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生猛》第97章


“太后的心都偏到爪哇国去了; 没其他孙子的时候,看睿儿那个亲切,结果朱祁从一出现,她可再正眼瞧过睿儿一眼?”
“她老人家糊涂,想把这孩子过继给你; 再给孙子找个大靠山,保他平安,却不想这样做会给睿儿、给你带来多大风险!而且你明知道这是个坑,为什么还要往里跳?”
“哪有你说得那般严重,”朱嗣炯赔着笑脸说,“看你,发那么大火做什么?当心吓到儿子……睿儿乖,不怕不怕。”
万碧冷笑道,“你还知道心疼儿子?心疼儿子你就不会这么做!”
朱嗣炯吩咐奶嬷嬷抱走睿儿,思索片刻,不紧不慢说道,“阿碧,我说过会给睿儿留个太平盛世,这话不是唬你的。”
“国库空虚,官场腐败,苛捐杂税沉重,民乱频起,先帝留下的一堆烂摊子,朕不清理干净,怎敢交到睿儿手里?”
听他自称“朕”,万碧愣了下。
朱嗣炯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朕和吕先生极力推行新政,就是要把这些积弊清除掉。”
他叹口气,“朕难啊,世家大族和勋贵武将向来不对盘,可为了反对新政,他们竟联起手来和朕唱反调!而高敬领着一帮官员,站干岸看热闹,暗地里计划着从中牟利。”
“吕先生说得好,此时朕已没了后路,就好像上了擂台的勇士,不把对方打得再也翻不了身,朕是下不了这个擂台的。”
万碧有些恍惚,喃喃道,“……莫不是你和王家做了什么交易?”
朱嗣炯失笑道,“堂堂天子,岂会和臣下做交易?”
他拉着万碧的手,柔声说,“你放心,我和你一样疼睿儿,万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安危。”
“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最为紧迫的是推行新政,勋贵满门荣耀皆出自圣恩,朕倒是不怕降服不了他们!只是世家大族底蕴太厚,需要徐徐图之……”
万碧已是恍然大悟,“这些人抱成团儿反对新政,为了瓦解他们,你打击勋贵,拉拢世家,孤立高敬……将朱祁从交给王贵妃,遂了她的意,是不想刺激王家,避免把他们推得更远?”
朱嗣炯摸摸鼻子,讪讪笑道,“知我者,阿碧也。”
明晓他此刻的谋划,万碧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只觉一股又酸又热的东西直往胸口上顶,良久方笑道,“圣心高远,圣明莫测,远非臣妾能揣测的。”
一声“臣妾”把朱嗣炯听得心沉了沉,却听万碧冷哼一声,“陛下心怀天下,可也要顾惜自己的儿子,王贵妃有了朱祁从,又有太后和王家的支持,焉不知她会不会心生妄念?皇位,多大的诱惑!”
朱嗣炯安慰道,“我早防着他们拿朱祁从做文章——顺王兄无子,我把他过继给顺王。”
顺王爷祖上是开国太宗皇帝的弟弟,延续今日,血缘早就远了去了,除非所有宗室都死绝了,否则他的子嗣绝无登基可能。
他无权无势,比当年的宁王爷还不如,如今全靠皇上的恩典过日子。
顺王年迈多病,没能力看管孩子,给王贵妃照料,既能暂时安抚太后和王家,又断了有人借朱祁从篡位的可能。
朱嗣炯如此安排,倒也煞费苦心。
但真能这么简单解决吗?万碧还是不信。
“本要到御书房与内阁、宗室商议过继的事情,想想还是先告诉你一声,若你不同意,我再想其它的办法。”
话虽如此,但万碧怎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当下心里一灰,滴下泪来。
朱嗣炯忙给她拭去眼泪,揽着她叹道,“坐在那龙椅之上,外面看着是花团锦簇,殊不知我是坐在荆棘堆里。阿碧,且再给我些时间,待我将朝政理顺了,届时你想干什么都行。”
万碧默然了会儿,笑道,“是我想的不周全,朝堂上你压力重重,我还拿内宫之事烦你。时候不早,赶紧去御书房吧,别让臣工们等久了。”
朱嗣炯见她平静下来,提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转身大踏步出了殿门。
青砖通道上,朱嗣炯迈着步子稳稳走着,宫女内侍纷纷行礼,他身量本就高,这般更显得超然出众。
阳光下,明黄的龙袍灿然生光,在这炫目光芒的映衬下,万物仿若变得暗淡无色。
似乎感觉到有人看他,朱嗣炯回头看了一眼,恰与她目光对上。
不似臣工的敬畏,没有太后的怨恼,没有任何的贪念和欲望,只有依恋、疼爱和期待。
他笑了笑,嘴唇动了几下,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猝不及防的,万碧心头一热,眼中涌满了泪水。
他说,“我喜欢你”。
时过境迁,千帆过尽,纵然早已不是当年单纯的你我,但唯有此情,不变!
万碧定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一时间百感交集。
良久,她方舒展了眉头,踱至殿外望着一晴如洗的碧空,清风徐来,但觉胸中浊气一扫而空。
自从做了皇后,自己似乎太过安逸,竟只想依靠他,忘记自己本来该负的责任。
后宫,应是他惬意自得,放松身心的地方。
宗室没有反对过继之事,内阁倒是意见不一,高敬三缄其口,态度暧昧。
吕秀才一句话说得反对的人哑口无言,“又不是立太子,不涉及国本,此乃皇室宗族之事,我等外臣还是只做个见证即好。”
朱嗣炯当即拍板,就这么定了。
顺王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平白得个儿子继承香火,是喜不自禁地磕头谢恩。
太后得知朱祁从过继给顺王,开始还不乐意,但转念一想,好歹孩子是养在王贵妃膝下,且皇上今后也不大可能会临幸其他妃嫔。
王贵妃既无所出,唯有从儿一子,肯定会百般对他好。
至于永嘉,有了郡主的封号,找门好亲事自然不在话下。
太后很是欣慰——自己也算对得起死去的爱子了!
王贵妃得了朱祁从,自觉手里有了筹码,又担心自己树大招风,平白惹人眼红,遂闭紧宫门,约束宫人不得与旁人发生冲突。
丽嫔不惹事。
林嫔更是胆小,自从永嘉来到她身边,顿感人生有了寄托,一心一意扑在永嘉身上,旁的什么也不关心了。
因此皇宫表面上是风平浪静。
有道是心情一宽,病就好得快,不过月余,太后的中风之症便好了大半。
她是个爱热闹的人,精神头一来,就想办个宴会什么的。
正巧端午将近,太后嚷着要大办龙舟竞渡。
朱嗣炯真不想花大银子办虚热闹,奈何太后喜欢,而且吕先生也建议办——新帝改元后头个大日子,热热闹闹办一场,让百姓感觉到与前朝不同。
他还建议朱嗣炯亲临,与民同乐。
朱嗣炯准了。
到了那天,太后吩咐王贵妃抱着朱祁从,同坐着自己的銮驾,齐齐出现在诰命贵妇面前。
她就是要给朱祁从正名,这是她的亲孙子,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谋逆之后。
朱嗣炯见状没说什么,只是抱着睿儿坐在上首尊位,居高临下,一同接受臣工朝拜。
其意自然不言而喻。
旌旗飘飘,锣鼓声声,河面上龙舟箭一般划出,两岸围观民众一浪塞一浪地高声叫好,一派繁荣盛世景象。
朱嗣炯却无心观看,他惦念万碧,恨不得早些结束快点回宫。
万碧产期临近,身子愈发沉重,这节骨眼上自然是留在宫中静养。
皇上出游,宫中当差的侍卫也跟去不少,再有太后和王贵妃两个主子出宫,也带走许多伺候的人,是以,偌大的宫殿一下显得静悄悄的。
是时午时左右,一层薄云飘了过来,遮挡住那轮浑圆的太阳,砖地上投射出宫墙模糊的阴影,几只麻雀扑棱棱地飞过,给这寂静的深宫略添了点儿生气。
凤仪宫几个守门的内侍正坐在一边打盹儿,猝然听到一阵急切的拍门声,“开门开门,请皇后娘娘救命!”
来人是田果儿,她跑得一头汗,通红着脸哭喊道,“快通禀娘娘,永嘉郡主不行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的气味,永嘉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万碧第一次如此仔细端详这个女孩子。
她只比睿儿小几个月,睿儿壮壮实实的和小牛犊子差不多,她却瘦弱得如同小猫崽儿。
锦被下小小的身躯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几乎和死了差不多。
大凡当了母亲的,都不忍见小孩儿受苦,不管是自家的,还是别家的。
林嫔六神无主,只知道哭,跪在地上说不关自己的事。
万碧毫无来由地有点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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