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背后的女人:德妃传》第142章


宁德笑了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胤禛像她一样感情都不外露,难得他这样孝顺,还知道哄自己开心。她想着,也许这是一个机会,借着这个机会把他和十四的恩怨给了了,于是宁德娓娓地道:“还记得小时候禵儿偷糖吃的事吗?”
胤禛记起往昔,嘴角不觉挂上了一抹笑意,“记得。”那时胤禵爱吃甜食,尤爱敏妃章佳氏那里的糖莲子,一吃竟吃上了瘾。一天,竟吃了几十颗,嬷嬷们急了,怕蛀了牙主子们怪罪。禀了敏妃,于是偷偷地在糖莲子外面涂了一层黄连。黄连极苦,小胤禵刚抓了一颗糖莲子放到嘴里便被苦得哇哇大哭了起来。正当众人以为他日后再也不会偷糖吃了的时候,胤禵却不肯将掺了黄连的糖莲子吐出来,一边哭一边舔,苦中带甜,甜中带哭,一直把那颗糖莲子吃完为止。他和听闻而来的额娘俱是哭笑不得。
宁德点了点头,“他从小就尝便了甘苦。”
“谁又不是呢?”胤禛从宁德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意思,他有些不悦地叹了一声。这是他和额娘独处的时间,从小他和额娘能够独处的时间便不多,如今实在不想愣生生地杀出一个人来破坏这样美好的时光。
宁德脸色黯淡,却又不甘于放弃,她提醒他,“他是你弟弟,你唯一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他的心太大了,儿子怕这皇宫太小,容不下他。”胤禛断然拒绝道。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他们彼此都懂得。那个时候,他们下定决心要各自走各自的路便是说好了,这样也好,无论谁输谁赢,额娘都不会有事。
“如果他的心大,那就让你的心比他的更大。”宁德的声音轻轻地颤了一下,她第一次有些脱离那份淡然,只怕眼前的这个儿子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但是宁德仍旧沉稳地说,“你的皇帝心难道不比一个亲王的心宽广吗?”
胤禛一时有些受不了宁德眼中深深的信任。她信着他,不会伤害她的孩子,她相信自己不会见到骨肉相残的景象。胤禛一时有些慌乱,自从他决定要走上这条路起,就不曾把那些人当做是他的弟弟。同样的,他也知道,此刻那些人也不曾把他当做哥哥,他们之间稀薄的血缘关系,早就在这炽热的皇位争夺下,变得不堪一击。
胤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何时意志力会这样薄弱。只不过在额娘的注视下而已啊,为何便像身处地狱烈焰炙烤般难受。她那充满信任的眼神比皇阿玛厉声喝斥还要厉害,一时心动就不自觉地点了头。胤禛见宁德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忽然说不出的难受。
他站起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如今他大权在握,是算清账的时候了,可以做一些以往一直想做而不能做的事了。
胤禛盯着宁德道:“今天……宜太妃……”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宁德,一来怕勾起宁德的伤心事,二来又怕现在传出去会打草惊蛇。
他想了想道:“皇额娘,还记不记得七妹妹?”他缓缓地道,像是怕惊着宁德,“儿子,还有一事相告。”
宁德收回看向窗外游离的目光,转而凝神盯着胤禛,“你终于知道了。”她的反应大出胤禛的意料,“素来就听说你府里有粘竿处,形同前朝锦衣卫。如今做了皇上,还是撤了吧,传出去不好。”
胤禛像是重新认识了宁德,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他的额娘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不声不响,却尽得先机。他不知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她,那么连当时德妃都能打听出来的消息,皇阿玛会不知道吗?皇阿玛如果知道,为何还要立自己为储君呢?胤禛的脊背上生出一些冷汗,黏在衣服上分外难受。
宁德看着他,温柔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了。你皇阿玛确实是早就晓得的,只是那么多兄弟里头谁没个鸡鸣狗盗之事呢?大行皇帝是见惯世面的人,他怎么会不明白。”
胤禛回过神,定下心,仍旧说回原题。既然皇额娘是知道的,那就好办了。如今正好拿宜妃之事杀鸡给猴看,不找点儿事给老八他们做做,他们那边也不会安生。“既然这样,额娘为何还要忍到今日,难道就这么让七妹妹白死了吗?我虽然不曾见过七妹妹,但她仍旧是一条生命啊!”
宁德淡然笑过,眼神里有谁也看不懂的东西,“你以为那时就只有宜妃一个人吗?我说当时孝懿仁皇后,你的皇额娘早就知道你信吗?你能在她死后朝她泼污水吗?你能接受你的皇额娘根本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吗?”
她没有理会胤禛的愕然,只是继续说道:“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宜妃是主谋,成嫔是帮凶,佟姐姐当时就是知情的。现在要是牵扯出来,牵连甚广。戴佳氏现在已经做了成太妃,她的儿子七阿哥一直仰仗着你,至少是不会跟着老八他们胡闹的。你如今要是动了宜妃,扯出旧案来,便是动了你自己的根基!佟家不会就这样算了的,那些铁帽子王爷、贝勒们还有宗室们,也不容大行皇帝刚刚驾崩,孝懿仁皇后的名声就受辱。”
胤禛跌坐在凳子上,“你说皇额娘她早就知道了?”
宁德点了点头,云淡风轻地道:“罢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下去的。这件事我不想再追究了,皇上也把它忘记了吧。”
胤禛捏紧了拳头,他想起宜妃和九阿哥来,犹自不肯放弃,“那额娘就打算这样放过宜太妃和成太妃?”对于孝懿仁皇后,他是不肯再提起了。
宁德清淡平和的目光在室内缓缓流淌,“成妃在你七弟救下老六的时候,我就已经原谅她了。她终究是一个可怜人。至于宜妃……”宁德轻轻叹了一口气,“死倒是一种解脱,就让她这样活着吧,对她来说,这样活着未尝不是一种磨难,或许比死还要来得可怕些。”
宁德回眸向胤禛笑道:“如今天下已是你的了,我都已经放下了,你还放不下吗?”
永和宫里有花开的声音,飘在风里,然而只有静下心才能听得见。
雍正元年五月二十二日,宁德生病了。
雍正帝亲至永和宫,昼夜侍奉汤药。宁德是在深夜走的,就像她的为人从不愿惊动任何人,她默默地离开,宛如深睡,便是在一旁亲自伺候的胤禛也没有察觉,那个生他、教他的额娘就这样平静地去了,没有留下一个字。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还以为今天额娘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了。这几日宁德常常咳嗽,有时咳得整夜不能安睡,他正要吩咐大家不要打搅,太医的脸却不知为何变得惨白……
二十三日丑刻皇太后崩,追封为孝恭仁皇后,终年六十四岁。雍正元年九月初一,葬孝恭仁皇后于景陵。
第二十七章 番外 一 蝶恋花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在月华的照射下,永寿宫的琉璃瓦上泛出淡淡的光晕,夏末秋初,偶尔有几声蝉鸣,听来竟有些苍凉的意味。
永寿宫的主人是大阿哥胤禔的生母惠嫔那拉氏汐玦,不同于她的堂兄纳兰性德的才高八斗,她只是深宫中的一个小女子,秉质柔嘉,论才情不抵德嫔,论美貌也稍逊于荣嫔和宜嫔。幸亏她在康熙十一年生下了身体健康的大阿哥胤禔,就这样平平稳稳地走过了近十年的风波。
她看着仁孝皇后难产、逝去;看着孝昭仁皇后得势、封后,然后一病不起;看着一个又一个和她当年一样青春年少的女子入宫,得宠的得宠,如德嫔、宜嫔,失宠的失宠,连名字也没有留下一个。
微微的烛火跳动了几下,映得桌边的人影也抖动了起来,看着她映在墙上的影子飞针走线,那灯影中的人犹在娴熟地刺绣,不过也是打发时间罢了,不然漫漫长夜要一个人如何度过。
永和宫那边最近热闹得很,德嫔和那个成常在都有了身孕,自己身为嫔主又是姐姐,自然也得意思意思,就是冲着佟贵妃的脸面也不能落在别人后头。这个后宫就怕出头,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是这个意思吧。礼不能送得太贵重,贵重了招摇惹眼,又不能太轻,太轻了恐遭人心疑,若是能亲手绣个什么小玩意送去那是再好不过了,可惜自己手拙怎么也绣不出一样能入得了眼的东西。
这种精细活自己总是没有天分,只是闲来无事做着玩玩,终究还是难登大雅之堂。她放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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