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匪下山》第42章


“哎,听傻啦?”
“你听这曲子,不像是咱们中州的曲子吧?”赵霸天低声道。
余小尾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想不到你耳朵很灵嘛。”
赵霸天扯着嘴角干笑了笑。
“听说西域曲调妖冶,多擅回转之调,女子舞蹈也妖娆妩媚,和咱们中州歌舞大不相同。”余小尾的目光落在弹琵琶的嘉月身上,细细研究道,“你看这姑娘眉眼,也不像是咱们中州人,且我听说西域琐罗国有轻纱遮面的习俗,或许这位嘉月姑娘,本就不是咱们中州女子吧。”
“大当家的,你知道的不少啊。”赵霸天甘拜下风。
若说山寨之中比刀枪棍棒,那自是谁也不输谁,可要比音律比诗书,那只能矮个里挑高的了。余小尾好歹出自大户,略读过些书,比这些山野村夫懂得多了。
“从前虽爹爹在海上做生意,都是听旁人说的。”余小尾说着,暗自努了努嘴,“只可惜我不会听,若是稀饭兄弟在,定能说得出好多道道儿来。”
只可惜,上次一别之后,已经有许久不曾相见了。
正当二人在屋里悠闲听曲时,忽而一个身影破门而入,连门都没敲,还没站稳便嚷嚷道,“大当家的不好了瑞兄弟——”
一时间琵琶声停下,三人的目光都落在骤然闯入的二狗子身上,尤其是赵霸天的眼神格外犀利。原来那不顾规矩闯进来的,是来报信的二狗子。
二狗子方才意识到自己来得鲁莽,试探着望了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的余小尾一眼,咽了口唾沫,“大、大当家的……”
突然有外人闯入,嘉月应声抱了琵琶,镇定地看着屋里乱糟糟的几个人,不多一句话。
“说!”
“瑞、瑞兄弟……回来了,请您还是回家里看看。”二狗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会儿还要想法子把话说得婉转些,长呼了一口气,鬼精灵的眼睛又看了看坐在席间抱着琵琶的女子,挪不开眼睛。
“回来了就回来了,本来就不是多大的差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赵霸天越过桌子扒拉了二狗子两下,“看什么看!没见过姑娘啊?”
二狗子回过神来,低声道,“回来是回来了,但事情和咱们料想的不太一样,家里的兄弟都拿不定主意,还是请您二位亲自回去看一眼……”
余小尾听出事情出了些端倪,倒也不慌不忙,“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二狗子用目光瞥了嘉月,嘉月自是聪慧,暗暗垂下眸子。
“可是老子今天好容易——”
“既然公子还有要事,还是先回去看看要紧。”嘉月柔声打断赵霸天的话,屋里人才安静了片刻,三双眼睛簌簌落在她身上,嘉月敛裙站起身来,略略施了一礼,“公子若有兴致品乐,不妨来日再来,小女子随时恭候公子的大驾。”
这话听上去像是定下个来日的约定,实则是下了逐客令了。
“那咱们就不打扰了。告辞。”余小尾站起身来,男儿似的与那嘉月抱拳告辞,而赵霸天瞪了二狗子片刻,闷闷端起酒盏将那女儿红一口饮尽。
“既然月姑娘都这么说,老子……啊,在下就来日再串门拜访。”说罢,他才恋恋不舍地起身,随着二人的身影一步三回头地离去。只留下嘉月一人在雅间之中,随后有侍奉的丫鬟上前来,对着那一行三人的背影默默道,“姐姐既知道他们是山匪了,是不是该报官?”
“报官?”嘉月不由得笑出声来,转而看着小丫鬟,“你以为如今的封霄国,官会比匪好到哪里去么?”
“可是……”
“算啦,由他们去吧。”嘉月把琵琶交给丫鬟,自己摘了面纱,放在手心里片刻,露出的半张桃花面容带着些浅浅的笑意,长睫微垂,“看来这海宁县也要出大事了啊。”
“什么大事啊?”那丫鬟不解,歪着脑袋,“姐姐是说瘟疫的事?可是那瘟疫不是已经过去了么?还能有什么大事。”
嘉月没有回她的话,缓着步伐走近窗前,稍稍一俯身就能看见前脚才出了醉花楼的他们,在门口站了片刻,又匆匆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而去。

才出了醉花楼的门,赵霸天忽而想起来一事,脚下慢了一步,站定在原地。
“不好!”
“怎么了?”余小尾还以为他想起来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不料赵霸天痴痴地回过头看着她,嗓音低哑,“刚才二狗子进来时叫您大当家?”
“啊,对啊。”
“那……”赵霸天一阵心慌,不由得抚摸了自己的心口,“要是月姑娘知道我是个土匪,会不会从此,看不上我了啊……”
余小尾愣了片刻,不理会这呆子继续往前走,不料才走了两步自己的腕子就被什么抓住狠狠一拽,猛地没站住就是一个趔趄,余小尾还没来得及发火,撸了袖子转过身,“你差不多行了啊,为了一个女人,魂儿都丢了是怎么的——”
当她看清眼前的这张清秀的冷脸时,瞬间火气全无,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怎,怎么是你啊……”
她的面前,陆轻舟一身月白长袍抱着胳膊,脸冷得像刚从冰窖里出来,冷冷道,“我看你一月逛两三回花楼,很自在啊。”
“我……不是……”余小尾哭笑不得,摆摆手退了两步,“我也是,顺道来看看……”
第35章 这里山路十八弯,弯弯
“说吧,怎么回事儿啊。”
回山寨的途中,四人骑马上山,赵霸天与二狗子在前不敢吭声,气氛凝重得可怕。
余小尾一路低着脑袋,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却心慌得厉害,偶尔偷偷瞥一眼身旁稳驾着马的陆轻舟,大眼对小眼,她又心虚地垂下头去。
“这不是传信说山寨里出事了嘛,我也是才知道,不回去看看怎知出的什么事……”
“我说的逛花楼的事,不许顾左右而言他。”陆轻舟板着脸,半点不给余小尾打岔的机会。
“那是因为……我跟他来的啊!”余小尾抬手指了指赵霸天。
“我?!大当家的明明是——”赵霸天正要为自己辩解,回头就对上余小尾凌厉的眼神,杀气腾腾仿佛回去就要抽他一顿似的,于是不得不吃这个哑巴亏,闭上嘴巴。
陆轻舟苦口婆心道,“即便如此,可那花楼是什么地方,莫不说大户人家的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你有苦衷,可那样的烟火之地,稍知些礼数的女子都——”
余小尾本来心虚,任他和尚念经也不反驳,她本爱逞强不肯认输,听他这么说心里各般不是滋味,她本也是及笄的年纪,若有父母在,该为她寻得一门好亲事的,如今只能落草为寇,却要被数落不懂礼数。
“你嫌弃我?”余小尾勒住马,眼里噬着泪,委屈道。
前面的两匹马已经渐渐走远,半山腰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他们两个人。
陆轻舟来到她身边,轻叹一口气,“我是怕你,被别有居心的人卖到花楼里去。”
余小尾扬起下巴,“笑话,方圆百里,谁能打得过我。”
“江湖之大,尽是你没遇到过的高手,醉花楼能立足于海宁几十年,自是有根基的,你可不要太不放在心上了。”
“可你还没告诉我,你去醉花楼是为了什么?”
陆轻舟从袖口里抽出一方帕子,伸手试着去擦她眼角的泪,他还没抬手就被余小尾抢了过去,只好继续说,“我见你去醉花楼去的勤,就派人去查了那老鸨周妈的来历,她原是云台大户苏家的家奴,苏家又和朝廷有些关系,所以这醉花楼往后还是不要再去了。”
余小尾听他这么说才明白了些,云台州府苏家,或许是利用这样的办法在云台放置自己的眼线,具体所谋何事却不得而知。但不管怎么说,苏家是官,余小尾是匪,官匪是天生的仇敌,自然不好招惹。
难为陆轻舟肯为她花这些许心思。
“原来你这些日子没有动静,就为了查这桩事啊。”余小尾捏着他的帕子,驾着马缓步往山上走,转头问,“可我听说你爹升了丽舟县令,你怎么还留在海宁?”
“正是为了查醉花楼才留下来的。”陆轻舟想起这些时日自己手头的事情,千丝万缕没有头绪,顺口说给余小尾听。
“这些日子你们收留了蒋家,又得到凤府的庇护,可是事情发生在云台界上,州府大人只好担了这个责,暗中派自己的人手在云台各地寻找蒋家的下落给自己洗清罪名,而海宁又是离事发处最近的地方,所以顺藤摸瓜查到了醉花楼,就不得不给你来提个醒。”
余小尾点点头,“原来蒋家这烫手的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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