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背后的女人:德妃传》第119章


佟贵妃用茶盖轻轻拨了拨盏中的茶叶,笑道:“妹妹好灵的嘴巴,倒是个风雅之人,我也不晓得是不是什么老君眉,不过是随意拿来泡的。”
宁德轻笑道:“姐姐到底财大气粗,这老君眉只取幼嫩芽叶,因此制茶的时候最不经揉,所以分量极其稀少。只因这茶满布银毫,形如长眉,所以叫老君眉。哪里是月例里惯发的六安和天池茶可比的。”
佟贵妃原就不在意这些东西的,因此便道:“既然你喜欢,待会儿就让人给你送去吧,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不如送了你。它既可以找到识它的人,你也好承我的情,省得它被我生生糟蹋了。”
宁德正欲起身称谢,佟贵妃微微颔首,目光清澈似一掬秋水盈然望着宁德,笑道:“万琉哈氏的事到底有劳妹妹了。”
宁德愣了愣,反应过来问道:“姐姐什么意思呢?”
佟贵妃微微一哂,只是笑道:“没什么意思,妹妹心里有数便行。万琉哈氏是我宫里的人,我是万不会害她的。”
宁德浅笑道:“姐姐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稳妥点儿也是好的。”
佟贵妃点了点头,注视着宁德的眼睛轻叹一声,“后宫之中也只有妹妹真正懂我的心意了。”
宁德一时听得心酸,想起自己初入宫的时候是佟贵妃一直在自己身边护自己周全,只是转念又想起当年从自己身边带走胤禛的人也是她。这么多年过去了,禛儿如今已经长到自己的胸口了,她勉强笑了笑,若无其事道:“姐姐,何出此言呢?你这一生为大清后宫,为皇上劳心劳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从来没有人会怀疑姐姐的心思。”
佟贵妃抬起头,扫了一眼宁德,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纹,只是眉眼间却不见波澜,“那章佳氏呢?她在你那儿不是抱怨过我管教不力吗?”
宁德忽然觉得心底有一根小刺狠狠地扎下,虽然不觉得特别疼,却仍有些不舒服。她只好笑了笑,道:“姐姐何必和她们一般见识。章佳氏毕竟年幼无知,妹妹回去后必定多加管束。”
佟贵妃看着杯中的茶叶轻浮翻滚,微笑道:“妹妹也不必介意,我不过顺口提提。我们也年轻过,年少气盛的时候总是一步也不肯让,处处要争个赢,斗个结果。结果能有什么呢,什么也改变不了啊!时间久了,就知道在宫里头的大部分时候,也不过是混日子罢了。你骂人一句,人回骂一句,你打人一下,人还手一下……来来去去,不过是自己找累找难受罢了。既然没有把握把人家一招给捏死,那就好好过日子吧!你好我好大家好,和和气气的,自己的日子也没这么不舒坦。我们这些老人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就看着小姑娘们闹腾,权当看热闹解闷罢了!”
宁德默然,却知道她说的也是实话。如今她们几个上得了台面的妃子见面总是和和气气的亲热,便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比起那些新进宫的小妃子整日的瞎闹腾,她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一招致命的算计。那种你扯一下我头发,我吐你一身唾沫,不伤皮肉,永无休止的争斗,只是留给市井泼妇般肤浅女子的游戏。所以这些年皇上宠幸的答应、常在虽然越来越多,可是真正能熬成贵人的却没有几个。那拉氏在承乾宫里胡闹,佟妃未必就不知道,只是知道了也不去理会。她们几个都是一样的心思,没有万全的把握谁也不出手,只当做戏来看,她们仍旧是贤良淑德的天子后妃,天下女子三从四德的表率。
从承乾宫回来,还没到永和宫宁德就见宫外多出了许多宫女、太监。宁德下了步辇,心知是皇上到了,只是奇怪皇上甚少这个时辰到自己的宫里来,又见梁九功立在门外不由得更生疑惑。她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向梁九功使了眼色,在一边轻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梁九功弯下腰,悄声回道:“今天早上还是好好的,奴才估摸着怕是因为下午忽然得了明相的折子,说是纳兰家的大公子没了。皇上开始还好好的,如常处理好了各部的奏折,然后脸色就有些不悦了,离了乾清宫说是要四处走走,奴才们也不好拦着,只能在后头跟着,谁知走着走着就走到娘娘的寝宫来了。”
宁德点了点头,想起皇上在南巡路上和她说过的话,知道皇上感情向来轻易不外露,如今怕是真的有些伤情了,于是轻声推门进去,果然看到玄烨歪坐在榻上出神。见她进来,似有似无地笑了笑,“你也知道了。”
宁德一时不知道如何劝他,只是站在一边,就见玄烨指了指放在一侧的古筝对她说道:“还记得南巡时给朕弹的曲子吗?再弹一次吧。”
淡淡的月光透过雕花的木格窗洒进屋子里来,屋内香气馥郁。黑酸枝雕成的架子上一盆百合开得热闹,只是花瓣上有些黄褐色的纹路预示着它的花期离凋谢不远了,似乎也正因为此百合花香得越加氤氲弥醉,要把自己储蓄了一生的味道都释放出来。宁德向来偏爱似有若无的沉水香,如今闻到这样香甜的味道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铮铮的琴声滑过,就听宁德清冷的嗓音中伴着些许的空洞和惆怅,如梦的歌声响起:“小构园林寂不哗,疏篱曲径仿山家。昼长吟罢风流子,忽听楸枰响碧纱。添竹石,伴烟霞。拟凭尊酒慰年华。休嗟髀里今生肉,努力春来自种花。”
玄烨静静地听着,见宁德苍白的指尖在琴弦上滑过最后一条尾音,他才淡然地笑道:“这不是南巡时的那首曲子了。德儿是想劝朕吗?”
宁德侧过头,为玄烨斟了一杯水,“三年前也是今天,纳兰公子的元配卢氏过世了,纳兰公子今日去了,也不能说不是成全了他的心事。”
玄烨脸上仍旧有些许落寞,“他是个多情种子啊,就这样撇下家国天下去了,添竹石,伴烟霞。拟凭尊酒慰年华。休嗟髀里今生肉,努力春来自种花。是朕留不住他啊,曹寅也去了苏州,如今朕身边可以交心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玄烨忽然拉住宁德的手,把她搂在怀里,喃喃自语道:“德儿,你不要离开朕,不要离开朕。答应朕好吗,一定要比朕活得更久些,朕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个宫里,不要……”
宁德鼻子有些酸楚,他如今才三十二岁啊,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如今为着纳兰性德的猝然离去,竟然感觉到了死亡离他们是那么近。她把头伏在玄烨的肩上,强笑着答道:“皇上说什么呢?皇上贵为天子,万岁无疆,快不要这样说了。”
玄烨自嘲般地笑了笑,道:“千秋万代,万岁无疆那是骗人的东西,万岁万岁万万岁喊了多少年的东西了,可是纵观整个历史,你瞧哪个皇帝活到过万岁的。朕的阿玛,二十四岁就丢下天下、丢下老祖宗和朕仙去了。”
宁德的身子被玄烨铁臂似的臂膀箍住,一时勒得隐隐有些生疼,那百合花的香甜闻在鼻尖却是说不出的腻味,她的心颤了颤,咬着发冷的舌尖回答道:“皇上,德儿答应皇上,决不先离开皇上。”话未说完就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滚烫的东西流了下来,滴在玄烨缠丝的明黄色锦袍上,瞬间便变得冰冷了。
玄烨松开她,见宁德已是泪流满面了,他忙拿了自己的帕子为她擦眼泪,手忙脚乱地哄道:“都怪朕不好,定要怄着你说了这么多的伤心话。知道德儿心嫩,不比朕那颗石头做的坚硬,怎么就哭了呢?难怪小时候听嬷嬷们说女人都是水做的,朕原先还不信,如今见了德儿才明白过来,这女人可不是水做的吗?”
宁德被他哄得没法,又不好让人见皇上这样为她做小态,于是忍不住破涕为笑,终究啐了一口道:“皇上就知道欺负人家,好端端地说这样伤人心的话,可知您就是冷心冷面的汉子,惹了我出丑,皇上合该高兴了不成?”
玄烨见她先是哭得梨花带雨,如今泪中带笑,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一时不能自已。门外太监上了灯,在恍恍惚惚的烛影下,宁德的脸庞上映照出柔和圣洁的光亮,玄烨有些情迷意乱,他伸出手扯开宁德身上的旗装。在男女之事上,他早就已是个中老手,不待宁德推拒,已经将她的身子轻轻地抱起,放到床上,牙齿咬着宁德的耳朵轻轻说道:“朕今晚就让你知道朕是不是个冷心冷面的汉子。”说着已经解开了自己的衣襟。
门外梁九功伏在窗下静听着动静,听到从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他了然地一笑,对捧着装满绿头牌盆子的敬事房太监道:“回去吧,看来皇上今晚要歇在德妃娘娘这里了。”
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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