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宫》第297章


签的也都是死契。除非管事一家再没有人口能干活,才会将庄子交给旁人料理,否则那些活迟早都是要落我头上的。我若带着你走了,爹娘可怎么办?庄子可怎么办?总不能为了咱们,就让庄子上的人都跟着遭殃。”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愿意为了我走。也罢。”玉荷甩开了她的手:“既然你对我这样狠心,那我又何必求你。”
说话的功夫,玉荷从怀里摸出一支玉瓶,摘了瓶塞,仰脖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可能是天色太黑的缘故,等沩山发现她往嘴里倒了些什么进去,已经来不及了。“玉荷,你这是干什么?玉荷你喝了什么?我去给你找郎中。玉荷……”
他怎么也晃不醒怀里的人,万箭穿心般的痛楚,让他生不如死。“好好好,你竟然这样狠心,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要死,我随你去便是。爹、娘,请恕孩儿不孝,你们既然不能成就我这段姻缘,那我只有自己带着玉荷去阴曹相聚了。”
“来人,快来人,玉荷死了……”
林子里不知道谁嚷了一句。忽然瞧见四面八方有火光往这边涌来。
沩山都来不及自尽,就被这样的阵仗给吓坏了。
“乔管事,你快看,这个野小子果然在这里。”领头的跑的极快,往这边看了一眼,发觉玉荷倒在那人怀里。“乔管事,你快来呀,玉荷真的不行了。杀人了……”
“没,没有……我没有。”沩山连连摇头:“我真的没有杀玉荷……”
乔管事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果然见玉荷一动不动的躺在沩山怀里。“好你个银棍,你竟然敢这样对我女儿。我们乔家庄绝对不是好惹的。黄沩山,今晚你就得把命交代在这里。”
“乔伯伯,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玉荷是自己想不通才……罢了罢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辩无可辩,随便你处置也罢。”沩山哀莫大于心死,这时候也没力气再和他争论:“我只求乔伯伯一件事,我和玉荷活着的事情,你们不肯成全,若我们死了,还请乔伯伯能将我俩安葬一处,也算是全了我们的心愿。只要乔伯伯能点头,沩山死而无憾。”
第二百八十一章 美满
“沩山……沩山……”
黄管事的声音,在这样静寂的夜晚听上去特别的凄凉。
也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黄家庄的人也赶来了这里。
乔管事一行人铁青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到来有所转圜,反而更加难看。
“我家沩山呢?”黄管事走上前来,皱眉问他一句。可话音还没落,他就看见被三两个壮丁簇拥在当众的人,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沩山……”黄管事快步走上前去,借着手中火把的光往那瞟了一眼,顿时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这么跪了下去。“沩山,这是怎么回事,沩山,你好狠的心,怎么能丢下爹娘,沩山。”
乔管事的心突突的跳着,这些年,他与黄家不睦,为着山、地、庄家各种各样的事情作对,却没想到他再怎么阻拦,自己的女儿和黄家的儿子共赴黄泉。
“是你。”黄管事按过黄沩山的脉搏,确定人已经去了,猛地转过脸瞪着乔管事:“是你逼死我儿,是你阻止他们在一起。这一起两条性命,你赔得起吗?”
“胡言乱语,分明是你的儿子勾引我的姑娘,还搭上我姑娘的命。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反而……”
“沩山……”
“玉荷……”
乔管事和黄管事都愣住了,这是他们娘子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乔管事想让人拦住乔婆子,可根本来不及,她扑上来瞧见自己的女儿死在那,顿时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黄婆子就更不用说了,看见儿子胸口插着一把利刃,顿时晕死过去。还是黄管事给她掐人中穴半晌,才幽幽的缓过一口气来。
两个女人,在这样的夜晚哭的特别的惨戾,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敢发出声音。只觉得后脊梁一股一股的直冒冷风。
“你别哭了,冤有头债有主,今晚我便让乔家庄的人给咱们的儿子偿命。”黄管事的一句话,将气氛推向了冰点,所有黄家庄的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棍棒,预备和对方开战。
乔家庄的人自然也不甘示弱,咬牙切齿的问他们要玉荷的命。
却只有两个妇人,还没有从悲伤中醒过来。
“你就是杀光黄家庄的人又能如何,我儿子也活不过来。”黄婆子生生的攥着拳头,气的浑身发抖:“我早就劝过你,不要针锋相对,都是朝廷钦点的皇庄,效忠哪一位君主都是尽心,你偏不肯听,非要分出主次来。人家要种燕麦,你非要种小麦,那各种各的不就好了,还偏要说人家田里的蝗虫,飞来你这边吃更好的麦子,你亏不亏心?你们眼里,就只有那点钱银,怎么,是要学土匪占山为王不成?就这么点事情,非要搅得两个庄子的人都不安生。好了,现在好了,这下搭上咱们儿子的命了,你满意了?人家的闺女,还不是人家娘心口的肉,两个孩子这样年轻,就这么去了,你们满意了?别说你今天就是血洗整个乔家庄,就是把这皇城里的人都杀光了,你也是个废物,你保不了一家老小的平安,你更不能周全孩儿的心愿,你这个爹,猪狗不如。你要杀就先杀了我,我情愿去地下陪儿子,也不要再看见你。”
“黄家姐姐说的是,没了玉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乔管事,你就好好的管着你的庄子吧,我这个没用不会生儿子的婆子,这就下去陪我的闺女。是你活活逼死我们娘俩,你这个杀千刀的。”乔婆子和黄婆子都跪在一双恋人的面前,哭的昏天暗地,肝肠寸断。
岑慕凝躲在远处,也是红了眼眶。
眼见着那两个人夫人要寻死,庄子上的人拦都拦不住。岑慕凝这才抹了把泪,唤了一声冰凌。
冰凌和青犁迅速的翻飞着跃到了人群之中,拦住了寻死的人。
“皇上,臣妾还是喜欢大团圆的戏码,这出戏也该收场了。”她自顾自的走到人群之中,看着随她而来的庄凘宸轻轻抿唇。“活着的时候,你们偏不肯成全这对苦命的鸳鸯,这下好了,人都没了,你们又来哭天抢地的,有什么意思。”
“这位夫人,您只是暂住在我们庄子里,我们两家人的事情,恐怕还轮不到你来过问。”乔管事的话音刚落,乔婆子就扥开了抓着她的人,一个箭步冲上来,照着他的脸上就是一个嘴巴。
那一声格外香脆,直打的乔管事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你这个刁婆子,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我就疯了才会嫁给你,才会听从你的摆布,才会让女儿没了命。如今我连死都不怕了,还要顾及你的脸面吗?你再多说一个字,嘴给你打烂。”
乔管事这边刚熄火。
黄管事还没开口,就被黄婆子拧了耳朵,疼的龇牙咧嘴却不好意思吭声。
“这位夫人,可是有什么话要说?”黄婆子边拧边问。
“方才我经过此处,听见你的儿子求乔管事,让他死后能与玉荷一同安葬,便能成就这段好姻缘,这你们如今可同意吗?”
黄婆子看了一眼乔婆子不住点头:“玉荷这孩子,手脚利索,无论是厨房里做活,还是下田都是一把好手,是这庄子里最出挑的丫头,我当然愿意。”
“沩山孝顺,又最是能吃苦。若他们活着就能促成这段姻缘,该有多好。”乔婆子也是潸然泪下。
“那我便做个主,替黄家向乔家说媒,促成这段姻缘如何?”岑慕凝问。
两个婆子都没看自家夫君的脸,哭着点了头。
“这些年,宫里头有宫里的不太平,宫外有宫外的是非。可是即便你们这几乎黄庄没有按时交纳足够的粮草,上面也从来不曾亏待你们。要种子给种子,要农具给农具,每年都会送些耕牛过来。即便旱涝的时候,还会将外头采购入皇城的粮食拨一部分给你们填饱肚子,如此,你们仍然不满足。不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矛盾,错过春耕,就是为一点小事焚毁对方的庄稼,你们以为这些事情不上报朝廷,上面就查不出真相吗?自作聪明,最终的结局就是自食恶果。”
这番话说出来,两位管事都愣住了。
乔管事奓着胆子问:“这位夫人,您到底是……”
岑慕凝没搭理他,转而看向那双有情人。“他们又有什么错?要承担你们自私种下的恶果,白白搭上性命?我只再问最后一次,这门婚事,你们身为父亲的,到底答应不答应。”
乔管事和黄管事对视一眼,总觉得面前的人大有来头,碍于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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