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太子妃起居录》第76章


闻藤刚要出声,岁已已经利落地应了声“是”,屈膝行了礼。
岁已、岁阑退出去以后,闻藤犹疑着轻声道:“姑娘,她们两个才这个年纪,又刚到咱们家来,哪里做得来这样的事……”
顾瑟已经走到大书案边,往砚上浇了一点茶水,慢慢地磨起墨来,头也不抬地道:“你且看着就是了。”

寄给顾九识的书信走了归骑的八百里加急,星夜兼程地往梁州去了。
顾瑟去探望顾笙。
迎出来的是顾笙身边的另一个大丫鬟红笺,面上有些焦虑的神情,向她问安。
“四姑娘。”她屈了膝,低声地道:“姑娘今日早上起了床,就打发了绿云姐姐出去,也不叫我们近身,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头……”
顾瑟面色微微一变。
她疾声问道:“你们在外头服侍,可留意着屋里的动静?姐姐有没有要过食水?”
一面说着,一面加快脚步进了屋。
顾笙缩在窗下的摇椅里,素绫的寝衣里孱弱的一团,听见门口的声响,转头看了过来。
顾瑟对上她的视线,才陡然松了一口气。
顾笙只看了她一眼,重又把头转了回去,那神色有些呆呆的,让顾瑟提起了心来。
顾瑟示意地看了红笺一眼,大丫鬟十分机灵地道:“奴婢去泡茶来。”
退了出去。
顾瑟亲自从屏风边搬了只胡凳,在顾笙对面坐了下来。
顾笙眼睫垂着,目光散漫地看着手中团扇的扇面,没有说话。
顾瑟望了她片刻,温声唤道:“姐姐。”
顾笙无可无不可地“唔”了一声,道:“你怎么来了?”
顾瑟微一沉吟,道:“你最近想不想出去走走,换一换心情?帝都暑热,这时节最易呕出病来,到外面看看青山秀水……”
“怎么,家中终于觉得我是个声名狼藉的不祥之人?”顾笙却忽然挑了挑眼皮,静静地截断了她的话。
顾瑟没有想到顾笙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定定地凝视着摇椅里面色苍白而神色阴翳的少女,一时没有说话。
顾笙重新垂下了眼,语气依然是凉凉的,全然没有起伏地道:“我做出了丑事,在京中住着,别人只要一看到我,就会影响到太子妃娘娘的清誉?”
顾瑟深深地呼了口气。
她站起身来,淡淡地道:“你既然这样想,那也请你好好将养身体,过些日子我会使人送你出城。”
她一句话也不想多说,抬腿就向外走。
红笺端着茶盘向屋里来,与她碰了个对面,不明所以地道:“四姑娘,您不多坐一坐吗?”
顾瑟压着心中的怒火,随意地点了点头,就听到屋内的顾笙微微抬高了声音,道:“娘娘放心吧,我不会随意地走动,让您的清名蒙羞的!”
红笺面色一白,忍不住跺了跺脚。
顾瑟已经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跟着她出门的知云和梨蕊不知道屋中发生了什么,但都听到了顾笙最后的一句话,一时不敢出声,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顾瑟冷冷地道:“去给我查清楚,大姑娘回了府之后,都见了些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一个也不要放过。我倒要看看,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在后面做鬼,还是她这辈子就是这样的不堪造就!”

齐元达来求见顾瑟。
他在外书房连喝了三杯茶,才等来了女东主。
顾瑟腰挺得直直的,嘴紧紧地抿着,面上没有一丝笑意,见了他的面,才勉强地露出一个不大的笑容来:“齐先生。可是前头的事有了结果?”
齐元达觑着她的面色,只觉得口中茶苦到了心里。
顾瑟落了座,稍稍闭了一回眼,咽下了那一点余怒,道:“先生不必如此,是我一点私事,同先生无碍的。”
齐元达踟蹰了一回,才“唉”了一声,道:“实在是这话在姑娘面前说起来,太过不敬了些,污了您的耳朵。”
他想着那香的源头竟然是顾瑟的堂兄,又加之顾家一向教子有道,门风清正,不由就有些叹息。
顾瑟已经敏锐地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些意味:“那香的来历是不是十分的不妥当?”
齐元达道:“不知姑娘可曾听说过,‘人间风月地,满楼红袖招’?”
他看着顾瑟有些茫然的懵懂神色,心里头念了十几声“罪过”,低声道:“便是帝都最负盛名的风月之所……”
竟然是出自青楼的熏香!
顾瑟心里虽然有些不祥之感,但听着齐元达这样明白地说出来,依然觉得一时有些目眩,稳了稳,才确认似地道:“您可查的确实?是不是旁的香坊中卖出去的……那楼里买来用的……”
齐元达看着她发白的面色,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测。
只怕这香不单单牵扯了一位顾大郎君……听闻这位小娘子的亲兄弟也回了京城……若真的出了些旁的事,只怕教这位小娘子早些知道了,早早从家中内部处置,好过将来抖出去不好收场……
他硬着头皮,细细地解释道:“红袖招在风月场中的盛名,原也有些缘故,其一便是为他楼中专有香坊,如顾大郎君身上那一品‘余红缭乱’,就是他们楼中镇楼的名香,异香缭乱,如满地落红……”
第69章 

齐元达见顾瑟沉默; 心中猜测着染了“余红缭乱”的到底是顾家大郎君还是二郎君; 一时也不敢说话; 沉默了下去。
顾瑟心里惊涛骇浪似的,却下意识地抿紧了唇,生怕泄露出一星半点的异样。
风月场中的熏香!
顾笙从何处得到的?私下里用了多久?用来做了些什么?还有旁的什么人知道她用了这样的香?
每一个问题都像个漩涡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把她吞没下去。
她听到自己镇定地向齐元达道谢; 一向知情识趣的幕僚很快地告辞了出去。
顾瑟沉默地回了内院。
闻藤等人知道她心情不愉,服侍的时候都屏声静气的。
顾笙身边的大丫鬟绿云来见她。
绿云进了门就跪在了顾瑟的面前,神色十分的哀楚,连连地磕头,道:“四姑娘,您不要生我们姑娘的气,她也是心中积郁难消; 一时的失言。”
顾瑟淡淡地望着她,问道:“你来我这里; 大姑娘知道?”
绿云却摇了摇头,垂泪道:“我们姑娘如今只是不肯说话; 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奴婢瞧着心都剜开了,只恨奴婢人弱力微,竟不能为姑娘做什么事……”
顾瑟点了点头; 闭目不语。
绿云看着她的表情,踟蹰着道:“四姑娘,您就原谅我们姑娘这一回吧。”
她膝行了两步; 想要到顾瑟近前来,却被守在一边的闻藤拉住了,道:“绿云姐姐,你只管服侍好了大姑娘,照顾大姑娘身子健健康康的,就是你的职责了。”
她放低了声音,又道:“大姑娘和我们姑娘是至亲的姐妹,姐妹之间的事,哪里有做丫鬟的在这里头搅和的道理。”
绿云忙感激地道:“多谢姐姐的提醒。”
说着却像是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低下头探了探袖底,摸出一只香囊来,双手托着举到顾瑟面前,恳切地道:“这是我们姑娘通宵里为您做的,今日却教奴婢丢出去烧了,奴婢心里头实在是不忍,才冒昧地来见您一面,求求您看在这香囊的份上吧。”
顾瑟神情依旧淡淡的,也没有亲自去接,闻藤看了看她的面色,拿在了自己手里。
绿云似乎稍舒了一口气,又伏下身去给顾瑟磕头,才恭恭敬敬地告退了。
闻藤看着手中的香囊,微微有些不知所措。
这香囊霜华绸的底子,绣着两株建兰,针脚匀称细密,看得出用了十分的心思。
她翻来覆去地看了一回,问道:“姑娘,奴婢把这香囊收起来?”
顾瑟眉宇间仍有些不虞之色,冷淡地道:“你爱收就收着,不要教我看见。”
闻藤就微微叹了口气,劝解地道:“到底是亲姊妹,您如今这样的嘴硬,到最后还是要管,何必把事情闹得这样僵。”
顾瑟却站起了身来,转头就往内室去了。
闻藤服侍了她七、八年,还是第一次瞧见她发这样大的火,忍不住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手中的香囊,想着这会子顾瑟正是气盛的时候,还是不要触了她的楣头,索性就把它单独锁了个匣子,放在了素来没什么人去的杂物仓库里。

东宫形制低调的乌篷马车停在了顾府的垂花门前。
杨直站在池棠馆的正厅里向顾瑟行礼:“您若是这会子得了闲,何不出去走一走,殿下在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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