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录》第139章


这样的声音,惊得夏清时心头巨震。
她所知道的段南唐,是高高在上,自傲自负的,他聪明,冷淡,头脑清醒而残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握着天底下他想掌握的一切,哪怕是在当初的那个山谷之中,也不曾如此的示弱过。
“我们说好了的。”段南唐又重复了一遍,“我放过沐宛君和她的两个儿子,而你嫁给我为妃。”
沉默了片刻,夏清时方淡淡开口:“没错,我这不是如你所愿,嫁给你了吗?”
段南唐看着夏清时美若朝阳,却冷如清霜的面容,还有她那死死捏着,丝毫不肯放松的拳头,半晌之后,又将掀起来的珠帘放了下去。
“我不会勉强你的,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说完,随即转身走出了养心殿。
一滴汗珠顺着鬓发流下,直到此刻,夏清时才松开了手,长舒了一口气。
“喵……”
刚放松下来,一声猫叫从桌案底下传来。
夏清时心中疑惑,起身一看,橘毛不知什么时候竟也跑到了养心殿中。
想也不想,将它抱起,洞房的这一晚,一人一猫,相拥而眠。
而昭元帝段南唐,据说在御书房批了整整一晚的奏折。
直到天微微亮起来,才合衣小憩了一下。
之后,便去上朝会见东凉来使。
此后几日,段南唐忙于政事,未再见夏清时一面,而夏清时因始终没有被赐住所,则一直住在养心殿中。
每日里,绿筠按昭元帝的吩咐炖了党参乌鸡汤来给月贵妃娘娘补身子。
直到这日,夏清时刚刚喝下了乌鸡汤,正发了一身的汗。
桂枝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绿筠接过汤碗躬身行了个礼:“桂嬷嬷。”
桂枝点了头,示意绿筠起身,抬眼便看向坐在桌案前,抱着猫儿正在写写画画的夏清时。
“贵妃娘娘好兴致呀。”
桂枝也不行礼,径直走向前去。
夏清时正在画的是皇宫里的地形图,她喜欢一边思考一边写写画画,由此,在想着怎样永远的离开这座皇宫,又不能令段南唐迁怒佳乐贵妃,将他们诛杀的时候,便无意识的将宫内的地形图给画了下来。
此刻见桂枝走近,赶紧将猫儿一把放在了桌上,按住猫背,把桌面上的图画挡了个严严实实。
桂枝是皇后身边的心腹,自是知道夏清时的来历,整个宫里头,对于夏清时和绾陶公主长相相似的传言一起,传话者接被段南唐赐了一丈红。
由此,即便许多亲眼见过绾陶公主,又见到夏清时的人,心中有很大的疑惑,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却也只得死死的闭住了嘴,不敢谈论半句。
夏清时抚着橘毛:“桂嬷嬷这么早来养心殿,是太后有什么吩咐吗?”
桂枝点头,笑意吟吟:“也没有什么大事,太后娘娘说是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怪想念的,特意喊我来,请你走一趟慈宁宫,见见面,说说话罢了。”
夏清时微微蹙起了眉心。
按常理,妃子是需得每日里晨起向太后请安的,不过段南唐特许了夏清时不用请安,由此夏清时自打回宫之后,还未见过太后娘娘。
此刻,太后已派人亲自前来叫人,只怕是不得不走一趟了。
正文 第120章:熏风初入(2)
慈宁宫里的紫阳花开得正盛。
一大团一大团,花团锦簇般好看。
夏清时提着裙角刚迈进殿中,便见太后拿了把小剪子,正在修剪一座矮山盆景上的小竹松。
见人来了,太后将剪子放下,招招手,示意夏清时走到她的跟前去。
不得不说,比起当那不受顺德帝待见的皇后时,太后的容色明显好得多了,整个人生机焕发般,愈发显得光彩照人,看上去小了至少十岁。
夏清时明白太后叫自己前来定然不只是说说家常那么简单,却也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只得依言走上前去。
刚刚站立住,便听太后赞叹一声:“先前倒从未仔细瞧过,果真是个美人,难怪皇帝对你如此痴迷。”
夏清时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好,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也不做声。
哪知太后手一伸,竟拉住了夏清时,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坐罢,不要如此拘谨,皇帝疼你哀家便也跟着疼你。”
“谢太后疼爱。”夏清时应了一声,挨着太后坐下,满鼻子都是安息香的味道。
太后看了一眼跟在一旁的绿筠和桂枝,挥了挥手将她们遣退了下去,这才又开口道:“前几日东凉有使者前来京陵,你可知道?”
夏清时一怔,这是政事,不知太后为何要与自己说起。
她点了点头,如实作答:“有听人提起过。”
“不错。”太后扶了扶额,“那你可知那使者前来所为何事?”
夏清时摇头。
她确实不知,不论是对于段南唐的私事,还是他处理的国事,她都无意知晓,知道东凉来人还是听绿筠送汤时无意提起的一句。
那时候绿筠也是好意,想让夏清时领段南唐的情,只是说陛下政务繁忙,成日的会见东凉来使,却也不忘关心娘娘身子。
不过说完这一句后,见夏清时脸色不好,便立即住了嘴。
由此,夏清时也仅仅知道如此。
“那东凉来使是东凉国的七皇子,名叫什么公孙镜。”
太后话音一落,夏清时眉心忽地一跳。
公孙镜?
那个救了自己的七殿下?
怎么他探查完南玉国情没有回国,竟直接前来会见段南唐了?
太后说话间一直看着夏清时的脸,她在宫中几十年,见过了多少的风雨,夏清时表情微微的一变,一下便入了太后的眼。
她扬了扬眉尾,抬高了语气:“你认识他?”
夏清时沉吟分毫,大方回道:“不错,我认识他。”
随即如实说道:“你知道,在长安山时,我曾掉下了断肠崖,那时候是他救了我。”
“原来如此。”太后拿起小金剪,咔擦一声减掉了一截绿油油的竹枝,然后缓缓开口到,“那个公孙镜向皇上请求和亲,而和亲的对象便是你。”
“什么?”夏清时彻底怔住了。
太后看了看夏清时,见她吃惊的表情,知道此事她并不知情,略微放宽了心:“他不知道你是夏文渊的女儿,他要娶的是南玉国的公主,绾陶。”
不待夏清时答话,太后便接着道:“东凉觊觎我国已久,如今陛下刚刚登基,国内本就未稳,和亲是唯一的选择,如若不同意公孙镜的要求,依他所言,不日东凉大军便将南下,让南玉内忧外患加身。”
夏清时明白,段南唐刚刚即位,又一举将其他几个皇子发配的发配,囚禁的囚禁,民心本就不稳,南玉国内已有多处起义造反的势力,实乃段南唐铁腕手段,将他们压制住了。
可此刻,若是又有外敌在身,只怕段南唐再明智,也无力与之一抗。
“你是一个聪明人。”太后见夏清时并不答话,又说了起来,“你化身良月,到如意馆中,段南唐身边,不过是想替夏文渊报仇血恨,还他的清白。如今唐儿已经替你父亲沉冤昭雪,也还给了你原本的身份,你的心愿可以说已经达成。”
夏清时看向窗外,聚散随风的流云。
太后说得没错。
她原本的心愿是已达到了。
夏家满门的祸起之源,那枚沉香令的来源,她已经知道了,此事怨不得佳乐,也怨不得叶北亭,只怪段南唐推波助澜,给爹爹扣了一个叛国的罪名。
不过如今,爹爹的冤屈已经洗去,她也无法杀掉身为一国之君的段南唐,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她还是恨段南唐,也无法接受亲生的母亲佳乐。
可佳乐毕竟给了她生命,她得还。
由此只得嫁给段南唐,在这京陵皇宫里锁一生。
甚至,她还想在段南唐身边的时候,想尽办法将沈临洛从边关调回来……
“所以,今日我叫你前来,是想同你商量,为了南玉,也为了你自己,去和亲吧。”太后一口气将她的目的说了出来。
夏清时抬起了头,看着太后的眸子。
这一对母子还真是如出一辙,向来只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从来不顾虑他人。
在他们的眼中,别人只不过是棋子,是利益的交换而已。
长久的生存在皇宫之中的人,早已没有了感情和人性,剩下的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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