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嫡_莞尔》第463章


“元娘?”
燕追温声的唤,傅明华任由他将自己握住,沉吟片刻,才叹了口气,说道:“三郎,翰林院中的学士大多自江南,受谢家驱使而来。”燕追点了点头,两人原本并靠着跪坐在束腰方几两侧,虽说她离得原本就不远,可燕追心中却觉得不大满足,手臂稍一使劲儿,便将她一把拉进了怀里来。
她伸手来推他胸膛,燕追却以手肘将她鹅黄绡纱袖摆压制住,她挣扎不得,那轻薄的阔袖往下滑,露出一截如新剥荔枝一般的凝香皓腕来。
“我近来总在思索,”
外间杨复珍等人仍在,可他却仍霸道,她也就半靠在他臂弯里,提及这段时间也困扰自己问题来:“翰林院中的学士三郎不可不用,只是却不能大用。”
可为小官,却绝不能入朝为大官。
若为小吏,无论是受谢家驱使,还是受天子驱使,都如车马一般,可为燕追用,却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他应了一声,美人儿在怀,明明她说的是正经事,可是燕追却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她半躺在他怀中,胸前拥雪成峰,那淡紫色的诃子衬得肌肤晶莹无暇,露的一截粉腻的胳膊亦是柔软,香气似兰。
“……依我看来,此时翰林学士有空管卫国公府世子的闲事……”
她细声细气的说着话,可此时燕追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手轻轻在她腰侧游走,挑开轻薄的凌罗,抚摸细腻的胸线。
傅明华又想挣扎,他却抚了抚她头发:
“接着说。”
他的手隔着诃子轻轻勾划,使她双腿都紧绷了起来,这样怎么说得下去?
她含羞带嗔的看了他一眼,他却握了她胳膊,懒洋洋的催促:“说!”
傅明华被他握住,只得接着道:
“三郎有没有要为他们寻些事做呢?”
他没有出声,可是依傅明华对他的了解,燕追心思慎密,行事周全,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并没有隐瞒,只是将傅明华揽得更高了些,低头在她耳畔小声的道:“我欲重编《世族志》!”
傅明华一听,便眼皮重重一跳。
当年的《氏族志》曾引起多少血雨腥风,哪怕是发生在傅明华还未出生之时,可事后她也隐约曾听说。
事态好不容易平息,燕追却又有意效仿太祖当年举动,她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却似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又紧紧抿住嘴唇,眼中露出惊疑不定之色来。
乍听燕追重提编修《世族志》,使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太祖当年令人修《氏族志》的情景,也容易使人想到当初被血洗的世族。
可是当年的世族已经尽数湮灭于几十年时光中,如今剩下仅存的便是四姓罢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波澜
其中阴氏族人却是因为定国公府薛涛举发的缘故,族人死的死,逃的逃,不成气候,哪怕就是要起复,将来有三姓相助,也不知得是多少年以后。
燕追的举动初时听来有些鲁莽,可仔细推敲之下,却又别有意图。
他欲令人建国子监,想要瓜分谢氏利益,将天下学士的心收归己用,只是谢家的名号,非一时之功,要想扳倒谢氏,不是单单一个国子监便能办到的。
无论此时燕追令人修建的国子监是不是利国利民的举动,但在真正的大儒、学士眼中,谢家族学才是正统,远高贵于国子监。
人的名,树的影,要想改变这种现状,还得燕追另使手段才成。
而当年太祖编修《世族志》,将谢氏排列于燕氏之后,便在读书人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死伤无数之后,此事不了了之,事后不少人心中虽认为若论世族、门阀地位,谢氏在燕氏之上,可嘴上也是不敢提及的。
若燕追再来一遭,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天下读书人哪怕心中有气,终有一日,谢家的声势也要被打压下去的。
更何况他恼怒翰林院中的学士食君之禄,却为谢氏所用,为谢家而奔走,定是要为他们找些事做。
这编修《世族志》一事交到翰林院中的人手上,这些学子怕是也会焦头烂额,又哪里有余力,再为谢家将来出力奔走。
若推辞以编修之职,便是表明不愿入仕,谢利贞想借这批学子入仕的念头自然落空。
但若是这批人才愿编撰《世族志》,那么谢家在他们心中地位却以是一降再降。
无论如何,这也是一桩有利于燕追的事儿。
更何况世族盘桓多年,数次遭屠戮,却死灰复燃的缘故,与世族之中,每一个族人心里凝聚力也是有关。
而使这些世族分支一心一意捆绑一起的,便是荣誉、名望了。
“我欲将天下世族、门阀,分为一宗三姓。”
燕追淡淡的笑着,伸手替傅明华将衣裳整理妥当。
“这大唐,最大的宗族,不应该是三姓,而应该是我燕氏。”
他缓缓开口,没有大声的宣告,仿佛是在陈述一个天经地义的事罢了,尽显睥睨之态:“哪怕是人人称道的谢家,也该排在燕氏之后!”
他直接剔除了如今已经遭围剿之下四处躲藏的阴氏,将昔日大唐里声名显赫的四姓称为三姓,若消息一旦传扬开来,对于四姓也是一个打击。
傅明华的生辰,燕追一早便已经令人着手准备了,除命妇入宫朝拜之外,月底之时,燕追放榜诏告天下,欲修国子监的消息,又令翰林院再次编修《世族志》,排一宗、三姓,将燕氏定为第一宗族,载于书册。
当初太祖令人编修《氏族志》的情景才过去二三十年时间,那年的腥风血雨,如今稍年长一些的人怕是都还记得。
翰林院不少人接到这个消息时,都是忐忑不安,深恐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早朝之后,贺元慎出了建福门,进了待漏院,他进门之时,院中几位朝臣正以帕子擦头,喝着凉茶说着话。
六月初的天气实在是闷热,他一进来时,众人看了他一眼,又将茶水喝完,招呼着收拾一番便准备出宫了。
自上回他被燕追喝斥过之后,与他说话的朝臣便逐渐少了。
人人都拿他当瘟疫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早前虽说也有不少朝臣看他年少,与他往来的不多,但也不像如今一般,见了面,连招呼都少打。
他苦笑了两声,提了衣摆进去,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院中兵部侍郎高甚却仍是稳稳当当的坐着。
“左拾遗年少得志,本是喜事一桩,又何故愁眉深锁?”
两人各自坐了半晌,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高甚才笑着向贺元慎招呼道,贺元慎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好一阵才抬起头,就看着高甚冲着他微笑,他连忙起身,收整了衣摆:“高大人。”
高甚眯着眼睛望着温文尔雅的青年,眼中闪过玩味之色。
这位出身国公府的世子倒是一个好利用的对象,读了些书本,性情却未磨炼得圆滑。
他的祖父乃是昔日杨元德门下幕僚之一,忠于杨家,当年一心一意想要保住杨氏血脉,以便将来图谋光复杨氏尊荣,可惜费心尽力,却使晋王血脉尽数都折了。
早年他曾与陆长元往来,商议过大事,原本是想借容涂英之手,陆长元投靠容涂英得富贵,高甚再在渤海培养自己的势力,可哪知容涂英事未成身先死,连累陆长元也跟着没了。
这些年他历经两代帝皇,可是却一直不得重用,嘉安帝时期提拨他为兵部侍郎之后,位置便再无寸进,早前数次想要投靠秦王府,可不知为何,当初的秦王却仿佛看他不上,秦王登基之后,他自然也没有拥有从龙之功,地位青云直上。
直到近来,他有意投靠谢家。
高甚想到此处,眼中露出阴鸷之色。
贺元慎不知他心里所想,拱手作揖行了个礼:“高大人怎么还在此处?”贺元慎话一说出口,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脸上露出窘迫之色,以往与他往来的,都是书生、清贵,有话直来直往,没有藏藏揶揶,可是与这些朝臣说话,人人话中都拐着几道弯儿,一不小心说出口的话,听进旁人耳中总会听出好些意思来。
贺元慎踌躇着要解释,只是高甚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尴尬,微笑着道:“我虽是兵部侍郎,但又不如右仆射姚老大人,是皇上心腹重臣,自然下了朝便离开了。”
说完这话,高甚看了贺元慎微微松懈的俊脸,嘴角勾了勾:“只是看左拾遗似是心事重重,所以才多嘴问上两句罢了。”
贺元慎勉强笑了笑:“哪有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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