呢,段太太可能解释给我听听,我究竟是怎样横行霸道欺负人了?”
段太太正伸手去端茶杯,就听到茭娘直接问出,她是真没想到茭娘竟然会这样直接问,手顿了顿,接着段太太就看向茭娘:“这不现摆着,你不就在欺负周奶奶?”茭娘噗嗤一声笑出,看向周奶奶:“周奶奶,我欺负你了?”
周奶奶没想到事情会转到自己身上,想说没欺负呢,又怕段太太,想说茭娘欺负了自己呢,又觉得对不起茭娘,于是周奶奶一张脸又红起来,渐渐看着又要哭出来。这好好的新年请年酒,怎么就弄出这种事来?同知太太一边在心里骂段太太竟这样不顾忌别人,一边又笑着打圆场:“段太太说笑话了,这欺负不欺负的,难道我们没有看出来,苏奶奶从没欺负过周奶奶,更别提欺负我了。”
按说同知太太这一打圆场,段太太也就该顺着同知太太的话,继续说下面的话,免得大家彼此脸上都不好看,可是段太太望着茭娘面上笑容,只觉得刺眼无比,对周奶奶冷笑:“是吗?周奶奶,苏奶奶从没欺负过你?”
方才同知太太打了圆场,周奶奶的心这才放下,谁知段太太竟抓住自己不放,周奶奶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茭娘没想到段太太还真是不把场面搞砸不罢休的人,一时竟也说不出话

厅内一时安静下来,这更让段太太抓住把柄,对茭娘冷笑:“瞧瞧,若非你欺负了别人,这会儿,怎么会没人敢说话呢。”同知太太是晓得茭娘的脾气的,这话一说出,茭娘怎会罢休?果然茭娘已经对段太太冷笑:“原来我还不知道,段太太竟然还开了天眼呢!”
段太太还没反应过来,茭娘就摊开双手:“我来赣州的日子已经不短了,算来也有三个年头了,大家原先相处的都还好。段太太来赣州,满打满算不超过三个月,就能瞧出人人都被我横行霸道欺负了。这难道不是开了天眼。这是其一。”
茭娘不等段太太表示反对就又道:“其二呢,这赣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满城官员也有那么些个,段太太方才也说了,上面还有知府呢。段太太难道是想说,上一任的知府就是眼盲心盲,放纵下属欺负人?”
段太太没想到茭娘不但不害怕,口齿还这样伶俐,她敢欺负茭娘,不过是觉得茭娘出身小户,又没人庇护,苏桐也是出身小户之家的官员。谁知茭娘把上任知府抬出来,她答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正在踌躇时候,就有人来报又有客来了。同知太太急忙迎客进来,这几位客一进来,见段太太和茭娘相对而坐,周奶奶在旁满面通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要打个圆场,于是宋太太就笑着道:“这是怎么了,周奶奶怎么脸通红?”
茭娘已经抢在段太太开口之前就说话:“我们方才在说起李太太来,段太太感慨了几句,说李太太做人着实好,周奶奶也感怀了下,因此都在感慨。”这一看就不是实话,宋太太还想再说话,同知太太已经笑着接了茭娘的话:“是呢,我们方才都在说起,段太太还说,没有见过李太太,着实有些遗憾呢。”
段太太原本还想对着宋太太把话给拉回来,可是连同知太太都这样说了,再生硬地反过来说她们没有说这个,让人的联想太多,于是段太太只有气狠狠地瞪了茭娘几眼,别过头去和宋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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