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河》第142章


“当真?”
“当然,我的医术可不是吹的。”
一个月之后她就能离开皇宫,哪怕到时候“阿婪”已经走了,她也能够打听到他的去处,如此便不必急于一时。
想通后,叶枝留在了太医院。太医院的老太医们见了她通常都是爱答不理,只有锦瑟偶尔会来陪她说说话,给她带几本书看看,不染则一日到头见不到几眼,也不知道在奔波些什么。
她看着自己不堪入目的脸日渐好转,心头也布满了雀跃,再加上右脚已经能正常行走,她几乎恨不得立马飞出皇宫去。
四月一日,不染最后一次为她敷上春雪膏。这时,她的脸已经完全恢复原样了,再看不出丝毫受过伤的模样,脚踝的伤虽未痊愈,却已不再影响行走,于是,叶枝决定向不染告别了。
翌日,她起身时,不染已经离开了太医院,听锦瑟说,是去皇帝的寝宫了。
锦瑟知道她的打算,便劝慰道:“你就算要离开也该同他好好道个别,等他回来吧。”
“嗯。”
“你闲了一个月,不如我带你去皇宫逛逛?”
叶枝诧异地问:“皇宫可以随意走动吗?”
锦瑟笑了笑,“月初是皇宫最忙碌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你,走吧。”
锦瑟领着叶枝出了太医院,她却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叶枝打趣道:“才半天不见,就这么挂念?”
锦瑟大方地笑道:“伴君如伴虎,他稍有差池就回不来了。”
“你早就认识他了?”
“嗯。”锦瑟思考了片刻,点点头道。
“不染能留在皇宫,你很开心吧?”
那一瞬间,锦瑟的神情变得很悲伤,她轻轻摇头,叹道:“不是。你和不染一路回王城,没发现他的变化吗?他并不喜欢应天。”
“什么变化?”叶枝着实没感觉到不染有什么变化。
锦瑟看了她一眼,旋即看向天幕,缓缓道:“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叶枝没深究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不如我们偷偷去看他?”
不出意外,这时的应天皇帝无法行走,只要不被他看到、不被他发现自己的身份,便不足为惧。
锦瑟微睁着眸子,似乎很惊讶,还问道:“你真想去看他?”
“嗯。”
“你……喜欢他吗?”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敢对他造次。”叶枝好笑地说。
锦瑟释然一笑,“我料想你也不会喜欢他。”瞬息后,她的脸黯淡了下来,“如果他这样问起,你别这样回答。”
叶枝疑惑地皱眉,“为何?”
“他应该告诉过你,他以前生过重病。”
“他说过。”
“因为这场大病,他变得很自卑、很极端,他觉得,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真心待他,哪怕是我,也始终被他拒之门外。但我看得出来,他很欣赏你。”
自卑?自卑的人会开口闭口就说自己医术高明吗?不过,这或许就是锦瑟所说的变化吧。
“他究竟得过什么病?”
锦瑟无奈地说:“我不能告诉你,你亲口问他吧。”
当夜,不染回到了太医院。
他走得很慢,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叶枝不想去打扰他,便等到第二日,谁知一大早,不染又没了踪影。
当不染再次回到太医院时,叶枝决定去和他告别。
叩响门扉,里面隔了许久才传来带着浓浓倦意的一声“请进”。
叶枝推门而入,见不染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榻边,半睁着眸子,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懒懒地问:“有事吗?”
“我该走了。”叶枝说道。
“这么着急?”
“再晚我就出不去了。”
不染深以为然地点头:“也是。那你走吧,一路顺风。”
叶枝忽然突发奇想,“你不送我吗?”
“我?你现在要走?”
“对。”
不染沉默下来,紧紧地看着叶枝,却没说话。
叶枝脑中“轰”的一声,整个人都被震得懵了,她恍惚地后退一步,说道:“不需你送,我现在就要离开。”
不染盯着她大笑出来,笑得纯粹极了。
“怎么猜到的?”
“你身上的药香味。”叶枝认命地闭上眼睛,勉强让自己镇静一些。
“虽然你常年接触药物,身上却并没有药香味,这股味道,是从昨日开始从你身上传来。”
不染笑着点点头,那笑容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笑容染上了敌意,夹杂着讽刺,拍了拍自己的腿,说道:“我的腿动不了,还不赶紧逃吗?”
叶枝道:“逃得了吗?”
“逃不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
“朕治好了你的脸,你便开始对朕兴师问罪吗?”不染揭开了自己的面具,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枝。
“我很感激你治好我的脸,同样也想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
不染轻笑一声,“当然是为了将朕的表弟,罗君无,引过来。”
“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不过,眼下你还有个选择,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杀了我。”
叶枝神色凝重地看着他,“我不会杀你,你的命是罗君无的。”
“朕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这一天,求之不得啊。”
“你什么意思?”叶枝警惕地直起身子。
“你很快就知道了。放心,你是君无爱惜的东西,朕不会伤害你。”不染自顾自地笑起来,“君无,你可别让哥哥失望啊。”
“你都知道?”叶枝试探道。
不染发现了她的计谋,不屑地说:“你想套我的话?让你知道你无妨。”
“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事情朕都知道,朕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将他们逼到邱南。震野被抓、北燕投降、七月亡国,以及大梁目前所面临的困境,这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之中。叶枝,不妨告诉你,只要我能死在罗君无手里,接下来的大宋,一定会一统天下。”
叶枝震惊得无以复加,“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你很快就知道了。”不染大笑起来,“如若不出意外,来风已经向君无透露了你的消息,他很快就会带人攻入皇宫,到时候,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如此一来,叶枝想离开皇宫根本毫无可能。
在半梦半醒间,叶枝嗅到一股沉闷的香气,紧接着完全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醒来时,耳边隐约传来了男女压低的喘息声,她思绪愈加清晰,那喘息声便愈加清楚。
她茫然地睁开眸子,看向声源处。在一扇红色的屏风前,不染身着明黄龙袍,整个人惬意地躺在躺椅上,而屏风后发生的不堪入目的事,则清晰地倒映在屏风上。
叶枝猛地移开了双眼,动了动僵硬的四肢,这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一想到这张榻上或许也曾发生过屏风后的事,她胸口一阵反胃,想用手撑起身体,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了分毫。
“放开我!”叶枝喊道。
躺椅上的不染抖了抖身体,大梦初醒般地坐起身来,回头睡眼朦胧地看着叶枝,眼中闪烁着迷茫,问道:“怎么了吗?”
她骂道:“你是疯子吗?”
由于叶枝脸颊通红,不染难得地愧疚起来,对外大喊道:“让他们滚出去。”
屏风外有人道:“是,陛下。”
他刚睡醒,似乎有些懵懂,竟向叶枝道起歉来:“对不起,我睡得太熟了。”
“你每夜就听着这个入睡?”
“啊,不是。有时候也换成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
“你……疯子!疯子!”叶枝连骂好几声,都没能解气。
不染沉下脸来,静静地问:“很脏吧?”
叶枝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便一直骂着:“疯子!你是疯子!”
片刻后,不染低笑起来,竟十分雀跃,“哪怕是这样,也有人说过,朕很干净。”
说完,他撑着把手艰难地站起来,对叶枝道:“你好好休息。”
他缓慢地离开了房间,仿佛也带走了房中所发生过的旖旎,让叶枝松了口气,得以喘息。很快,那张屏风后的东西就被撤走了,屏风也换成了淡雅的绘画。
接下来的几日,不染几乎没在叶枝面前出现过。
到第九日,叶枝终于见到了除送饭的下人以外的人。
这个人,是锦瑟。
她走进来时,眼眶很红,似乎哭过。
叶枝有气无力地问:“你哭什么?”
锦瑟将她动弹不得的身体靠在床沿上,接着一言不发地跪下了。
“叶姑娘,求你救救陛下,求你救救他。”
叶枝惊讶之余,自嘲道:“我自身都难保,还说什么救他?再说,我为何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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