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娟明月如霜白》第107章


“你难道不恨皇家吗?若是没有交易,你会被送入宫里来吗?”
“你入了宫,为了什么呢?”
入了宫,为了什么呢?
多哈公公看着她。
他……什么都没有。
“那我这么做,会怎么样?”
玲珑笑了笑:“你没有别的选择,想想看,你若是不这样做,便会死,这样做,我可以保你一条命,你可以搂着皇上的女人,做一场美梦,这难道不划算吗?”
他看了床上的美人。
他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确实很划算。
寂静的夜,多哈公公笑了笑。
当时的一时头热,他的劣根性做了主,让那个美人……。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每次梦魇都会梦见,一切仿佛就在眼前。
他的身上满是粪土,再也无法干净。
这一生,自从被卖入宫廷,他便不是家中的顽童。
一点点学着规矩,守着规矩。
挨骂,挨打,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这一生,走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深渊,他该下的。
多哈公公往前走了一步,脚踏了虚空。
坠入,无了踪影。
风沙沙吹着落叶,一片一片落叶被吹入了粪井之中。
☆、第四十九章
七月二十五日
天还未亮
南寺站在乐寿堂前,堂前一个净军手推着粪车缓缓走了过来,南寺远远的瞧着,这个净军腿脚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净军停下了脚步,将粪车停在原处,来到了南寺的身前,行了礼,道了句:“奴才拜见姑姑。”
“起来吧!”
南寺微微抬起了长明灯,瞧了一眼他的面貌,道:“清理乐寿堂的净军是换了人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的。”
他道:“回禀姑姑,昨日夜里干净军没有清理乐寿堂这一片的秽物,奴才也是半个时辰前,听内务府的吩咐,过来清理这一片的。”
“我记得,以前清理这一方的是个腿脚不太好的净军?他呢?”
奴才低着头,没有回答。
“问你话呢?愣着作甚?”
“回禀姑姑,奴才先前的净军在昨日的晚上,失足落下了化粪井。”
南寺凝了眉,天还未亮,二十四的昨夜,也不过几个时辰之前,南寺有些惊讶的问:“他竟失足落下了化粪井?”南寺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月,道:“这月虽然比不得十五的月圆,但是,也是半圆的月,月亮又没有云遮着,也算亮腾,他怎么会一时失足落下去了呢?”
净军跪了地,叩首,只是道了句:“奴才不该欺瞒姑姑,姑姑开恩。”
南寺瞧着他,他不停的叩首,道:“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南寺摆了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谢过姑姑。”
太监叩谢起了身,南寺眼瞧着,净军转身走到了粪车边,抓住了手柄,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长明灯被风吹的轻晃,南寺抬起了手,抚了下被风吹散的几根青丝,便提着长明灯,缓缓走了。
南寺提着宫灯,推开了房门。
她进入了房间,轻声合上了房间的门。
南寺将宫灯放在了桌上,坐在了桌边,打开了灯罩,吹灭了烛光。
屋内有些暗,还是有些月光,能够瞧见桌面,南寺凝着眉头,一手扶着桌边,一手托着下巴。 
那个净军真的死了?还是就在几个时辰前,她与姐姐喝了许多的酒,她先醉了,姐姐呢?她不晓得姐姐有没有醉。难道,那净军是姐姐推入到井中的?
姐姐说要那个净军的命,选了昨日的晚上,要了那个净军的命吗?
姐姐真的动手杀了他吗?
南寺阖上了眼眸,轻轻叹了一声。
“南寺,这么早,你便起来了吗?”
南寺肩膀一震,受了惊吓,她睁开了眼眸,瞧着姐姐已经将桌上的油灯点燃了。
屋内微微亮,南寺瞧着姐姐披在胸前的乌发,头皮有些发麻。
玉录玳将如绸似缎的一头乌发撩到了身后,瞧着南寺,浅浅的笑着,道:“在想什么呢?天还早着,你怎么起来了?”
南寺看着玉录玳,看了好一会儿,小心冀冀的问道:“姐姐,昨天晚上,我喝醉了酒,你便又出去了吗?”
玉录玳瞧着她,问:“怎么问这话?”
“我刚才醒来,觉得有些热,便想着出去醒醒酒,在宫外待了一会儿,瞧见了清理秽物的净军,那净军不是往日清理乐寿堂的那一个太监,我有些怪,便问了一句,那太监说原先清理的净军在昨日晚上失足落下了化粪井。”
玉录玳淡淡的说道:“你认为我那日在你喝醉了之后,偷偷出去了,尾随着净军去了化粪井,将他推下去了吗?”
玉录玳嘴角弯着,眉眼里也都是笑意,南寺手扶着桌子,道:“姐姐,我……”
玉录玳伸出了手,南寺下意识的偏了下头,玉录玳瞧着她:“南寺,你怕我吗?”
“姐姐,我不是怕姐姐,我是……”南寺低下了头,缓缓说道:“我不是怕姐姐,南寺在太后身边奉茶多年,这种事情听了也是多了,南寺只是不相信,不相信姐姐真的会……”真的会害人。
“南寺。”玉录玳唤了她一声,南寺抬起了头,玉录玳瞧着她,手放在了她的头发上,轻轻抚了抚,道:“姐姐没有害他,昨日的月亮,月亮格外的亮腾,他心中有愧,便对着光亮的月亮,发誓要洗清革面,便跳下去了。”
“姐姐怎么知道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南寺看着玉录玳,姐姐一句又一句的说着,可是,姐姐又怎么会知道他是要洗清革面呢?南寺瞧着姐姐,问出了心里的话:“姐姐,他只是一个小太监,还是一个瘸了的小太监,能够有什么罪过,是要跳下化粪井的?”
玉录玳没有解释,笑着说:“南寺,泥菩萨过江,会自身难保,姐姐若是急红了眼,也是会杀人的,若是姐姐真的杀了人,你会如何呢?”间接的杀人,也是杀了的。
南寺低了头,没有言语。
玉录玳将手从她的头上拿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从未减过一分,她道:“天还早,又无需早起,姐姐先去再睡一觉了,你点着灯就好,不妨碍姐姐睡觉的。”
玉录玳转过了身,在微弱的烛光中渐渐隐去。
南寺瞧着姐姐的背影,在她的认为中,在宫廷,谁都会害人,只有姐姐,姐姐是可以渡万难的菩萨,不会害人的。
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通,姐姐会要一个可怜的太监的命。
天亮
“姐姐,姐姐。”
南寺唤了一声姐姐,玉录玳睁开了眼眸,瞧了南寺,道:“这么慌张?怎么了?”
“姐姐,洋人已经达到宫门外了,宫门外的侍卫都是守不住了,这应该要到宫中来了。”
玉录玳起了身,手微微拢了一下发,笑着说道:“洋人在宫外抢掠了三日,抢的东西不觉够,便就打进来了吧!”
“姐姐快点起来吧!”
“嗯。”玉录玳应了一声。
南寺走到屏风后,从箱子中翻了翻,她翻看了下,从箱子底,找到了两件衣服,一件她的,一件是姐姐的。
玉录玳拿过了凳子上放着的衣服,刚要穿,南寺便走到了床边,道:“姐姐,别穿这件衣服了,我从箱子底找到了一件姐姐早些年的衣服,姐姐穿上这件吧!”
玉录玳瞧了一眼她递过来的衣服,衣服那些年早就被洗成了浅绿色,这些年,在箱子底放着,起了褶子,衣料都泛了黄。
玉录玳挑了下眉,南寺道:“姐姐,奴婢一早出去,看见不少的宫女都换上了粗布的衣衫,宫衣上都打了补丁,洋人五大三粗,在宫外,烧杀抢掠的事情都做了,来到宫中,我们不能不防着些。”
玉录玳接过了南寺手中的衣服,道:“你也将衣服快些换上吧!”
“嗯。”南寺拿着手中的衣服,走到了屏风后。
玉录玳披上了往年的衣服,走到了黄铜镜前,她整理了一下衣襟,瞧着镜中的人,这几年,在太后的宫中,确实是过得好了一些,都长胖了许多,这衣服,竟然穿着刚刚好了。
玉录玳只是一笑,坐在了桌边,拿起了桌上的梳子,细细梳着凌乱的发。
南寺从屏风之后换好了衣裳,走到了玉录玳的身后,她瞧着姐姐身上的衣服,惊了惊,姐姐身上的衣服穿着合适,很显姐姐的身姿,她刚才拿衣服的时候,觉得这衣服的颜色有些屎黄,很是难看,但是穿在姐姐的身上,却与众不同,很是美了。
南寺有些为难,道:“姐姐穿往年的衣服,也是一般好看的,姐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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