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戏》第109章

竹吟听到她说要去西皊，已经默默去牵了马等在宫门前。蓂夜仍昏迷中时，他也去过那里一次，只可惜那时候怜香公主竟不愿意见他，将他拒之门外。
离开之前蓂夜又问风羽扬：“对了，他去西皊做什么？”
“听说怜香公主要比武招亲，皇上前去主持。”
“真要比武招亲？”连风羽扬也如此说，那流言竟是真的？蓂夜有些震惊，看了竹吟一眼，又问：“什么时候？”
“也就后日，姐姐若是赶路，也许来得及看个热闹。”
“是吗……”蓂夜表情复杂地看向竹吟，发现他已经上了马。
她的侍卫现在肯定比她着急，蓂夜看在自己也挺着急的份上，没有像往常一样为难他。辞别了风羽扬，又驾马一路驰骋。
“小姐，我们直接到西皊王宫吗？”竹吟对上次被闭门不见很有心里阴影，故而一问。
已至西皊国的领土，果然跟上次来时大不相同。那一次在交界地看到民不聊生，战火燎原，然而现在已是一片祥和之景。城镇虽不如东岳潜龙镇繁华，但看得出来生活还算丰衣足食。才是初夏，池塘中莲叶碧绿一片，粉色的莲花花苞尖尖露出一角，景致宜人。
“比武招亲都已经开始了，怜香公主不在王宫，我们还去王宫干嘛？”不远处有人在敲锣打鼓，不少百姓被吸引过去，看起来极为热闹，想必那儿就是擂台。
蓂夜心想一会儿就能见到凌天倾，难免有些雀跃。不知道他见到自己时会是什么反应？会是高兴？很高兴？还是非常高兴？
她情不自禁就扬起了唇角，恨不得立即冲过去。
然而负责驾马的她的侍卫，却在这时候犹犹豫豫驻足不前。
“竹吟？”她不解地拍了拍他的背，然后看到竹吟面无表情，扭头道：“小姐自己过去吧，我就不去了。”
这人又在别扭什么……蓂夜还算了解竹吟，便在他脑门上使劲敲了一下：“你人都到了，想上去打擂台就赶紧去！”
“……她都不愿意见我了，我干嘛还去碰这钉子。”
她这侍卫永远都是如此固执别扭，蓂夜看不过去，直接道：“你喜欢公主吧？”
竹吟默不作声。
其实蓂夜老早看出来，从前怜香对竹吟穷追猛打，竹吟虽一脸厌弃，但真没看到怜香时，偶尔也会露出失落的表情。况且怜香断臂后开始疏远他，竹吟看起来再怎么无所谓，心里到底是介意的。
她再狠狠敲他脑袋一下，换来竹吟幽怨的瞪视。
“瞪什么，反正都这么蠢了再敲几下也不会更蠢！”蓂夜目光嫌弃地看他，“不过就碰一次钉子你就缩回来了，枉怜香公主对你一往情深，我都要替她不值了！”
什么一往情深，她不是在比武招亲嘛！竹吟摸着被她打疼了的脑袋，沉默不语。
“你个榆木脑袋！”蓂夜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再次伸出手去，这次好歹竹吟低头躲过了。
她知道只要她的侍卫想躲，她哪还够得着他，便不再动手，继续道：“你以为为何我们在东岳能听到流言说你会来西皊参加比武招亲？你人都失踪这么久了，除了怜香公主谁还记得你！她还不就是希望你能听到流言，当真过来招亲啊！”
就见竹吟神色变了变，手持马鞭的手握得紧紧的。
蓂夜一叹，认真对他说：“错过了这次，你俩的缘分就真的尽了。别做会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
这回不再需要蓂夜催促，竹吟终于策马疾驰，赶往擂台。
前来看热闹的人果然很多，栓好了马，二人几乎一下就被人群吞没。看不见高台上是什么情形，只能听到刀剑碰撞的打斗声。总之现在招亲还未结束，算是赶上了。
视线转向二楼，正前方坐着的就是怜香公主。高贵的宫装层层加身，左边的袖子空荡荡的，但她表现得落落大方。云鬓高梳成流云髻，金钗闪耀，不失雍容。然而她的表情始终无比高傲，完全不似一个正在招婿的女子。
在怜香公主旁边，蓂夜马上找到了凌天倾。他到哪里都总一派优雅闲适的模样，从前看了叫她生气，可是现在却只觉得思念。
……仅仅只是思念，已烙印在胸口深刻灼人。
相隔不过一层楼，从前的她轻功尚佳，随随便便就能飞上去。但醒来后蓂夜已没有了原来九成功力，再也用不了轻功。能活命就已经很好了，她本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可惜，却在此刻红了眼眶，呆呆看了他的侧影许久。
凌天倾的目光始终在高台上，蓂夜淹没在人群之中，也没指望过他会突然感应到自己的存在。那么要见面，只得另想法子。
围观百姓的情绪变得愈发高涨，像是擂台上的两人快要分出胜负了。要让他注意到自己，最快的方法自然是冲到高台上去，但是那样死得也快……通往阁楼的楼梯口有西皊兵将严加把守，她也上不去……
正当苦恼之际，蓂夜想起曾经怜香给过自己一个令牌，翻了包袱，竟然还带着。实在天助她也，怜香治军严明，西皊兵见令牌如见主人，对她毫无拦阻。
一切比料想中要顺利，顺着楼梯上了阁楼，蓂夜的脚步渐渐放轻，想给他个惊喜。
楼下的掌声突然沸腾热烈，应当胜负已分。蓂夜自以为做到了悄无声息，却没料想在一片沸腾的掌声之中，凌天倾突然回过头来，视线就这样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心头一跳，想着应该要飞身扑过去呢，还是应该淡定地说一句“抱歉让你想我了”呢？他现在的心情应当跟她一样高兴很高兴非常高兴吧？
“什么时候醒来的？”没想到的是他的反应，竟然只有这样淡然的一句问话。
蓂夜眨了眨眼，一切跟想象中大不相同，令她只能愣愣地答道：“四天前。”
“四天啊……”不知为何，他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才有些淡淡的笑意，但蓂夜却琢磨不透。一般而言，难道不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眼时就应该笑的吗！而且他对她出现在此，就一点都不意外吗？
为什么是这种冷淡的反应！
总觉得满腔热情被浇了桶冷水，蓂夜心里凉凉的不是滋味。偏头看去发现怜香那万年高傲的神情竟没有维持在脸上，反而有着些许紧张。一看台下，不知何时竹吟已经站上擂台，正凶猛卖力地揍人。
难怪凌天倾看到她也没有惊讶，原来是无意中被竹吟给卖了……这个没用的侍卫，心急什么，就不能等到小姐我上来了你才冲上擂台吗！
“公主，看来擂台胜负已有定数。”凌天倾的声音，一贯清冷。
“……未必，还没过我这关。”高傲的神情回到怜香脸上，但她的视线不离竹吟，不似方才看得了然无趣。
看来怜香从一开始就打算亲自上擂台，连惯用的兵器都已摆放在右手边。就不知面对竹吟时，她会不会拼尽全力？而且竹吟不可能愿意输掉擂台，但又要顾着不伤害她，必定左右为难。
蓂夜未曾见过二人交手，此时颇有些兴趣。眼见竹吟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解决了一个个对手，怜香也渐渐按捺不住，凌天倾却站起，道：“公主的目的既已达成，我就不奉陪到底了。”
他过来抓住蓂夜的手，轻轻说了一个字：“走。”
“去哪里？”蓂夜还想看那两人打架呢，便仍在原地，呆呆地问。
凌天倾也不顾怜香在场，贴近她耳边低声道：“你希望我在这里推倒你？”
“……”蓂夜停顿数秒，猛摇头。
“走！我们马上走！”换她变得十分积极主动，拽着凌天倾的手臂往外拖。临走还不忘对怜香喊道：“公主，竹吟就交给你了！可以往死里揍没不要紧他皮厚！”
怜香难得地对她笑了。
蓂夜一路拖着凌天倾下了阁楼，这附近到处有围观人群，她东张西望地寻着人烟稀少的地方，看起来饥渴难耐地想要独处的人是她。等终于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她双眼一闭，神色壮烈地道：“好了！”
现在做无谓的抵抗，他也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不如顺从！来吧！
但是期待中的吻迟迟没有落下，就听到了他清