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婆当自强》第458章


过去了,一切真的过去了吗?泪眼婆娑的朱昔时,只觉得心不停的痛着,冷着,比死还要难受。
双手紧拽着赵真元的双臂间的锦衣,嘴里不时地迸出“依依呀呀”之声,如一个失去表达能力的哑巴,痛的无声,痛的无助。
安宁不易,痛着,才知道它的可贵,才会倍加珍惜。
“钰姐姐走得很安详,很心安。她弥留之际让我转告你,她盼着你好,好好的活下去,莫要辜负她的一片苦心……”
一个好字,一片苦心,如洪水泛滥般在朱昔时那脆弱的心中圈染开。离人在天,从此阴阳永别,那如何再圆心中那份昔日相知相伴的金兰之情?
泪眼缓缓上扬,模糊的视线中,落霞山山顶的天空阴云遍布,四周寒风狂吹,冷心寒肺;朱昔时像冬日里的冻鸟般瑟瑟发抖着,发抖着,无法中这片阴霾中安然走出。
而心中苦楚在喉咙间积聚成痛,朱昔时向天高喊了一声,“嗬”地一声恸哭出口。
“玉娘!!……”
高高的天,幽幽的谷,只有朱昔时那撕心裂肺的呼唤在迂回,却不见半点回应。
第五百三十三章 同心结
岁月本如流水,匆匆不停,奔流向前。
落霞山恶战后,完颜耀阳及残部十二人锒铛入狱,待押解回燕京听候发落;入狱后第二日,大理寺天牢中便传出完颜耀阳手筋被挑,武功被废的惊闻。其内情传闻不一,一种说法是完颜耀阳此次被人挑断脚筋系与荣王旧怨,另外一种版本便是其弟完颜耀曦所为,系报复往日软禁之仇。不过朝堂文武的反应却是出奇地一致,不多言不多论,俨然一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旁观态度。完颜耀阳乃是逆犯,只要人还活着,少一根筋多一根筋又何妨?谁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同情心泛滥,在圣上面前去多嘴两句;若真去了,倒成了秃子找虱子爬,自讨没趣的事儿。
同日,宋孝宗突下圣旨,谪楚真儿贵妃封号,降为贵人,责令皇后全权彻查楚真儿所犯之罪行;五日内,宫正司共列出楚真儿十三条罪状,除楚真儿勾结外族、私通朝臣等株连九族大罪外,更牵扯出了八年前星辰殿宸妃旧案。楚氏一族内大乱,禁足泺湘宫中楚真儿拒不认罪,日日以泪洗面怨声载道,以求直达天听求个转圜。
另外,一道令人匪夷所思的圣旨突降礼部侍郎洛千鹤门邸。永州秋试爆出舞弊案已久,主审官员一换再换案子迟迟悬而未决;烫手的山芋,办好了是功绩办砸了是要命,权衡之下谁也不敢轻易做这出头鸟。这可偏偏此时,圣上突然心血来潮封礼部侍郎之子洛知秋为御案使,命其即刻前往永州接手此案。
众人皆知洛知秋虽名气在外,可终究是闲云野鹤;礼部那么多有经验的官员不加委任,偏偏启用个官场愣头青的洛知秋。赵昚这等做法引起满朝文武的竞相猜疑。
好坏难辨,礼部侍郎洛江还特意为子前往远在百里外麓山,征询恩师,前太子太傅黎渊老先生的意思。黎渊老先生向来喜爱这徒孙洛知秋,听完洛江的诉苦和担忧,只是留给了他一句忠告:远离未必不是福。
黎渊老先生向来看事精准,他说远离是福自然有一定的道理在里面。就此洛家人也只能接受这道意外的圣旨。
而洛知秋前往永州的那日。正好是金玉遗体火化的日子。
临安城外三十里,真光寺。
千佛塔下,白菊如素锦般铺陈开,偶尔可见蝶蜂迎着明媚的阳光自由地穿梭其间。清风阵阵和煦融融,扬起沁人心脾的暖意,将这秋日的舒适感带入伤痕累累的人心间。
一丛高高垒起的荔枝柴中,精致妆容的霍小钰静静躺在鲜花床中。跟旁。身着明黄色锦衣的男子正跪在女子身边,痴痴地看。细细地抚着女子的鬓角。
赵昚从怀里掏出一枚螺子黛,细细在霍小钰的眉间描画着,喃喃自语着。
“老辈不是常说,举案齐眉。永结同心。民间女子,不都盼着自己的丈夫给她画眉,已示夫妻和睦恩爱。却不知道我挑的这黛色你中意不中意?”
轻轻地,再轻轻地。用螺子黛画过她的眉。赵昚眼眶中涌动着泪光,看着霍小钰安详的容颜,他真希望她只是困了,贪睡了些。
“画好了小钰,我手笨,你瞧瞧满意吗?”
从一边拿起块鎏金铜镜,照上霍小钰此刻的模样。赵昚嘴角间荡漾起欢喜的笑容,心中虚拟描摹着往日霍小钰的神情举止,不禁又想得入神了些;或许是对霍小钰的思念过深,赵昚耳际边出现了一声幻听,仿佛听见她的一句嗔怪:青哥,都画了书里的妖魔鬼怪了。
可这一句不真充满了无限的小感动,不觉间赵昚隐忍在眼眶中的泪水疾疾而落,掉在了霍小钰的脸上。
这世上,能让赵昚或哭或笑的人,俨然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小钰!!我……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脸。”
如青涩男儿,赵昚慌手慌脚地从怀里掏出一条方帕,细细地为霍小钰擦去脸上的泪点;手指间,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脸庞,冰冰的,怎么也温暖不了。
“皇上……该送娘娘上路了。”
站在一旁默默不语许久的姜德,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不住地用衣袖拭着泪水。
活着的人,永远要承受死者带来的痛苦。
姜德无意的提醒,让沉迷的容舒玄顿时脸上一怔,转而又笑得越发灿烂了,似乎想起了什么顶重要的事情。
“小钰,我们做个约定。”
拔出腰间的小匕首,赵昚抓起自己脑后的一撮头发割断了拽在手心。然后,将霍小钰鬓间的耳发挑起,同样紧握在手里,极尽温柔地轻声说到。
“结发为情,白首不弃。小钰,愿生生世世我们都能在人海相遇,共结连理。”
这同心发结,他还是出征前跟宫中老人学的,本想在凯旋归来之日给霍小钰一个惊喜,却成为了永远的遗憾。翻转,扭结,相合,在赵昚手中是那般的熟稔;寸寸青丝寸寸情,是爱也是执迷。
最后用一条红绳打上尾结,赵昚心中一凛,却将结扣栓成了死结。
将打好的发结放在霍小钰胸前交叠的双手中,赵昚圈握起她的柔荑,放在唇边小心呵护。
“你我夫妻一体。”
可汩汩地泪水,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直往他眼眶外涌。
温情了许久,赵昚小心翼翼地放下霍小钰的双手,再次轻轻地抚遍她的容颜,像是要铭刻进心中般,然后起了身,一步一个踉跄,一步一个不舍的退到何伯身边。
“姜德,火把给我。”
姜德抖着手将手中的火把递给了赵昚,微张着口,想说点什么却迟迟开不了口。人本该入土为安,可似乎眼前的圣上不想留给霍小钰一个全尸,可姜德却不知,赵昚不想再将霍小钰留在这满是尔虞我诈的世间,他想还她一片安宁,一片干净。
“小钰,我把自由还给你。”
拭去眼角快要掉落的眼泪,赵昚一脸冷毅地看着鲜花床上的林夕云,顿时奋力地扔出手中的火把,沾上明油的荔枝柴一下子就熊熊燃烧起来。跳耀的火光,映照着赵昚的脸庞,怎么也融不到他脸上的清冷。
从此,那段青涩纯纯的少年情,那个可笨可傻的赵昚,随着霍小钰一起殁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伤别离
葬火烧起,百名僧侣同颂往生咒,梵音大唱。
“玉娘!”
惊唤中哭色绵延,划破了这千佛塔下的佛气安宁,也颤了人之心尖。
朱昔时如一尾逆流而上的白鱼,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冲向那堆熊熊燃烧着的荔枝柴堆;脚下多崎岖,一时心乱如麻的朱昔时未留神,便被多棱磕脚的青砖重绊在地。
磕碰的剧痛间,悲泪四溅,手却不由地向前攀,向前伸。
任谁瞧了这一幕,都被朱昔时心中这份悲情所震动;姜德心起怜意,欲迈开脚步上前搀扶朱昔时,不想此时赵昚却先声夺人地发难起来。
“朕说过,谁也不许来此扰乱,你当朕的话是儿戏不成?!”
悲恸满心的朱昔时此时哪里还有心思顾及什么抗旨不抗旨,忍住喉咙间的痛痒难当,撕心裂肺地朝赵昚反斥到。
“你……你好狠的心!一日夫妻百日恩,为什么你连玉娘一个全尸不肯留给她?为什么,为什么!!!”
姜德多时不敢出口的话,在朱昔时嘴里转述出来,这奴才在一旁软跪下来,哭得更加凄凄哀哀。不能入土为安,是对逝者的大不敬,朱昔时心中偏执地认为着赵昚是在记恨霍小钰的背叛,要将她扬灰散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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