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湘春(秦泷沉)》第36章


绮蓝守在一旁,见我踉跄着从里面出来,一惊一乍地上来扶我。我朝她牵强一笑,哆嗦着道:“去把水倒了,别让别人看见,就说你偷懒才这时候倒水。晚膳前别叫我,也别让人来见我。”
兴许是被我这样吓住,绮蓝欲言又止,只得在我注视下干活去。
看着她处理完这些事,我头一歪,径直倒在了床上。
绮蓝叫醒我时已是日薄西山的时分,我试了试额头,觉得十分烫手,便坐在铜镜前,让绮蓝给我描了些妆,再施施然去用晚膳。
我今日去得有些迟了,娘脸色不好地坐着等我过去,似乎还在因为那件事生气。
我端端正正地给娘行礼,娘见了不免有些诧异,“阿湘?”
我笑了,“娘。”
娘迟疑片刻,也没再说话。
这顿晚膳用得沉闷不堪,其间柳氏试着说了些家里长短,均被娘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好不容易捱到用完晚膳,我低头瞧着自己已经快握不稳筷子的手,得逞地笑了笑。
席间娘也给我旁敲侧击,尽说国师府的不好,我只是顺着她话头唯唯称是。娘拿我没法子,瞪我一眼,再不搭理我。
“阿湘,回去将经文抄了,明日到娘这儿来。”
我正要起身,娘便在身后不咸不淡地添了一句。我低声应下,往前走了两步。
膝盖开始发颤,我已经站不稳了,便连忙扶着一旁的侍女。
柳氏在我身后惊惶地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清,猛地一头栽倒。
双眼陷入黑暗前,我唯有一个想法:若是这样能给师兄拖延些时间,我这样就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欠,熬夜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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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斜阳却照深深院 。。。 
朦朦胧胧间我似乎醒了,却又醒不过来。
绮蓝的声音与娘的呵斥交杂着响在耳畔;我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想将这些声音驱赶走。
用冷水将自己弄病果真是个馊主意,我全身上下每个骨节都在疼;疼得我想哭,呻吟却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一会儿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烤,下一会儿又像是置身冰窖,碍于吐不出声音;只得苦苦煎熬。
师兄……
“三小姐,您说什么?”绮蓝的声音猛地在耳旁炸响。
我紧紧抿唇;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好难受……”
眼前渐渐漏出一缕光;驱散了缠身的黑暗。我无力地抬起眼皮,模糊间觉得周围有满满一屋子人,不免有些想笑。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在云府这么受人待见。
“三小姐,您张张嘴呀……”绮蓝像是哭了,平滑的碗沿贴在我唇边,几滴药汁溅在我颊边,被人飞快擦去。
我迷糊中被人撑着后背,靠在了床栏上。我觉得他们要给我灌药,便紧紧咬牙,硬是不张嘴。绮蓝试了好几次,均是无果而终。
几碗药灌下来铁定有效,我要是就这样好转,岂不是白遭了这些罪。
撑着我的手猛然放开,我重重地跌回床榻。病中的身子尤为敏感,这一跌,全身便如被拆过一般,疼得我忍不住抱着锦被蜷起身子。
“随她去罢!将药留下,等她好些就给她灌了!”
我隐约听见娘气急的声音,亦有一旁侍女的劝解声,遂将头埋在软枕中,尽量不去听那些话。
尔后我又不太清醒,迷糊中睡了过去,再度醒来时,房里只剩下我一人。
窗子侧开了一条缝,我揉了揉眼,才发觉此时已是拂晓。
从晚膳开始到现在,大约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我咳了两声,也没见外面有反应,便强自起身,用力将软枕丢出去,将一只花瓶碰倒。
外面似乎有一阵骚动,我趴在床沿,看见绮蓝慌张地跑进来。
“可算是醒了!”绮蓝欢喜地叫道,便朝一旁去取药碗,“药已经凉了,婢子让人再去煎药。”
我连忙叫住她,“不用了!”
绮蓝心疼地小跑过来,将我往被窝里塞,埋怨道:“小姐就是不当心,怎么会染上这么重的风寒,教婢子好生担心呢!”
我苦笑道:“少说这些了。娘是否对你说了什么?”
绮蓝道:“小姐也知道体谅婢子,夫人说,若是这些日子小姐再出什么事,婢子非得被韩妈用鞭子抽死不可!”
我无奈道:“绝无下次,这次就将我折腾惨了。”
绮蓝回头看了看,十分神秘地侧身挡住,才将手掌展开,一枚蜡丸安稳地躺在她掌心。
“婢子擅作主张,将您得风寒的事告诉了君公子……”绮蓝不敢看我眼神,“君公子刚刚给婢子回了这东西,还附了张纸条,说蜡丸是给三小姐的。”
我无暇计较此事,让绮蓝将蜡丸碾碎,绮蓝从里拈出一张拨入蝉翼的锦帛来。我啧啧称奇,便让绮蓝扶我坐好,将锦帛展开来看:
「太子那儿师兄自有办法应付,云折湘,你乱出什么馊主意?!身子弱成这样居然还敢玩命!你若是再敢拿自个性命开玩笑,当心师兄吃了你!」
我简直被这张纸条气笑,便以手掩口猛咳了两声。正要与绮蓝说这事时,绮蓝忽然恐慌地指着我的手,指来的手指尚自颤抖。
我低头一看,霎时愣住。
几抹鲜血沿着我手心纹路淌下,正缓慢地滴在锦被上。锦帛沾了血,便迅速在帛面上散开一片鲜红。
我怔了好一阵子,才喃喃地对绮蓝道:“这次真玩大了……”
见我成了这样,绮蓝连忙出去让婆子叫人来,而我醒得也恰是时候,正是天亮时候,该折腾的折腾过了,也都歇足了,没一会儿就将大夫叫了来。
大夫的神情十分凝重,我惴惴不安地躺着,眼前仍然发花。
我泡半天冷水只为闹一身病,可别将小命搭进去了才好。
柳氏听闻我醒了,早早地赶了来,在外头与大夫说些什么。绮蓝按我意思将药倒了一大半,才将药碗递给我。
没一阵子柳氏便走了进来,还不忘埋怨我两句:“小妹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不当心呢?这药可苦得很,以后长记性了罢?”
我顺从地点头,才对柳氏道:“娘呢?”
“还睡着呢,昨晚你又昏过去了,娘一直在你旁边守着,子时才被劝回去。”柳氏嗔道。
我应付地笑了笑。
昨晚我一直半睡不醒的,即便脑子不大清楚,但身旁有没有人总还能分辨出来。除了绮蓝偶尔进来守着我之外,连那些拨来照看我的侍女也都歇在别间,遑论抛下狠话要让我自生自灭的娘了。
柳氏道:“小妹也忒任性了,太子殿下有什么不好,一说要让你见他,你就跟丢了魂似的。”
我不情愿地道:“魂没丢过,魄倒是丢过。”
柳氏立时窒住,只得朝我讪笑一番。
我问她:“大夫怎么说?”
“你喉咙还哑着,还这么多话,也不怕说坏喉咙。”柳氏叹了叹,“大夫说你身子原本就弱,此番又染了这么重的风寒,便更须静养一段日子。这段日子药是少不了的,恐怕还得用得更多,其余的还得日后再看。”她伸手给我掖好被子,笑道:“小妹好生歇着,中秋那天才有力气见贵客。”话毕,还朝我露出暧昧神色。
我觉得奇怪:“我身子还弱得很,又有风寒在身,与贵客同席,就不怕冲撞了么?”
柳氏顿时了然,“小妹,旁的别想太多,大夫只说你须静养,并未说不能见人。”
我咬紧了牙。
柳氏见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便起身要走,临了还对我道:“娘说你这儿一个侍女不够,便又拨了两个侍女来伺候。我瞧你似乎挺喜欢霜华的,便自作主张,将霜华也一块拨给了你。若是她们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小妹尽管让绮蓝来知会我。”
我僵笑道:“大嫂费心了。”
目送她带着侍女离开,再看看站在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的两个陌生脸孔,我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
我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在她们眼中没有柳氏的威信,压不住她们,而唯一向着我的唯有绮蓝一人,势单力薄,也做不了什么,这摆明了是将我与绮蓝看管起来。娘与柳氏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我这次的风寒来得蹊跷。
我这风寒染得委实憋屈了些。
白天门外窗外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女,绮蓝在房里贴身伺候。而我只要一碰书,每隔一个时辰,那两个侍女便会催我休息。
晚上更是憋屈得不吐不快,天刚刚擦黑,两名侍女便会进来吹灯,催促我尽快歇下。我若是执意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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