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生猛》第119章


朱嗣炯端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堪比杂耍的列位臣工,心中已然将众人的态度看了个明白,他站起来似笑不笑地说道,“你们慢慢吵,吵出个结果来报内阁。”
皇上走了,吵下去给谁看?散了吧!
虽说立睿儿为太子一事,受到小半的臣工反对,但朱嗣炯不改初衷,态度十分强硬,并处置了几个带头闹的臣子,大有谁反对我就让谁好看的意味。
当官的都不是傻子,比起飘渺的未来,还是保住当前的乌纱帽比较实际,因此,一些人见风使舵,转而支持皇上立太子的决定。
然而还有不少人进谏劝阻,其中不乏几位重臣良将,朱嗣炯思索良久,单独把几人叫到御书房,叹道,“朕知道你们皆是忠君爱国之人,反对立皇长子为太子,并非是为私利。”
“但朕信得过儿子的为人,他虽然胡闹,但生性高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又不按常理行事,朕以为,睿儿被俘定有蹊跷,不若等他回京,你们亲自审理此事,若他确有失德之处,朕便采纳你们的谏言!”
皇上话说到这份儿上,若还不答应就是找死了,这几人忙躬身齐应一声。
支持也好,反对也好,朱祁睿被俘一事就像块大石头,扑通一声落入京城貌似平静的湖面,水花四溅,不但惊出暗藏水底的大鱼,还溅到站干岸的人身上。
而这位始作俑者,直到正月二十三,才在皇上五千亲卫的护送下,回到京城。
随同而来的,还有镇北侯,和罗小将军的棺椁。
从罗府到城门,罗家沿路搭建数十处祭棚,阖府上下齐齐出动,按各自辈分或穿素服,或披麻衣,下人们皆头上缠了白布孝帽,早早候在城门外。
时至晌午,残雪连陌的官道上,远远出现一群人影。
须发皆白的镇北侯没有骑马,一手扶棺,一手捧着小孙子的牌位,神情悲切,一步一滑趔趄着,慢慢走近。
“我的儿啊——”随着一声凄厉的哭喊,罗家上下齐跪在地,一声声号啕大哭。
棺椁进城了,罗家老管家抹着眼泪,一把一把满天撒着纸钱,一声接一声喊道,“小少爷,到家啦——”
镇北侯扶着老妻,二人都是泪光满面,哭得不能自己。
冰天雪地中,殷红的火焰燃烧起来,飞起的纸灰在空中无力地盘旋着,飘落着,粘在雪里泥里。
这一幕看得围观百姓心头发酸,眼睛涩痛,有心肠软的,已流下几滴眼泪,为罗家的遭遇唏嘘不已。
有的还偷偷说,“镇北侯回来啦,罗家终于有撑腰的了,便是皇长子,恐怕也要吃瘪!”
忽地从中街那头呼啦啦跑来一群披麻戴孝的人,老管家还以为是过来拜祭的,正要拱手行礼,却听对面一老太厉声哭道,“镇北侯,还我儿命来!”
啥意思?老管家愣了,罗家愣了,围观群众也愣了。
“天杀的镇北侯,你砍了我一村的人啊,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啊!”
“镇北侯你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替我爹娘报仇!”
“什么卫国良将,什么赤胆忠心,姓罗的你就是个滥杀无辜的屠夫!一家六口都叫你杀了,我老头子活不了了,我跟你拼了!”
这一众人非老即幼,个个面黄肌肉,麻衣下面的衣着各异,唯一相同的是对镇北侯的森森恨意。
老管家见状不对,向左右使个眼色,示意驱逐这些人,他清清嗓子,刚要高喊几句挽回局面,却听人群中有人大喊:“镇北侯戮杀良民,冒领军功!”
立即有人高声附和,“镇北侯戮杀良民,冒领军功!”
喊的人越来越多,街道上,高楼上,隐约成了山呼之势,罗家等人的声音完全被淹灭。
罗家急了,让两旁矗立的官差尽快将这些人赶走。
领头的人翻了个白眼,回道,“本官差接到的命令是保护皇长子安全,皇长子没发话,恕难从命!”
罗家顿时傻了,镇北侯花白的胡子不住抖动,他咯咯咬着牙,额上青筋暴起,不用想,他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缀在后面的朱祁睿冷笑数声,拍拍身旁的苏翎,“走,我们回家!”
苏翎消瘦得不成样子,额角多了一道寸长的刀疤,他微一点头,回头看了看,身后是一口楠木棺椁。
似乎是怕惊扰到里面的人一般,他轻轻说道,“父亲,回家了。”
朱祁睿仰头看着灰暗的天空,强压下泪意,扬鞭一抽,那马便波风般消失在街巷之中。
城门口发生的这场乱子,自然很快传到了京城各大府宅中,相对于前几日的众口纷纭,这次反而没几人敢说话。
而官府的动作也很快,所有三班衙役不准回家,也不许上街,都集中在衙门里听命,京畿大营也回京驻防,即便是半夜三更,还能听到街上传来“嚯嚯”的军靴声。
皇上没给镇北侯歇息的机会,当天便召进宫,连同一众臣工、皇长子,皆在御前奏对。
镇北侯的说辞和之前奏折一般无异,皇长子不听劝阻,贪功冒进,自己有罪,罪在监管不力,管教不严,才让皇长子闯此大祸,恳求陛下重重责罚云云。
朱嗣炯脸色如常,问道,“城门口拦你的民众,你如何解释?”
镇北侯不躲不避,目光直直望了回去,“刁民之言,不足为信,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殿顿时一静。
朱嗣炯笑道,“老将军不必多心,朕不是赵构,朝中也没有秦桧,‘莫须有’的罪名落不到你头上!”
“儿臣有本启奏!”朱祁睿跨前一步,“儿臣此次的遭遇,的确是罗小将军拼死相救,才让儿臣夺得一线生机,但他不是死在北羌人手中,乃是死在他嫡亲祖父手中!”
“儿臣遇到的是西北军假扮的敌军!”
“根本不是镇北侯派罗小将军去救我,相反,他百般阻挠,罗小将军不得已只带了二百亲卫,强行闯出营去救我!”
这话太惊人了,他说完了,人们还在想,谁也没有说话,大殿静得一片死寂,只听外头凛冽的北风裂帛般地吼。
镇北侯面色顿时涨紫了,但他毕竟阅世很深,眼神一闪逼视朱祁睿道,“大殿下急着替自己开脱,老臣能理解,但此言太过荒谬,我为何要这样做?”
朱祁睿冷然说道,“因为你要杀我灭口!”
“儿臣参镇北侯冒领军饷,冒支国币,戮杀良民,冒领军功!”
“他纵容手下亲信掠夺民财,把窃案说成盗案,把盗案说成谋反,把杀死的良民报成北羌敌军!西北军报上来的军功中,十之八九都是虚假的!”
第 101 章 反击
朔风吹得满宫的红纱宫灯荡来悠去,一下一下; 无声地、狠狠地撞击在众人的心上; 使人心里阵阵发紧。
镇北侯没料到这十几岁的孩子竟然把他的老底儿都摸透了,惊愕之下浑身透心凉,他强装镇定; 一撩袍角跪了下去; 声音带着凄楚说道; “老臣无话可讲; 唯有一片忠心可表!”
朱祁睿冷哼一声,“无话可讲,是辩无可辩罢!”
镇北侯盯了他一眼,忽垂下眼睑,深深叩头道,“士大夫为报君恩可以身许国,老臣少时发愿,定要死在沙场; 马革裹尸还家; 不想,今日要食言了!”
他深吸口气; 猛地起身一头撞向朱漆大柱。
眼见这位白发老人就要血溅金銮殿,众臣不由掩面惊呼,更有人已跪下替他喊冤。
结果那“冤枉”二字还没发出来,镇北侯就被人迎头扔了回来。
看着仰面仰倒的镇北侯,冷库甩甩手; 似是用鼻子嗤笑了下,复又站到皇帝身旁。
镇北侯这一下摔得不轻,他躺了足足有半刻钟,才回过神来。
吕秀才扶他起来,不无感慨道,“老将军这是何苦?你满口说忠君爱国,但就因涉嫌几项罪名,便要轻生,陷皇上于不仁,您算是尽臣子之道么?”
“若是觉得冤枉,理应为自己伸冤啊,死了可没办法叫屈!皇上在位十几年,可有冤枉过一个好人?”
朱祁睿在旁凉凉说,“别急着寻死,我总要叫你认罪伏法,死得心服口服!北羌人惯用弯刀,但我遇到的,掠夺边民的北羌敌军却用的是雁翎刀!”
雁翎刀是西北大营标准佩刀,这也是朱祁睿觉得奇怪,一定要追过去查清楚的原因。
镇北侯立即反驳道,“我军与北羌屡次交战,各有胜负,他们有我们的兵器也不稀奇。”
“一把两把当然不稀奇,但每人都握着雁翎刀难道也不稀奇?刀法不同,北羌人用不惯雁翎刀!老百姓分不清楚,见穿着北羌人衣服就误以为是北羌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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