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枝上挂不得》第139章


夏无双冷哼了一声;眯起了眸子。
“呀呀呀;这位姐姐眼神好恐怖啊。”他咂着嘴;愉快地说道。
她没理会他的玩笑;而是默默打量起他的脸色。约摸是方才她那一掌的影响;他的脸有些病态的苍白;在加上被雨一淋;他的脸简直白得如同溺死鬼一般。
雨潇潇落下;原本喧闹的树林没了蝉响;只剩下语落在树叶上时;忽高忽低的声音。那声音在遮天蔽日的树底听来;宛如情人间的喁喁私语。
“我那一掌的滋味怎么样”
夏无双的声音虽然差一点就被雨声吞没;却还是无比清晰地落在了他们的耳朵里。
朱雀愉快的笑脸有了丝丝的皲裂;云雀细长眸子霎时锋利如刀。
“这位姐姐还真是不客气啊。”他说着;语气有些无奈。
“初次见面用刀割人脖子的你难道又客气到哪里去了吗”
洛白听到这话;眼神一顿;接着缓缓地抬起头;望向了夏无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腰间的轻缨像是感觉到她的气息一般;正微微地发颤;那轻颤既悸动又兴奋;甚至到了让他的身体都略微发麻的地步。
“那个啊……”朱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挠着脑袋;羞赧地低下了头;“那个是因为朱雀武功低微;所以失了手;姐姐不要见怪啊。”
夏无双忽而敛了眸子;眼光锐利。
“武功低微;失了手”说到一半;她又冷嗤一声;“这些还是等你输了以后再说吧。”
语毕;她像是闪电般发起了奇袭;手上的蓝光再次凝结;甚至比上次更加耀眼。
“这位姐姐还真是……”朱雀说着;眼神却陡然尖锐;“不善解人意。”
话音未落;他脚下的黑白棋子就一窝蜂涌向了夏无双。
这如同是开战的号角;将原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逼到了顶点。
纷乱雨中;再无一丝安宁。
戎言的白衣已经泥泞得看不出本色;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雨水争先恐后地灌入他的口中;他连将水吐出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躺着;任由腥涩的雨水流进喉咙。
云雀靠着一边的树坐着;目不转睛地望着全身都是破绽的戎言;他知道;现在是机会;可是他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夏无双单手撑地;脸色惨白。她双眼灼灼地盯住洛白;气若游丝。
“轻缨。”
听到这声唤;洛白刷地变了脸色。
而就在他全身紧张的时候;轻缨白光骤闪;一眨眼便飞身出去;直直地窜向了夏无双的方向。她虚弱地笑着;望向了那抹光芒。
“轻缨!”
洛白急切地开口道。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平日里无比听令的轻缨今日却如铁了心一般;蒙头朝着夏无双的方向冲去;仿佛是被禁锢多年的人突然得了自由;即使听到了他的声音;它也是义无反顾;不愿做出一丝一毫的回应。
见状;他额边青筋猛然贲起;来不及放下手中的夏梨;他就冲了上去。
一离开树叶的遮挡;雨水就倾泻而下;毫不留情地打到了他们的身上;他身形一顿;似乎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回到伞下;将手中的人放了下来;这才重新追上去。
可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轻缨已然回到了夏无双的身边;她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一样;绕着疲惫的夏无双拼命地飞舞;剑辉洒下了一片迷离的光晕;那光照在她失去血色的脸上;温柔细致。
“轻缨!”
洛白站在不远处的雨里;眉头紧锁。
像是被冲昏头脑的人猛地冷静了似的;轻缨猛地转身;朝着他的方向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咆哮;那声音完全不似平日里的婉转低回;却是雄壮无匹;好似千军万马站在悬崖边上;发出了震天的嘶吼。
他双目紧缩;几乎要将拳头捏碎。
夏无双强忍着胸口的闷痛;扶着树吃力地站起来;她嘴角涎血;目带讽刺地望着颇受打击的洛白。
“轻缨。”
这一声轻得好似掠过湖面的春风;可即便如此;轻缨还是如听令的将士一般;骤然将剑啸停住;而后虚虚一转;悬在了她的手掌上。
剑身如冰;剑气如虹。
戎言望着这场景;安心地翘起了嘴角。
大雨中;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而这沉默的意义;却是截然不同。
这一切;夏梨都不得而知;她只是在树下的空濛细雨中沉睡中;顺便做了个漫长而痛苦的梦;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个点收比。。想想也真是醉了。。不过我还是继续日更奔完结去了。。再拖着不往结局部分写才真是罪了。。大概还有小几万字。。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就像在盛夏的午后打了个盹儿;醒来以后发现已然是日薄西山,脑子闷闷的,却又觉得无比的清醒。这就是夏梨如今的感觉。
她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帐顶。脑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和事;那些人好像穿越了梦境,一瞬间活生生地到了她面前,那种感觉;既惊喜;却又惶恐。
戎言就躺在她的不远处;看样子;是受了不轻的伤。
转头望向另一边,只见夏无双正坐在窗台上,就着月光细细地擦拭着失而复得的轻缨。看到这一幕,她的脑子霎时嗡地一声。
模模糊糊中;他的脸和窗上的她重合;却又像受了惊吓似的骤然分开。无数光影中;他的形象渐渐清晰起来。从初次见面的大红喜袍;到冷宫中半明半昧的神情。一切都像镌刻在玄武石上的版画;一凿一笔;无比深刻。
原来;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啊……
她转过头;在心里重重地叹息。
夏无双听到动静;随即望了过来。不知是因为意外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因素;她瞧见她清醒的眼睛时;神色有片刻的躲闪。
她不是没看到;却乐得装作不见。
“醒了”
“嗯。”她声音粗哑;听起来简直如同久病的肺痨鬼。
夏无双迟疑了一下;接着从窗台上跳下;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茶几旁。
月光从原来坐着的地方倾泻而下;在单薄的地板上形成了一片如平湖秋色一般温柔的霜白色;她的足尖点在那片白上;好似随时会翩翩起舞。
她将清水递到嘴边的时候;她还在恍惚着。
夏无双似乎看出了她心神不宁;也没同她搭话;只是时不时瞧她一眼;兴许是在等她发话;兴许不是。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这才刚入夜。”
“是吗……”
又是寂静的沉默;只有她啜饮茶水的声音传来。
“戎言怎么样”
闻言;夏无双往里头睡得很沉的戎言瞄了一眼;这才答道:“皮外伤倒不妨事;不过……”
夏梨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紧张地望着她;“不过什么”
她瞧了瞧她突然血色全无的脸;踌躇了一下;还是斟酌着道:“不晓得你知不知道;他原本身体有些旧患”
她沉沉点头;“我知道。”
她不仅知道;而且还知道那是为什么;因为谁;这世上;怕是没有人知道得比她更清楚;也没有人比她更如鲠在喉了。
“我对雄黄之术也只是略知一二;凭我的医术;也至多能瞧得出他身子骨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大清楚;我想;他之前应当是有什么旧病未愈;才会有如此诡异的脉象。”
说到这里;她望了一眼夏梨的脸;“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被这么一问;她便有些进退两难;要是让夏无双知道戎言缺了一魂一魄;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但若不让她知道;只这么拖着的话;难保她不会有什么异心。
大约是看出她的为难;夏无双了然地敛了敛神色;便故作轻松地转移了话题。
“你不用太过担心;他身上的伤没设么大碍;不过就是要多睡些时日……”说着;她替戎言周到地拉好了被子;径自坐到一边去;继续道:“这小子到底是个医术高明的;招招都被他避过了要害;要不是如此;他恐怕老早就去跟阎罗王报道去了。”
夏梨心神不定地听着她的话;眼神却是忍不住飘向她手中的轻缨。她不傻;当然瞧出了她心里憋着话;于是心中默默地思量了一把;便状似无意地将手中的轻缨递于她面前;道:“看你好像对她很有兴趣;给你瞧上一瞧可好”
言罢;她就这么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夏梨僵硬着脖子回望她;只觉得口中干燥得像是能喷出火来。可她并没有接过轻缨;而是用她能做到的最冷静的神情望着她;问道:“你杀了他吗”
有那么一瞬间;夏无双不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不过转瞬;她就了然地“哦”了一声;接着便是微微一笑;气华若松。
“要是我说是呢”
夏梨紧抿着嘴唇;喘息的声音如北风灌进瓮中;沉重而低迷。
“你杀了他吗”
像是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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