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文]名门嫡后》第690章


“何况二房跟五房自知无望仕途,长年待在桑梓那边锦衣玉食的过,志气什么的早就消磨了,书读得不怎么样,也没什么过人才干,就这么出仕,仗着江家权势做点小官倒也勉强可以,但他们甘心只做小官么?!”
建嘉帝嘲讽道,“朕那下属不欲跟敦太妃撕破脸皮,但也不想她异想天开折腾出事来!所以就告诉她,二房跟五房出仕,必须你皇祖父松口!而你皇祖父最喜欢晚辈学业好,本是提醒她安分守己一点,好好的教导子孙!结果她倒是趁着跟大房谈条件时,逼着江崖云把你那两堂哥一家都带到京里,指望常在你皇祖父跟前混个脸熟,好解了二房跟五房的禁!又把孩子塞到你门下听课……”
想想当年五哥江崖晚跟庶幼子江景满、以及江崖云之间那古怪的态度,江崖霜到这里算是全明白了,他伸指再次揉了揉眉心:“那么,父皇忽然说起这件旧事,却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你可想过,朕的人怎么能够截下那封连在夔县经营多年的二房、五房都没察觉的信?”建嘉帝静静望着儿子,却依旧说着仿佛无关主题的话。
第六十四章 天子的担忧
江崖霜放下手,抬眼与建嘉帝对望片刻,轻声道:“您……不喜大房……”
“咱们父子到底相处时间不长,都这会了,你还用这样委婉的措辞?”建嘉帝闻言,笑出了声,怅然的拍了拍他肩,叹道,“什么不喜……区区不喜,值得为父我派出得力干将,千里迢迢从北疆赶去夔县盯梢?!那可是为父麾下最剽悍的一队人,在北疆顶得上一支百人队了!”
“这样的儿郎,多少都不嫌少,还能只去盯个梢么?!”
建嘉帝冷笑:“他们本来的任务,是去杀人的!”
杀谁?
当然是江崖云!
建嘉帝本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为了自己的前途,连亲生儿子都能舍弃。那么从幼年起就一直打压欺凌他的江天骜,有什么理由被他放过?
而且那个时候是江崖月死了没多久江崖月是死在建嘉帝的亲生女儿江绮筝算计之下,但追根究底,大房跟三房不先坑江绮筝,江绮筝也不会弄死两个堂哥!
建嘉帝又怎么可能因为江崖月已经死了,就认为这件事情到这里结束了?
只不过大房一家一直在京里,就在昭德帝的眼皮子下面,他不好下手。既然韩老夫人称病,逼得江崖云跟江景旭回乡侍疾,他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按照他本来的计划,杀了江崖云父子,正好嫁祸给韩老夫人!
但没想到他的人为了躲避昭德帝事后的追查,一路掩藏行迹赶到夔县时,老敦王却先死了!
这种情况下,建嘉帝派去执行这次任务的负责人改变了主意。
因为老敦王之死必然会让昭德帝的注意力投向夔县这时候再对江崖云父子下手,万一事后被查出蛛丝马迹,把建嘉帝拖进跟老敦王身死有关的旋涡里,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倘若仅仅只是江崖云父子死掉,即使被昭德帝抓到把柄,建嘉帝还有点理由:自己子女被算计在前!
但老敦王谁都知道,在这位长兄的问题上,昭德帝不会跟任何人讲道理!就算要讲,那也只讲一种道理,就是他说的就是道理!
“……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也不必罗嗦!”建嘉帝简短的说了下往事,摩挲着帝座的扶手,淡淡道,“你皇祖父在的时候,为父我没动敦王、桂王他们,当然是忌惮他!但眼下为父登基都有这些日子了,之前你们母后遇刺……”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才道,“那会朝野事情很多,随便找个人就能把他们拖下水。但为父一直没有这么做,你可知道为什么?”
他这么说,其实也不是真想要儿子的回答,所以不待江崖霜回话,就自顾自的继续道,“因为你们母后遇刺后的第一个晚上,朕亲自在榻前守了一夜。那个晚上朕反复想:如果再给朕一次机会,让朕回到年轻的时候,朕还会不会选择今天的这条路?”
“还会不会继续娶你们母后?会不会纵容她由着性。子得罪你们大伯母?会不会抛下她与丹儿,前往北疆投军?会不会以丹儿为代价,去算计大房?会不会……”
建嘉帝之前一番话已经将自称变成了温柔的“为父”,到这里却又改回了天子专称的“朕”,他语气里的迟疑与彷徨起初很明显,但越到后面却越坚定转头看向侍立身侧的江崖霜,建嘉帝回顾自己平生所有值得懊悔与挽回的事,最终,却轻轻摇头,目光沉静的说道:“朕想了又想,最后确定:哪怕再给朕一次机会,不,十次机会!朕依旧会选择今天这条路!”
“朕虽然资质平庸,但,终究不能甘心于平庸!”
“哪怕代价是原本发誓相守一世的发妻,哪怕代价是爱如掌珠的嫡子!”
建嘉帝淡淡道,“所以朕知道,你们母后的去世,还有如今咱们父子对丹儿的亏欠,其实不能怪敦王与桂王他们,正经该怪的,是朕自己!”
“至于我儿你,你不过,恰好生作了朕的儿子,又恰好被朕择为储君!”
建嘉帝看着江崖霜,“所以你不需要像朕一样,念念不忘对丹儿的亏欠!那些都是朕做的,与你没有关系!即使你觉得亏欠,你也应该亏欠朕因为你现在所有的,看似丹儿为你铺了路,可归根到底,真正给你铺路的那个人,其实是朕!”
他起身扬袖,嘿然道,“你想要弥补,不该是对着安儿,却应该,对朕!”
这番诉说也算跌宕起伏了,江崖霜却一脸的波澜不惊,淡淡看着他,似揶揄似漫不经心:“父皇想要孩儿如何弥补?”
……半晌后江崖霜告退而去,屏风后转出岷国公的身影,有些啼笑皆非的看了眼神情沮丧的建嘉帝:“还是被看出来了?”
“哪能件件都算准?到今儿这地步也算可以了。”建嘉帝叹了口气,招手示意他到江崖霜方才坐的位置上落座,无精打采道,“再说你不是也说了?看秋静澜不像有反意的样子。”
岷国公与建嘉帝君臣之间的感情显然比外界传言的还要深刻,他毫不推辞的坐下后,自己拿壶斟了茶水,嘿笑着道:“臣说的是吧?太子殿下跟惠王殿下、敬王殿下都不一样,可不是会事事依着您意思走的人他要没看出来也还罢了,既然看出来您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归根到底只是为了提醒他大秦定鼎不易,单是您这一房,就付出这许多代价……”
也叹口气,“连敏柔皇后都……所以太子殿下须得珍惜,万不可为人为事所困,阻碍了大秦的盛世清平!您说他怎么能不联想到,您借着惠王世子,扯出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又提兄弟又提发妻的,还口口声声说不后悔……为的不就是提点太子殿下,别因为跟太子妃太要好,疏忽了防备太子妃的娘家人么?!”
岷国公觉得建嘉帝这是多此一举:“那秋静澜真有此意,当年在镇西军里时虽然答应了您共襄盛举,但为何又提出只要您保证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的利益,那他愿意从头到尾只干活不拿好处?!交兵权交得那么快不说,愣是连咱们大秦的开国功臣都不算混上足见他对太子妃是真心疼爱,这样太子殿下疼太子妃才没问题呢!臣倒是觉得,太子殿下真依您的意思,去防备太子妃,夫妇离了心,秋静澜生反心更有可能!”
建嘉帝摇头道:“你忘记朕那个女婿了?虽然任子雍这些年来一直在给秋静澜奔波,可他的来历你我还不清楚?!那可是前瑞德宗废太子的心腹谋士之子!当年要不是他爹身体不好死得早,他又年轻,前瑞德宗的那个废太子对他信任不足,又怎么会被谷贵妃算计上?那位废太子不出事儿,如今这天下也未必轮到我们江家来!”
“这也不一定!”岷国公笑,“天意兴秦,前瑞国祚横竖是长不了的!”
恭维了一句,他再说起正事,“臣还是觉得,成阳侯的身世,不会给本朝惹什么麻烦的成阳侯自己就不是那类人,任子雍也晓得咱们知道他来历,这么多年过去,前瑞德宗废太子的心腹又还有几个在人世?正经吕王去年逝世,也不见举国有什么动静,何况一个那位废太子,到底没登基过呢?”
成阳侯就是秋风,秋风在前瑞封渠伯,本朝他的妻子从加恩封的公主成了真正的金枝玉叶,又是建嘉帝唯一的亲生女儿,自然也不会对他小气,直接把爵位晋了一级。
只是建嘉帝没亏待女儿女婿归没亏待女儿女婿,对这个女婿的身份来历,他还是感到很忌讳主要是秋风跟太子妃的兄长秋静澜之间勾连牵扯的,具体关系根本说不清楚。秋静澜当年报仇时展现的势力跟能力,都让建嘉帝觉得“这小子手里怎么总有好东西或者得用的人呢?他到底还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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